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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靳导隔着电话苦口婆心地进行了全面的家庭和谐教育,林竹持续稳定地烫了十来分钟, 浑浑噩噩放下手机。
……可能是又做梦了。
林竹恍惚着按了按额角, 重新躺回了冰冷的被窝里。
五秒钟后,林竹清醒地弹起来, 整个人轰的一声,彻底熟了。
熟透了的林竹在房间里跑了两圈,又忍不住想起靳导的话, 挪回床边, 抱起了自己的衣服和简单带过来的东西。
林竹一步步挪出门, 顶着张红透了的脸,磨蹭回了原先的房间。
……
还不知道靳导被过于强烈的自责逼疯的事,钟杳没在片场多留, 心事重重地带人赶回了酒店。
“林老师真挺好的, 就是累了, 一点儿也没看出不高兴。”
企划劝了一路, 好不容易给自家老板积累起来了点儿信心, 绞尽脑汁继续给他打气:“您回去哄哄他, 抱——抱着亲一会儿,肯定就什么都好了……”
钟杳黯然:“不够的。”
企划:“?!”
居然已经不够了!
企划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那,那您打算怎么办?”
钟杳又不说话了, 心事重重地看向窗外, 攥了攥毫无动静的手机。
林竹虽然说了两个人分房睡, 语气却并没什么异样,还嘱咐他了别着凉,叫人给他带了那么多东西。
应该……没太因为自己的拖延生气。
可是那杯红枣枸杞茶……
钟杳轻叹口气,捧着保温杯喝完了最后一口:“你们平时……和爱人都是怎么相处的?经常会做——做那种事吗?”
企划帮不了这个,苦笑:“钟老师,我们都还没脱单呢。”
钟杳微讶,挑挑眉峰。
钟杳:“还没脱单吗?”
“其实有个人在身边挺好的。”钟杳忍不住关心,“冷了热了有人关心,互相也能有个扶持照应。哪怕——”
想起经纪人的要求,钟杳及时刹住话头,看了看比林竹还大两岁的企划,握了握林竹专门给他挑的暖手宝。
不知道为什么,钟杳心情莫名好了一点。
企划:“……”
企划忽然觉得钟杳不那么和蔼可亲了。
单身的企划难过地低下头,打开了尚有一丝余温的单身工作群。
*
片场离酒店不远,没过多久,汽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稳稳停下。
钟杳在企划的意外激励下重新振作,深吸口气,准备先回房间收拾收拾东西,以煮锅面当夜宵作为理由,顺势敲开单独开房的经纪人的门。
一路已经盘划得周全,钟杳快步上了楼,刷开房门准备拾掇东西给林竹做夜宵,转过小厅,脚步忽然一顿。
微微的光芒从床头泻落。
床上不像走时候那么整齐,倒像是被人来回滚来滚去折腾过好一通。
因为两个人要一起住,林竹当初特意叫人升级的高级客房。床面宽敞,厚实轻软的被子堆得乱七八糟,中间隐隐约约裹着个熟悉的单薄身影,气息轻缓安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熟了。
钟杳悬了一路的心,忽然在胸口彻底落定。
钟杳撂下东西,放轻动作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林竹睡得实,察觉到被抱出来,有点儿不情愿地蹙了蹙眉,挣着想回被窝里接着睡,被钟杳及时捞在臂间,安抚地揉了揉。
钟杳怀里比被窝里舒服,林竹眉心释开,在他颈间蹭了蹭,不折腾了。
钟杳心头软成一片,俯身在经纪人额间亲了亲。
林竹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板正衬衫,回来是准备跟钟杳商量事,顺便打听打听究竟闹出了多大的误会,能把好好的一个导演生生逼疯的。
偏偏他一个人根本睡不好,那一觉和没睡着几乎无异,甚至还因为要梳理潜意识,反而耗费了不少心神。
林竹一个人待不住,磨蹭回了房间,窝在床上玩儿着手机等钟杳。钟杳那边又不知道怎么了,一直不给他发消息。
林竹等得犯困,一不留神打起了瞌睡,习惯成自然地滚进被窝,就这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睡熟了。
钟杳在床边站了一阵,忍不住俯身,把人抱进了怀里。
怕经纪人睡得不舒服,钟杳把人往怀里圈了圈,小心探上领口,打算替林竹换件衣服。
他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偏偏才解开两颗扣子,林竹的手机闹铃就震天响了起来。
钟杳动作微僵,不及回神,林竹已经打了个激灵,倏地睁开眼睛。
断层的记忆迅速回笼到靳导的苦心开导,林竹心头一提,情急低头,一眼看见了自己已经被解开一半的衣服。
林竹:“……”
钟杳:“……”
眼睁睁看着怀里的经纪人腾地变红,钟杳轻咳一声,飞快替他掩好衣襟,正准备替他把扣子也扣好,却被林竹抬手轻轻握住了。
林竹攥着钟杳的手,整个人一路烫到了耳朵尖:“哥你——”
林竹慌不择路,磕磕巴巴找着什么说什么:“你怎么能在片场……看那种东西呢?”
钟杳身形微僵。
林竹堪堪回神,后悔得恨不得把话吞回去。
钟杳好不容易开始学了!
说不定再多学几天就熟练掌握车技了!
靳导说的话多了,就算再找不着能用来开头的,也不该用这句来打消钟杳难得的积极性。林竹后悔得几乎下楼跑圈,手忙脚乱一不留神,一头撞进了钟杳的怀里。
这些天都没好好在一块儿,林竹心跳微快,动作一顿,贴在钟杳胸口。
不舍得动了。
林竹侧了侧脸,悄悄埋进钟杳胸间。
钟杳的心跳也和他一样快。
林竹忍不住仰起脸,却被钟杳轻轻覆住眼睛,低头隔着手背落了个吻。
钟杳有点儿赧然地笑了笑,声音依然柔和:“想……让你高兴一点儿。”
林竹心头轻轻一跳。
钟杳原本准备了不少的解释保证,偏偏一回房间就看见了经纪人好好地躺在床上睡的正香,一颗心尽数落定,想好的词也忘了大半。
已经把人抱到了怀里,钟杳索性也不再多想,托着林竹轻轻放在面前,认认真真:“那件事——是不是吓到了?”
林竹微怔,眨了眨眼睛,眼眶忽然隐隐发酸。
“没有……都没想着了。”
林竹错开视线,轻轻笑了笑,心跳愈快:“就是最近忙,事儿都赶在一块儿了。哥,你再等等我,忙完这一段就好了……”
钟杳低头,轻轻亲住了他的唇瓣。
钟杳稍撑起身,迎上林竹的视线,认认真真柔声认错:“怪我,我要是再多加点儿小心,就连虚惊一场都不会有了。”
林竹心头一紧,匆忙坐直:“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怎么能怪你?”
林竹蹙紧眉头,攥着钟杳的手,满心的不赞同:“名高引谤树大招风,圈子里恨人有笑人无的人多了。是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背地里捣鬼使坏越了界,怎么能是你不对?”
钟杳轻轻蹙眉,一下下揉着林竹的头发,语气柔和温存:“所以……没生我的气?”
林竹失笑:“怎么能……”
钟杳:“……”
钟杳轻轻咳嗽一声,再度确认:“也不是因为我不光在外面没加小心,连家里的事都没能研究明白,到现在都没有进度……所以更生气了?”
林竹豁然醒悟,哭笑不得,从钟杳手臂间钻出来:“哥,你是这么以为的?”
钟杳还是头一回没能猜准经纪人的心思,有点儿无措:“可是这几天都这么忙,之前的消息又说要单开房间睡——”
林竹再没忍住,笑趴在了钟杳的胳膊上。
“不是……哥,单开一间房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的时候睡得太熟了,好不容易读来的心,都没法趁着睡觉复习了。”
林竹胸口被钟杳莫名其妙的误打误撞暖成一片,用力揉着眼睛:“我生你的气干什么?怎么能怪你呢?还不如生我自己的气……”
钟杳看着他,瞳底的笑意渐渐淡了。
钟杳没立刻说话,拢着林竹抱了一会儿,轻轻把人放在床上,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钟杳关了顶灯拉上窗帘,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单手慢慢解开衣扣。
钟杳的衬衫已经解开大半,林竹不敢看,红着脸往被子里缩,转眼又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钟杳无奈一笑,在床边坐下,耐心地把经纪人一点点剥出来:“脱衣服。”
林竹:“……”
林竹:“?!”
转眼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歧义,钟杳轻咳一声,单手抖开被子:“不着急,换了衣服躺下,慢慢说……我舍不得。”
“知道你自己没问题,可是……还是想更好一点儿。”
钟杳喉结轻动:“头一回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更好了……”
林竹眼眶愈热,飞快换下了衣服,钻进被子里躺下。
钟杳躺下,把林竹重新护进怀里,轻轻亲了亲:“好了……说吧。”
林竹眼眶隐隐烫了烫,收紧手臂,声音微哑:“是我自己在闹毛病。我这几天老是在想——要是我更小心一点儿,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他以为钟杳不至于察觉到的。
刚出过险些断了钟杳演艺生涯的意外,其他人都提心吊胆的跟着担心,林竹这个当经纪人的更不可能不往心上放。
父母离得远,大哥再关心也毕竟难免忙碌。林竹自己一个人坚韧惯了,做不出多愁善感自怨自艾的事来,也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怎么表达。
就只能默默把这些事都在心上记下一笔,记成自己的错,然后拼命设法弥补。
只要再多忙一点儿,把问题再多处理一点儿,解决得再快一点儿就行了。
偏偏让钟杳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闹出这种乌龙,险些就把人民的好导演逼成了拉皮条的。
林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重视过,掌心那个已经差不多痊愈的伤口又有点儿发疼,忍不住按了两下,被钟杳轻轻拢住。
钟杳握着他的手,轻轻亲了一下:“还疼吗?”
林竹揉揉眼睛,摇头:“早不疼了。”
林竹知道钟杳想问什么,抿抿唇角,仰头:“哥,其实我知道,不能怪你,也——”
他说出这句话几乎有些艰难,却还是迫着自己开口,声音微哑:“也……不能怪我。”
林竹胸口涨得发烫,闭上眼睛:“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是我做得更好一点儿呢?要是我早就读了宋天朗那个经纪人的心呢?是不是一开始就不会出事了?我——”
他终归没法立即释怀这些事,所以一直想办法让自己忙得团团转,偏偏弄出了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误会。
他的话还不及说完,就被钟杳轻轻拢进了怀里。
林竹呼吸微滞,本能地想要蜷起身体,却又不舍得钟杳身上的暖意,慢慢放开,往他怀里轻轻拱了拱。
钟杳亲了下他紧阖着的眼睛:“小竹,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钟杳:“我在美国,是学会抽烟了的。”
林竹倏地睁开眼睛,心跳骤然急促。
钟杳落下视线拢着他,轻轻笑了笑。
“一方面是舞台剧有时候的角色会有这种要求,避不开。”
钟杳揉揉林竹的头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时候心情不好。在压力大到好像让人难以承受的时候,烟草确实能让人放松一点儿。”
钟杳低头,一笑:“我忘了告诉你件事。”
钟杳声音轻柔,却异常温笃:“小竹,我是因为你,才没接那根烟。”
钟杳:“我们家小朋友不喜欢烟味,我又没什么烦心的事,事业顺利感情顺利……我抽烟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