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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一说不演就不演, 化妆师直接懵了。
明明是个光头,为什么要这么在乎那一点点头发?
陆家壹和穆芷蓝都在拍戏, 化妆师也劝不了简一,正在为难, 小胡子进来了。
看到简一还没化妆, 他很奇怪:“为什么还没化?”
简一急忙站起来道歉:“对不起, 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我想, 我不适合演这个角色,答应了又反悔是我不对,浪费你们的时间很抱歉。”
小胡子一头雾水, 问了化妆师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微微皱了皱眉, 但还是好脾气地道:“没关系, 如果你实在不想剃头, 也可以戴头套,不影响你继续演戏。”
简一心里有点慌。
他虽然对娱乐圈了解不多,但陆家壹有时候会感慨剧组新人没人权, 经常会被欺负。而上次朴倩倩的事情, 简一也从网上了解到一点,在娱乐圈混, 非常不容易。
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傻小子, 凭什么会被剧组这么优待这么重视?
陆家壹拍一天戏也才几百块钱, 他拍几天就一万, 不愿意剃光头也依着他……这事有点不合逻辑。
简一有自知之明, 他又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 没道理让人刮目相看到这地步。
如果说是看在穆芷蓝的面子上,就更不好意思了。穆芷蓝教了他那么多东西,他都无以为报,怎么好意思再继续利用她的关系呢?
于是,简一更加坚定地拒绝了:“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演戏。”
小胡子抿了抿唇,似乎不怎么高兴,不过犹豫几秒,到底没为难他:“那行,你情我愿的事,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们也不可能勉强你。”
简一更不好意思了。
小胡子笑道:“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没什么的。你可以在剧组随便玩,说不定看着看着你又改变主意,爱上拍戏了呢?我们随时欢迎你。”
简一道过谢,不好再打扰他们工作,退出了化妆间。
穆芷蓝和陆家壹都还在拍戏,简一看那胖导演脸色很不好,没有凑上前,转去了人少的后院。
难得看到别的寺庙,他想好好转转。
刚转过墙角,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把吉他坐在走廊上唱歌:“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简一忍不住接了句:“突然暴风雨……”
男人抬起头来,长得一般般。看祁闻砚看久了,再看别的男人,简一都觉得一般般。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简一挠挠头,“没忍住。”
“不打扰啊。”男人笑着打量他,“你好,我叫梁宙。”
简一立刻道:“我叫简一。”
“好名字,坐。”梁宙拍拍旁边的空位,“你喜欢唱歌吗?”
简一点点头:“喜欢听,唱不好。”
梁宙不废话,继续自弹自唱,坚持把这首歌唱完。
简一觉得,跟他普普通通的长相相比,梁宙的声音可以称得上是天籁之音了。
音质有股天然的沧桑感,音域广,感情充沛,吉他也弹的好,巨好听。
一曲终,简一毫不吝啬地疯狂鼓掌:“太棒了!”
梁宙收了吉他,笑道:“谢谢。”
“你是演员吗?”简一猜测,毕竟这人的颜值在剧组已经算很好的了,别人在忙他又很闲,“其实你可以去做歌手,你唱歌真的非常非常好听。”
梁宙看他:“……你真不认识我?”
简一觉得,他可能又犯了个蠢。
他飞快摸出手机,一搜梁宙——知名歌手。
简一搓搓发红的脸:“对不住啊,我有眼不识泰山。”
梁宙并不生气,但还是故意逗他:“你要演年轻时候的我,竟然都不了解一下?”
简一一怔,才明白梁宙就是这部剧的男主。
“我已经辞演了。”简一说。
梁宙似乎有点诧异:“那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演?”
简一没有回答,反问:“你不是男主吗?大家都在拍摄,你为什么不去?”
“你似不似洒?”梁宙好笑,“现在在拍我年轻的时候,老年的我怎么可能出镜?”
简一一想也是,捂脸道:“看起来,我真的有点傻。”
梁宙乐出声来:“你怎么这么可爱?”
“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简一指指自己的光脑袋,“纯爷们!”
梁宙快笑疯了。
简一瞪了他一会儿,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两人乐完之后,简一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演员吗?怎么拍摄?”
“你怎么这么单纯?”梁宙叹了口气,“没有演员拍什么?”
“也就是说,他们本来已经定好了演员?”简一不敢置信,“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演?”
梁宙都不忍心了,委婉道:“可能单纯觉得你更适合吧?”
“这不是坑我吗?我要是真演了,那个演员得多恨我啊?还好我机智,没有演。”简一差点跳起来,“他们也不告诉我,真是过分!”
穆芷蓝和陆家壹肯定知道那个演员已经定好了,居然也跟着剧组的人一起劝他演,他真的有点生气。
“一个新人而已,被顶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恨不过来的。”梁宙悠悠道。
简一听他这话里似乎有点心酸,愤怒都消了一些:“你也被人抢过角色?”
“那倒没有。”梁宙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拍戏。”
简一忽然想到,穆芷蓝是第一次拍戏,梁宙也是第一次拍戏,这剧组真惨,难怪胖子导演随时一副要憋过去的样子。
“你唱歌那么好听,为啥要来拍戏?”简一看他拍戏的间隙躲到一边唱歌,显然对音乐的热爱大过演戏。
“没钱拿什么做音乐?”梁宙感慨地摇摇头,“这个世界,没有钱,什么事都做不成功。有人要我拍戏,肯给我片酬就已经很好了。如果我拍一部剧的片酬能出一张唱片,那我愿意天天拍戏。”
简一看他说起音乐时眼睛在闪光,有点羡慕:“有梦想真好。”
梁宙看看他:“你没有梦想?”
简一下意识道:“我的梦想是活过二十岁。”
梁宙:“嗯?”
简一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有梦想,我对未来一片茫然。”
他最近买了许多书回来看,学礼仪,考驾照,拍广告,还想再读一个专业……看起来做了很多事情,但说到底,这些都只是他丰富自己的手段,并不是因为兴趣或者喜欢才去做的。
简一一直没找到一件自己特别喜欢的事情。就连玩游戏,也是出一款新游戏就好奇玩一段时间,然后被更新的游戏代替,或者几天不玩就再提不起兴趣。
他好像就没坚持做过什么事情。
“喜欢一样东西,其实跟喜欢一个人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梁宙轻轻拨弦,“没有遇到的时候不要沮丧,你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目标,那也是对自己的激励,完成了也是进步和成长。以后如果有幸遇到了,不要因为现实的各种原因,轻言放弃,就可以了。”
简一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内心其实一直迷茫着。
祁闻砚的位置太高了,对现在的简一来说,完全就是遥不可及的距离,简一甚至都不好意思拿自己的困惑去打扰他。
而简一身边同龄的朋友,大多还处在刚刚摆脱高中被管束的生活,自由自在享受快乐中,这时候跟他们谈理想,就像在骂人。
如果非要说有理想,那大概就是逃课的时候老师不点名,玩游戏不要遇到小学鸡……
梁宙的话,让简一不安的心暂时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梁宙忽然又道:“其实,你也有你坚持的东西啊,比如你坚持不拍戏。”
简一不好意思,说:“我只是不想剃头。”
梁宙笑道:“这简单,我可以送你头套。”
简一拿手背遮住眼睛,也笑起来:“谢谢你啊。”
梁宙说:“真的,坚持不剃头也是一种坚持,说明你心里有了想要的东西。”
简一微微一怔,按照梁宙这个推理,他想要的东西是头发。而他留头发,是为了给祁闻砚看。
等价交换,他的坚持,是祁闻砚?
梁宙收起吉他,从背后摸出来两罐啤酒,还有一口袋瓜子:“来,我请你喝酒。”
简一迟疑,他这辈子还没喝过酒呢。
“这么乖?还没喝过酒?”梁宙也不勉强他,放下一罐酒,又给简一拿了瓶饮料,自己拿在手里碰了下,“不喝酒也挺好,你成年了吗?”
“我十八了。”简一说。
“多美好的年龄啊。”梁宙仰头望天,四十五度角怀念过去,“我十八岁的时候,感觉空气都是彩色的……”
简一跟梁宙意外地能聊到一起,天南地北居然都能搭上话,聊着聊着,他没禁住诱惑,拉开啤酒罐喝了一大口。
还没咽下去,手机响了,一看是祁闻砚打来的。
简一一个激灵,被酒给呛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
祁闻砚听出来他声音不对:“你在干什么?”
简一掩饰:“没干什么啊。”
他莫名就觉得,祁闻砚可能会不喜欢他喝酒。
“你还在圣光庙吗?”祁闻砚也不追问,“我现在过去接你。”
简一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圣光庙?”
祁闻砚没回答:“好好在那里待着,别乱跑,我找你有事。”
简一乖乖答应了,不敢再喝酒,还用饮料漱口。
梁宙看得好笑:“你家长?”
简一摇摇头:“不是家长。”
“那你怎么这么害怕?”梁宙开玩笑,“不会是小媳妇吧?”
简一红着脸想,祁闻砚还真是他名义上的媳妇。
他否认道:“我单身。”
梁宙看他说“单身”时嘴角还挂着傻笑的样子,“啧”了一声,没有戳破他。
祁闻砚来得很快,简一收到消息立刻跑出去。
梁宙看他好像喝一口酒都有点醉意,脸颊通红不说,眼睛还有点不聚焦,忙跟在身后护送他。
祁闻砚知道剧组拍摄地附近肯定有记者,所以低调地开了辆大众来,把车停在僻静处,也没下车,只给简一报了车牌号。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简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旁边还跟了个男人,殷勤地扶着他。
祁闻砚皱眉,忽然问后座躺着的宋斯霖:“那人好眼熟,是谁?”
宋斯霖抬头看了眼,说:“梁宙,一个歌手……”
他一顿,忽然想起之前慈善晚会的事情,好笑地问祁闻砚:“你上次还说要封杀他,现在,还封杀吗?”
祁闻砚还没来得及回答,简一已经到了车门口。
简一拉开车门,跟梁宙道别。
梁宙一看这低调奢华的车,又发现简一没跟他介绍车里人的意思,自觉地不多看,退开好几步,挥手告别。
简一爬上车坐好,红着脸问祁闻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祁闻砚闻着他身上的酒气,语气有点生硬:“怎么还喝酒了?”
“就喝了一小口。”简一比了个小小的手势,“没想到有点晕。”
祁闻砚:“……系安全带。”
简一摸摸索索半天没找到安全带在哪里。
祁闻砚看不过去,俯身过去帮忙。
简一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不自在地扭了扭,刚好把鼻尖对准祁闻砚的脖子。
他有点醉,呼吸比平时重,热气全打在裸露的肌肤上,带着酒精的温度,特别灼人。
祁闻砚僵了一下,把简一的脑袋推开:“你离我远点,别把酒气沾我身上,免得等下交警说我酒驾。”
简一脑子倒是不糊涂,嘀咕道:“又不是接吻,酒气怎么也沾不到你嘴里吧?”
祁闻砚:“……”
宋斯霖实在没忍住,在后排嗤笑出声。
简一一惊:“你车里有人!”
祁闻砚“咔哒”一声把安全带锁上:“行了,坐好!”
简一听他语气好像有点生气,不敢再动,乖乖坐好。
等祁闻砚把车开出去,简一正想偷偷扭头去看车里还有谁,忽然听到祁闻砚冷冰冰地说:“封!杀!”
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