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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书中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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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陶七娘, 叫那宋伯允的人整日跟踪着, 欲逃逃不得, 欲留又怕要叫他玷污, 所以, 才会想出个,带着俩老并一小,一家人赴死的屈辱想法来。

    罗九宁既预知后事,又岂会置身不理?

    她非但不走,反而就迎了上去,径自问这俩无赖:“二位, 宋御史的癞皮癣如今可好了不曾?”

    俩无赖并不认识罗九宁,只见她戴着幂篱,身姿盈盈楚楚的, 听声音煞是温柔,一个道:“小娘子,这里没你的事儿, 快走开。”

    另一个好说话些,因见陶七娘跟在她身后,遂说道:“哟,跟着陶七娘一起来的, 娘子莫不是罗家的亲戚,只是咱们不认识你呀?”

    罗九宁上前一步, 道:“我是陶九娘, 你们难道不曾听说过我的名字。”

    陶九娘, 陶家九仙女中生的最美,也最聪慧的一个,与陶八娘是娈生姐妹,自幼,俩姐妹就戴着幂篱,于洛阳城的安济堂延医问诊,给百姓们看病诊脉的。

    不过,她后来无故失踪,下落不明,到如今生死不知去向。于是,陶八娘又戴起幂篱,充作九娘继续行医。

    再后来,陶八娘入了宫,罗九宁便戴起幂篱,假九娘之名,接着替百姓们诊脉治病。

    直到去年她嫁入王府,‘陶九娘’这个人才算真正绝迹于洛阳的街面上。

    今天,她这算是又把陶九娘的名号又给捡起来了。

    “哟,您真是陶九娘?那可是咱们洛阳城的女医圣啊。”一个无赖还有点儿惊喜呢:“咱们可是听说,她早就嫁人了的,不想今日竟能见陶九娘的真容。”

    罗九宁从包袱里掏了一只青胎面的瓷盒,然后递于这无赖,柔声道:“你告诉宋伯允,此药可以治他的顽癣,徜若他涂了之后有用,就叫他明日到安定街上的安济堂一趟,我陶九娘自会再给他一盒薄药,彻底治好他的癞皮癣。

    而他如今一身皮屑,那是会传染的,在未治好皮屑之前,还是离陶七娘远着些个,如何?”

    俩无赖没想到这‘陶九娘’如此好说话,不过,既她愿意赐药,他们又岂能不接?

    俩人点头哈腰的接过罗九宁递来的药,嘴里还直说着谢谢。

    陶七娘在后面看了,气的什么一样,悄声道:“阿宁,咱们的膏药,你缘何要给宋伯允那等恶人?”

    “娘,你放心,我必定能替你治住那宋伯允,你就听女儿的话,回去好好照料着壮壮儿。”罗九宁几乎是在央求了:“至于别的,女儿不好多说,您暂时也别过问了,成吗?”

    陶七娘以为罗九宁以薄药膏作缓兵之计,让宋伯允暂时不会欺负她。此时回去,是要搬动裴嘉宪那尊大菩萨来替自己挟制宋伯允。

    遂道:“这就对了,当初你说了自己非是完壁之身,裴嘉宪也愿意娶你。待你诊出孕脉来,他甚话也没说,还派人安抚娘,叫娘不必为此而忧心,当时娘就觉得裴嘉宪是个可以托付的男子,他的为人,跟你爹是一样儿的。坦荡,光明,磊落,非是那等心胸狭隘的普通男子。

    所以,娘才不惜逼着你,要你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因为他的心是正的,只要你恳诚心以待,他总有一天会接纳你的过错。快回去吧,娘等你的好消息,啊!”

    罗九宁听母亲这般夸着裴嘉宪,再想想《朕只为表妹折腰》那本书中,关于他杀妻杀子的传闻,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

    走至巷口,遥遥向母亲挥了挥手,戴着幂篱,于午后灰蒙蒙的天光下,罗九宁转身离去。

    *

    肃王府中,明辉堂。

    宋绮正在与自己的姑奶奶,裴嘉宪的外祖母宋氏闲话。

    这宋氏名叫宋金菊,女儿陈丽芙生得一幅国色天香之容,遍传两京,选秀时被选入裴元昊的后宫,位封丽妃,盛宠二十多年,到如今虽说四十多岁了,后宫之中也时时有新人入,可除了皇后,就没人的恩宠能越过她的。

    母凭女贵,宋金菊生于羊肠胡同之中,却因为女儿作了宠妃,便伴于大外孙裴嘉宪的身边,替他打理府宅。

    而宋绮这个娘家侄孙女儿,也就是由她撮合,从九年前开始在裴嘉宪身边伺候的。

    “那罗氏女,还真的回娘家去了?”宋金菊笑眯眯的问道。

    宋绮嘟着唇道:“姑奶奶,是她自己要去的,我只差跪在门上阻拦了都没能拦得住。”

    宋金菊吃着杯上好的瓜片,闭上眼睛就勾起了唇角:“就说了小户家家的没见识,需知,若非她父亲是为了救皇上而死的,而那个陶八娘活着的时候在宫里又会争宠,惹了些皇上的怜悯,她个羊肠胡同出身的小丫头,怎么能高嫁给宪儿?

    就让她作吧,新人如花过眼,陶八娘总有叫皇上忘掉的时候,等到那时候,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喽。”

    这肃王府中,除了宋绮之外,另还有两位妾侍,皆是裴嘉宪在成大婚之礼前,皇后与太后赏下来的。

    不过,任她俩是天王老子赏的,在这王府中的地位,也越不过宋绮去。

    就只凭院子来说,那俩位妾侍挤在小小一处春山馆中,宋绮却是单独住着府中最好,最敞亮的偏院盂兰院。

    谁叫她既是宠妾,又还是宋金菊最疼爱的娘家侄孙女儿呢。

    “我甚也不求,只求能永远伺候着姑奶奶,将您打扮的美美儿的。”宋绮脸贴上宋金菊的脸,如是说道。

    宋金菊笑道:“罢了罢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说吧,又想讨什么便宜?”

    宋绮笑嬉嬉道:“就我叔父那件事儿……”

    “甚?”宋金菊脸色已变。

    “姑奶奶也是知道的,他不是瞧上了那陶七娘,七死八活非得娶嘛……”宋绮一脸的谄媚,眼巴巴儿的等着。

    “他这是狗改不了吃屎。”宋金菊断然道:“不可。阿绮,只要罗九宁一日是王妃,陶七娘就一日是肃王的丈母娘,她的面子,关系着咱们肃王府的面子,你叫伯允息了这份心,这府中多少美人丫环的,我赏他一个不就完了?”

    “二叔用过的女人还少吗?那不是都嫌他那身皮屑病,不肯伺候,要么上吊要么逃跑,就不曾留住过一个嘛。”宋绮闷闷说道。

    她父亲宋伯阳死的早,全凭宋伯允拉扯大,与宋伯允的感情亲似父女,又与父女不同。

    比如说,父亲想纳个妾,女儿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叔父想找个女人,侄女非但不会反对,为了他能一直为自己鞍前马后,还得极力促成。

    宋金菊想想侄子那张满是牛皮屑的脸,也是替他发愁:“这样吧,他要真想要,也叫他等着时机,待咱们把罗九宁逐出府的那日再说,你叫他暂且谋着,不要动就行了。”

    宋绮笑着应了一声:“姑奶奶待我们叔侄可真好。”

    但她心里觉得,既光明正大不能娶,干脆让宋伯允想办法私底下悄悄弄去算了,反正横竖不过个寡妇,娶她,跟悄悄弄进门有甚两样儿?

    宋金菊一只苍老的手抚上宋绮绵软细腻的小手儿,叹道:“你爱宪儿,这姑奶奶是知道的,而宪儿一直拿你当姐姐待,这个姑奶奶也知道。不过,你养着阿媛,就比府中别的妾侍们更大,这府中任谁也越不过你去。”

    阿媛,是裴嘉宪名下如今唯一的女儿。

    不过,虽说外面瞒的滴水不漏,但宋金菊和宋绮却是知道底细的。

    其实这孩子并非裴嘉宪亲生的,而是他一位恩人的孩子,因那位恩人待他恩重如山,恰又死了,他于是就把这孩子养到了自己膝下。

    这小丫头今年快有四岁了,一张小脸生的格外的圆,两只眸子黑白分明,又明又亮,正站在回廊上逗一只小八哥,抬起头来,那张小脸生的,竟与王妃罗九宁有七分的像。

    听见太奶奶和姨娘在说自己,她红红的小嘴儿嘟了起来,也是在笑呢。

    宋绮一声娇哼,顺势便投入了宋金菊的怀中:“姑奶奶待我们可真好。”

    *

    而这厢,罗九宁恰也入府了。

    一来一回,天还不及正午,苏嬷嬷就在门上等着。

    这苏嬷嬷,是肃王裴嘉宪幼年时,还被养在皇后身边时,就曾一直伏侍他的大姑姑。后来,她到了年纪之后被放出宫,嫁了人,但三年之后,她就又重回到了宫里,继续伺候裴嘉宪。

    而巧的是,罗九宁的姨母陶八娘在入宫之后,于这苏嬷嬷还曾有救命之恩。所以,投桃报李,这苏嬷嬷,几乎算是肃王府中,唯一愿意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照拂罗九宁的人了。

    她张望了许久,遥遥见罗九宁归来,便叫道:“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半路没遇什么差池吧。”

    顶多不过一两里路而已,能有什么差池。

    罗九宁款款而来,迎面便问:“嬷嬷,宋姨娘呢?”

    苏嬷嬷微叹了口气,道:“还能在哪,她每日头一等的大事,就是伺候咱们的老祖宗。要奴婢说呀,王爷便再宠爱您,他总是出门在外,您也该常到老祖宗面前请安的。

    那宋姨娘猖狂成那样,可不就是有老祖宗罩着,难道您就不想着到老祖宗面前讨个好儿?”

    罗九宁一张容圆的脸,笑起来颊侧肉肉的:“这不是老祖宗从来不肯见我么。”

    苏嬷嬷念念叨叨个不停:“宋姨娘是老祖宗的娘家侄孙女儿,她当然喜欢宋姨娘,但娘娘您也得往跟前凑啊,您不上赶着,她就更厌您了。”

    “好啦苏嬷嬷,我饿了,今儿有什么好吃的?您作的火腿青笋烧麦最好吃,今儿还有没有?”说着,罗九宁就打断了苏嬷嬷的话头儿。

    苏嬷嬷一袭月白面的及膝褙子,圆圆胖胖,白白嫩嫩的,一听好吃的几个字,立时便止步,努起嘴来望着罗九宁:“王妃的嘴可真真是叫老奴给惯馋了,都这会子了,还想着烧麦。

    也罢,今儿一早老奴专门上街买的青笋,掐了最嫩的尖儿给您作的烧麦,快进西偏殿,老奴叫秀儿端来给您尝尝。”

    九宁容圆的脸,笑起来两只眼睛眯眯儿的弯,甜甜儿的就说了一声:“苏嬷嬷,你可真是跟我奶奶一样,这满府中呀,最疼我的就是你了。赶紧去端吧,记得跑快些。”

    若她猜的不错,那烧麦,此时肯定已经叫宋绮的人抢走了。

    猖狂如宋绮,曾经当着罗九宁的面说过一句话,她说:“哟,咱们王妃一直有唾面自干的本领呢,真真儿也是够强的。”

    唾面自干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别人把唾沫唾到她的脸上,她连擦也不敢擦,抹也不敢抹,只能任其叫风吹干掉。

    生了孽子的罗九宁,在肃王府里屈辱偷生,妾室与奴仆们肆意欺辱,而她从来不曾反抗过一丁点,是为着这个,就连宋绮都要说她是唾面自干。

    不过这一回,罗九宁不仅准备要揩掉脸上的唾沫,还准备要愤起反抗了呢。

    陶九娘的美貌他是见识过的,只是,原本她也不过个清清瘦瘦的女子,这嫁了一回人,也不知为甚就仿佛忽而给催熟了一般,纤腰肥臀,胸脯高挺,简直跟只熟艳欲滴的桃子一般。

    既听说陶九娘也守了寡,他那点小心思,瞬时就从陶七娘身上换到了陶九娘的身上:“九娘,要说你们家姊妹九个,都是哥哥看着长大的,七娘那个年纪,好好儿守她的寡去便罢。倒是你,今年也不过双十,如此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真真儿的可怜,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嫁予哥哥,正好儿咱们朝夕相伴,哥哥这身皮癣,你慢慢儿的治,如何?”

    罗九宁今儿戴着的,是一面淡青色的幂篱。

    半朦胧的幂篱罩着张圆圆的小脸儿,在宋伯允这般近的位置上,能隐隐约约看清她的面庞。

    罗九宁和陶九娘至少生了七分像,再兼自幼叫陶九娘带着长大,她的行动举止,便说话的腔调,几乎算得上与九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依旧语声柔柔:“正如宋二哥所言,我才不过双十,您都三十七的人了,我怎好嫁给你?你这怕不是在说笑话。”

    宋伯允蓦的就凑了上来,隔着幂篱,那张脸简直要凑到罗九宁脸上了:“九娘,你既一直在洛阳,当然也就知道,你那嫡亲的侄女儿是嫁到咱们肃王府了的。”

    罗九宁轻轻儿唔了一声:“满洛阳的人都知道,我又怎能不知。”

    “那你肯定也知道,如今罗家那一门,从上到下再到罗九宁生的那个孽种,性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呢。”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说你如今是个死人在,在阎罗王座下做了个白无常,专管勾生死簿了?”

    宋伯允小心翼翼的继续往罗九宁身畔凑着,极为耐心的解释道:“王爷或者碍于御赐之婚,暂时不会除罗九宁,但陶家那一门把个怀着身孕的大姑娘嫁入王府,这可是满门抄斩之罪。哥哥是王爷的表舅,也是他最得力的一只手,所以……”

    所以,书中那场大火,其实是裴嘉宪授意这宋伯允放的?

    罗九宁转身自架子上取了药下来,递给宋伯允,又斟了杯水给他,示意他冲服了,才道:“那究竟要怎样,我才能从王爷,或者说从宋二哥手中,保下罗家那一家人的性命呢?”

    宋伯允见是从架子上拿下来的药,也知道罗九宁是要替自己治病,并不起疑,一口将药就着水吃了,笑道:“所以,你嫁给我,这事儿不就很好办了嘛,到时候我放一场火,再弄几具尸首,然后把罗家一家人都弄出城去,王爷日理万机的,要瞒过去还不容易?”

    对面的女子身上一股淡淡的杜若香气,极为的诱人,再兼一年多未见,她胸前那对儿兔子也不知于何时胀了起来,纤腰束着,混圆而又高挺。

    尤其是那种因为行医多年,天性中带着的善良与贞静,青纱松垂,微风轻拂。

    这样的女子,总叫人觉得她心地善良绵软,有一颗悲天悯人又胆小如鼠的心。

    只要捏住了就可以可着劲儿的欺负,她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她只是天生性弱,不懂得反抗。

    罗九宁见宋伯允吃了药,也就不再与他废话,准备要走了。

    “九娘勿走啊,哥哥连你住在何处都不知道,你这一走,要哥哥往哪里找去?”

    “何意?”

    “坐到诊房中,咱们好好聊聊,顺便儿,告诉哥哥如今你住在何处。”

    “在此聊不行么?”

    “当然不行,咱们还得关起门来,好好儿聊上一聊呢……”宋伯允格外重的,说了关起门来几个字。

    “你定然听过一句好,叫作阎王好见而小鬼难缠。王爷或者会给罗家一门个速死,我宋伯允却不会。想当年陶七娘是怎么背弃婚约的,这笔账,你要不跟哥哥聊上一聊,哥哥可得好好儿的算。”

    罗九宁忽而扬手就是一巴掌:“呸,你个色狼!”

    “好个陶九娘,你……好好儿说话,为何要打人?”宋伯允说着,伸出手去就想扯罗九宁来着,岂知她刷的一转身,脱门而出,这竟是准备要跑了。

    “你个贱婢,你给我站住。”

    罗九宁嘴里默默的念数着,从十开始倒数,却是尽量缓和着步伐往安济堂的后门走去,等数到三的时候,便听里面忽而哗的一声,仿佛是在吐的声音。

    宋伯允撕心裂肺的尖嚎:“陶九娘害我,陶九娘害我。”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宋伯允不会死,我是个郎中,医者天生就是父母,我没想谋他的性命,只求他回家安安生生的呆上一段日子,不要总想着欺负我们一家人。”

    嘴里如此念念叨叨着,罗九宁脚下格外的快,穿过一间间的诊房,转眼就要到后门上了。

    但偏偏就在这时,后门上忽而迎面就走来个男子。

    这男子身高约有八尺,一张酱红色的脸,行动脚步震的走廊都在簌簌而抖。

    罗九宁心说,真真儿的倒霉,怎的我就在此遇上陈千里了呢?

    她本戴着幂篱,此时倒也不怕,侧身让过了陈千里,便往外走去。

    “陈大人,陈大人,您可得替我拦住她,这陶九娘给我服了毒/药,毒/药。”宋伯允也追了出来,尖叫着就扑了过来。

    就在罗九宁想要侧身而出时,陈千里伸手持剑,便将她给挡住了。

    “这位姑娘,后面那位可是咱们城的御史,他追的人是你吧。”陈千里冷冷问道。

    罗九宁心中暗叫着晦气,在原地顿了片刻,低声道:“是我。但凡事必有因,你为何不问问他自己作了什么,就来挡我的道儿?”

    宋伯允越急,心里就越烧,越烧,就越要止不住的往外吐些粘乎乎脏兮兮的东西:“就是陶九娘这个贱婢,给本官吃了不知什么药,叫本官此时心中难受,仿如猫爪。”

    陈千里站在中间,倒是个两难:“可是宋大人,她分明是个女子,又是郎中,给你服药不是正常?”

    “阿呸!”宋伯允呸了一声:“她给老子服的是毒/药,毒/药。”

    说着,宋伯允挽起袖子就追了上来:“今儿老子非得好好儿教训教训陶九娘这个贱婢。”

    “表舅。”就在这时,隔壁一间诊室里忽而传出一声温和的唤来:“你进来。”

    听这声音,竟是裴嘉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