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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点儿,骆雪快醒了, 咱们放下东西出去吧, 免得起来又冲我们发脾气。”
……
脚步渐渐远去了, 病床上躺着的人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头上的白炽灯看了一会儿, 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子——所以现在就是骆雪刚刚倒台的时候……
她想了想,蓦地勾起唇,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的, 眼前的这个人,就在一个小时前, 已经变成了同名同姓的任务者,骆雪。
她曾是大千世界的一魔修, 后来因为一些恩怨被打入轮回境,当了十世恶人。
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的, 喜欢之人必然拱手相让, 执着之物必然被人强行夺走,被罚心性不稳,被嫉妒缠绕,必然活成一个笑话。
若是问她曾经做过什么错事, 大概就是逆天改命, 拼尽全力喜欢一个人, 然后被喜欢之人亲手送进轮回境, 被迫开始这生生世世的轮回。
在这些轮回当中什么情情爱爱都消失殆尽, 若是还剩下什么的话, 那大概就是恨吧,就是把那对狗男女剁吧剁吧喂狗的心非但没有磨灭,反而越发坚定。
每当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在心中已经列出了剁狗男女的一百种做法,大概是她的意愿太过于强烈,在第十世她吐血狗带之后,她的记忆没有消失,并且认识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111。
据111说,她的经历可以用一个词组概括:恶毒女配。
要想改变这种命运,她可以利用它这个系统收集功德值,攒到临界值就能换取气运值回到她的世界红烧狗男女了。
系统也正是看中了她的心性和能力,毕竟在系统111这么多年的阅历里面,她是它见过的,最坚强的反派,每一世的她都能挣扎着拖着半条命把主角害得比她还惨,再安心地躺进棺材里面,不然爬都能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这毅力让系统111不由得肃然起敬,skr狼人。
然而,系统111给她的任务不是什么搞事干坏事,而是通过收集功德值和社会贡献值,完成逆袭。换言之:为民服务,精忠报国。
而当了这么多世的恶人骆雪,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审时度势,一直是她的强项,能够抓住一丝机会从地狱里面爬出来,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咬死这根救命谁,更不用提这只是让她当好人罢了……
当她再一睁眼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听111说,这是一个难度不高的体验版世界,目的是让骆雪适应一下的。
而就在刚刚那几个人巴拉巴拉的时间里面,她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个任务世界和以往的世界不同,是一个人人都有精神力,能够吸收天地当中的元素之力来增强精神力的地方,但是同样的,元素之力充满了暴戾的因子,依靠吸收元素之力提高精神力的人们经常面临着暴动——而音乐,则是抚平暴动的最佳因子。
这个世界的主角叫孟轻语,曾经的偶像是骆雪,在这个音乐地位至高无上的地方,作为全球巨星的骆雪拥有无数的粉丝和追随者,曾经孟轻语就是其中的一员,但是在成为骆雪的代唱之后看清了她的真实面目,面对骆雪的非打即骂,她的心态非常不好,幸好有男主角——也就是骆雪的经纪人宋之周的帮助,她一步步走上了乐坛,在代唱事件被揭露,骆雪倒台之后,踩着骆雪上位,成为了能够顶替骆雪的巨星。
而作为头号反派的骆雪当然不得善终,将在身败名裂之后因为承受不了落差而自杀。而自杀的时间,就是在一个月之后。
洗白加逆袭的套路,骆雪之前也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当然门儿清,已经胸有成竹了。看着系统发来的资料上面男女主角脑袋上面的气运值,骆雪舔了舔嘴唇,有点儿饿了。
刚刚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111察觉到宿主的想法,想到了这位宿主十世恶人的壮举,弱弱地提醒了一句,“宿主,我们是功德系统,逆袭是需要用社会贡献值来完成的……”
骆雪露齿一笑,“你在想什么呢,我没有想做什么,用社会贡献值逆袭我记着呢。”
系统111被她的那个笑容弄得抖了抖:那刚刚您脑子里面飘过的那一句“任务结束后的主角不要扔,裹上鸡蛋液,粘上面包糠,隔壁小孩都馋哭了”当我没看见?
“宿主你有什么打算麽?”其实这句话111有点儿心虚来着的,毕竟作为体验世界,一上来就是这种即将狗带的死境,的确棘手,它猜宿主肯定就要准备洗白了——毕竟前几任宿主都是这么干的,“咱们第一步怎么洗白啊?”
“洗白啊……”骆雪轻笑一声,“名声已经烂透了,洗起来太费劲儿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做了那么多世的反派,最后被清算的时候,哪一次不是这样的境地?
与其辩解自救,不如……
她眯起了那双好看的眸子,似笑非笑道,“砍号重来啊……”
翌日清晨。
护士来一号病房按时打点滴,谁成想一打开门里面已经空了。
这个消息告诉守在另外一间病房的几位助理之后,所有人都慌了,马上给宋经纪人打电话。
要知道,现在骆雪正是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门口那么多记者守着,要是被人看见了,那现在的局势还能控制麽?
宋之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颇为震惊,暗骂两声,直接让调监控,派了好几个保安队的人去找……
而在另外一边,帝都音乐大学附近的一座天桥桥洞下面,戴着墨镜的老爷爷正起势准备拉一首《二泉映月》,身边就坐下一个穿了一身黑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里面拿了一把吉他,提着一个扩音设备,身边跟着一条晃着尾巴的狗,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坐下。
老爷爷抬眼和他搭话,笑得倒是一片慈祥,“唱歌呢?小伙子?”
那个年轻人抬起头来,整张脸就看得见一个光洁的下巴,她带着笑意道,“是嘞,抢您生意来了。”
是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但是的确是女娃的。她在自己跟前放了一个破碗,露出了半截手腕,比那个劣质的陶器显得白嫩细腻得多。
老爷爷笑了一声,试起了他的二胡,摇摇头,没有在意这个年轻人。
他是附近帝都音乐大学的民乐系退休教授,瞧着这边时常有年轻人过来弹琴唱歌也来凑个热闹,带二胡就拉《二泉映月》,带古琴就《八面埋伏》,偏生技艺高超,功力深厚,生生能把边上搞摇滚的小伙子们逼走,你的架子鼓声音越大他的乐声就激昂,搞了几十年音乐的大家的精神力多强啊,要是觉得你唱得不好弹得不好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能把人家年轻人震得话筒都拿不住就落荒而逃,古人云以乐杀人,诚不欺我也。
偏偏来这边唱歌的多是学院里面的人,被老教授教训了,只有羞愧逃走的命,要是不自量力非要比下去,精神力受损也怪不得老教授。久而久之,这一带,就没很少有人在这里弹琴唱歌了,偶尔有的,多是些不明真相的外地流浪歌手啥的,不过,被震一顿也就识趣了,麻溜地从这一片滚蛋了。
倒是今天这个年轻人,穿的一身黑,看不出好坏,拿了一个破碗,竟然真的有点儿卖唱的意思,这年头,能唱好歌的可以治愈精神力暴动,能不有钱么?就是流浪歌手,八成也是为了扩散知名度签家好公司什么的,哪里有真的卖唱的?
老教授多看了这个年轻人几眼,瞧这小姑娘秀秀气气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软,心说还是不要和这个娃子计较了,逼人不在这儿唱就完了,一会儿指一个人流量大一点儿的地方让她去,比这个天桥下面赚得多。
倒是旁边许多吃了早餐无所事事的学生啊居民们都聚了过来,为啥——瞧老教授如何吓跑这个年轻人呗。倒是有几个学校里面的人精多看了那个黑衣年轻人了几眼,大抵是觉得这个家伙是怕被老教授压得太过分不好意思丢这个人,所以才穿着那个帽子遮住了上半张脸的一身黑衣的,虽然佩服此人勇气可嘉,也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一个个笑嘻嘻的,毕竟里面没有被老教授落面子的还挺少的,巴不得看别人一起倒霉呢。
年轻人调试好设备,架好了话筒,随手弹了几个调子,就对着话筒开始哼哼两声开嗓了。
他若有所思地拉开了二胡——大概也是太过于若有所思,叱咤天桥十多年的老教授以至于忘记给自己的二胡收音设备插上电了……
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收起了之前看热闹的心思,心中暗道,这人怕是有几把刷子,都忍不住兴奋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天桥下面闲闲地弹着吉他的年轻人。
年轻人没有在乎只有这么寥寥几个听众,拨了拨吉他,开口就唱,她的声音本来在刚刚试音的时候就已经显示出自己独特的音色来,一开口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