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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她喃喃地答,一颗心却早已慌乱得不成模样——倘若他知晓,今日乃是自己与安清奕——他会怎么样?是杀了自己?还是了杀了安清奕?抑或是——?她真的不敢想下去。
终于,烈咏天注意到她的妆饰,偏着头细看半晌,又嘿嘿地笑了:“好看,你这个样子,真好看……阿黛,你是在欢迎我么?”
此时,他们之间,相隔已不到半寸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像是被刀剑砍过,更像是被无数的尖齿啮过,皮开肉绽,甚至露出白色的颧骨。
她颤抖着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咏天,真的是你吗?”
“当然是我,”他重重点头,抛了长枪,展臂将她抱住,就像一个长年跋涉的男子,饱经风霜之后,终于回到温暖的家中,终于回到妻子身边,他伏在她的肩窝里,低低地呢喃着,“我说过,让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她茫然地任他抱着,胸中有弥漫的痛楚,翻搅开来……
“吉时到——”
突如其来的喊声,将司徒黛从震惊之后的恍惚中唤醒,她蓦地想起什么,欲将怀中男子推开,或者,做点别的,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她看到了大步迈入的安清奕,满脸喜气刹那冻结在眸底,然后一点一点地,转成冰冷的阴鹜。
那是恨。
那是耻辱。
那是一个男人,最不能被践踏的骄傲。
一拂衣袖,安清奕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清奕——”司徒黛高喊一声,想要追上去,环住她双肩的铁臂却猛然一紧!
她收住了话音,垂眸看去,恰恰对上那双铁血的黑眸。
激灵灵地,司徒黛打了个寒噤,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蹿起,直达心底。
她以为,已经成熟的她,有足够的心智来驾御一切,有足够的能力来控制一切。
可她终究是忘了。
她,是个女人。
在爱情的战场上,女人往往是被掠夺和驾御的对象。
当一个男人为感情陷入困战的绝境,他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不单是女人难以想象的,即使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那股破坏、征服的强大欲一望。
不久之后,司徒黛,甚至是老谋深算的司徒沛,都会惊心地发现,整个事情的发展,将远远脱离他们所设想的轨道,而袤国,也不可避免地,真因为司徒黛,走向覆没,走向,灭亡……
烈咏天睡着了。
很沉很沉。
坐在榻边,低头看着那男子血渍斑斑的脸,司徒黛眼里闪过丝心痛。
是真真正正的心痛。
还有彻骨的茫然——她该怎么办?
明日日出东方之时,只怕今夜之事,就会随着攸攸众口传向四方——安家会怎样?安清奕会怎样?烈家,又会怎样?
她简直不敢再细想下去,一想,整颗心便扯得生痛。
忧思良久,她再度抬头,方惊觉烈咏天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体,正定定地看着她。
四道目光刹那在空中交接,彼此的神情一览无余。
“你喜欢他?”
低沉的男声,在静寂的殿阁中响起。
……
司徒黛沉默。
“那是,他逼迫你?”烈咏天的眸色顿时冷沉下去,额心青筋隐隐跳动。
司徒黛赶紧摇头。
烈咏天焦躁起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黛……张口结舌。
——难道她能说,是因为他的死讯?是因为安清奕始终如一的坚持?是因为权利的制衡?
不,她什么都不能说。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言讲,都是她负了他。
他为她披上战甲,毅然远征,他为她舍生忘死浴血拼命,他为她受尽艰辛和磨难……
烈咏天,你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是我司徒黛,有负于你。
可是,面对伤痕累累的他,纵有千言万语,只能拼命拼命地,咽回肚子里。
苍天可怜见,设个法儿,让她脱离这尴尬的境地吧。
他却瞅紧了她,似乎想洞穿她泛白的面容,找到想要的答案。
“当——当——当——”清脆的晨钟声,蓦然从窗外传来。
她倏地起身,神色仓促地道:“你,你再休息会儿,我出去,出去叫人备早膳——”
话未说完,手腕却被他猛地攥住:“司徒黛!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她猛然一怔,感觉自己身体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刺中,陡地散尽力气,落入他宽阔的怀抱中。
吻,铺天盖地,不容她逃避。
仅仅休息了一夜,他的体力就已经恢复到极其旺盛的状态,他扣紧了她,纵情释放压抑了数十年的情感。
阵阵炽热浪潮的冲击,几乎覆没了司徒黛所有的理智,她丢盔弃甲,节节溃退。
如果说,安清奕的爱,像水一般深泓温润,那么,烈咏天的爱,便是滔天的劫火,教人无从抗拒的同时,也刻刻有着焚灭一切的危险……
其实,对于这两种爱,她都没有长久而坚持的抗击力,她贪恋着安清奕的似水柔情,也贪恋着烈咏天的狂放恣肆。
不得不说,秦程言看得很透彻,倘若纳兰照羽在此,想来比秦程言更透彻。
只是,安清奕温柔,仅仅只是对她,烈咏天“善良”,也仅仅只是对她,倘若他们转过身去,倘若他们回到男性的世界里,那只能意味着一场,终极的厮杀与决战。
水与火,永远不相容,命运与死神,也同样永不相容,人,只有活着,才有命运,一旦死了,那他(她)的一切,随之烟消云散。
但要讨论水与火,哪个更强大,命运与死神,哪个更有力量,只怕请出世间古今无一的圣人来,也是给不出个明确答案的。
所以,安清奕若与烈咏天开战,覆灭的不是他们,而是整个天下……
是她的犹豫、无奈,和不够坚持,酿就一场旷世灾劫……
可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她也的确不能选择他们之间任何一人,也没有办法,陪他们当中任何一人,走完这段漫漫的征程。
因为,她是王者。
一个还在成长过程中,尚不成熟的王者。
作为王者,她需要的不是情感,而是绝对的理智,或许她再坚强一点,成熟一点,勇敢一点,强势一点,她就能找到一个堂皇的理由,将这两个男人一同赶出她的生命。
只是,她怕痛。
只是,她的心中,依然有着一丝丝属于女人的虚荣——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女人活着,其一生都为了争夺男人的宠爱,若没有男人,她们绝对没有胆量,去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而,要成为一个王者,就必须学会,如何在没有丝毫外援的情况下,处理所有的灾难。
王者可以爱,只是在爱之前,必须先学会孤独,先学会忍受孤独,甚至是享受孤独。
一直生活在父亲宠爱之中的司徒黛,自然不懂得这些,也不想懂得这些。
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依赖着这两个男人。
因为,他们是这世间的强者。
女人天生依附强者,并且,顺从强者。
正是这种潜意识的依赖心理,让她永远无法成为,一个高高在上,领袖群伦的王者。
“烈咏天!”暴怒的震喝蓦地在半空中炸响。
一瞬间的僵滞后,烈咏天慢慢地松开了她,缓缓直起身子,眸中汹涌的**退去,坦荡而无畏地,对上司徒沛那双犀利如鹰的眼。
出乎他意料,也出乎司徒黛意料的是,司徒沛只是淡淡地扫了烈咏天一下,便冷着脸转头对衣衫散乱的司徒黛道:“你起来,跟我走。”
默默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司徒黛低垂着眼眸,跟着父亲往外走。
“对了,”迈过门槛的刹那,司徒沛收住脚,“烈将军远道归来,想必疲累之极,且先在这炽凤宫中稍事休息吧。”
烈咏天眉峰一动,却并未反驳,只拱手施礼道:“遵命。”
司徒沛径直将司徒黛带进了衡昌宫,甫入殿便命人关上殿门,冷斥道:“跪下!”
“扑通”一声,司徒黛重重跪倒在地。
呼哧喘着气,司徒沛绕着她走了好几圈,很想一脚踹过去,可看看她那纤弱的身子,到底作罢,只满脸恨铁不成钢地道:“黛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父王!”司徒黛满眸珠泪摇摇欲坠,前额重重叩在坚硬的地面上,砰砰作响,“父王救我!”
司徒沛一怔,当下收住狂怒的脚步,凝目看她。
“父王!”司徒黛再次叩头,言辞哀切,“女儿已经想清楚,女儿不能爱安清奕,也不能爱烈咏天,女儿,女儿愿顺天应命,做男儿之身,成一番大业,保家国平安!”
“真的?”司徒沛喜之不尽,上前一把将她扶起,紧紧拥入怀中,“黛儿,你可都想明白了?”
“嗯!”强忍悲泪,司徒黛重重点头,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心中的某根弦,砰然断裂。
“只是此事,还不能操之过急啊。”不曾想,司徒沛却幽幽抛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