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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执一段感情的两方,不管爱得如何深沉,一定要记得这两个字,否则,即使你是帝王之尊,富有四海,也终究会失却最珍贵的情感。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明天,你们就启程吧。”终于,纳兰照羽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轻轻儿开口。
转过头来,那男子却扯开几许调皮的笑:“今晚我可就睡这儿了,你不怕我鸠占雀巢吧?”
纳兰照羽不说话,只是当胸擂了他一拳——女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往往是唠磕,而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唯有——拳头,有时,甚至是鲜血和剑刃。
这是一个沉默而普通的夜晚,在他们波澜壮阔的人生中,甚至毫不起眼,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这短短一番话中,决定了什么。
决定了守护。
决定了契约。
没有谁能保证,他们活着进去,能够一起活着出来,倘若真要牺牲一人作为代价,那么剩下来的那个人,就该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拯救苍生的责任。
要将战斗不屈不挠地进行下去,要给即将沉入永世黑暗的大陆,带来光明。
这,就是他们的“生死契约”。
沿着回廊,纳兰照羽走进另一间寝殿。
锦帏低垂的纱帐间,莫玉慈安静地躺着,面容平和而美好。
没有惊扰她,纳兰照羽只是走到桌边,随意坐下,拿了杯香茗,慢慢地喝着。
这一夜,算是他对自己这段感情的一个交代,一个了结。
莫玉慈,从此之后,我会忘了你。
从此之后,我会结束自己这一段似情非情的隐秘。
不管结果如何……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溅了出来,在浅色衣衫上染出几点黑褐的印子,纳兰照羽那双漂亮的眸子,忽然漾开丝丝流动的璃色。
朦胧天光从窗外透进,鸟儿欢悦的叫声,将莫玉慈从睡梦中惊醒。
撑着床榻坐起,只见满室清寂,空中有淡淡茶香,混合着兰花的味道。
他——
目光微一闪,莫玉慈刚欲低头检视自己的衣物,却又觉得不妥,赶紧打消了心中那狭隘的念头,起身下榻。
伸手推开殿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横架花木的另一侧,有击剑的乒乓声,铿锵清越。
心内一动,莫玉慈下了石阶,忙忙地绕过去,果见秦程言和纳兰照羽一人执了一把剑,正打得火花四溅。
顾不得多想,伸手折了根树枝,莫玉慈猛然冲将上前,横空将两人的剑架住,口内断喝道:“住手!”
两个男人随即收势,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你们——”察觉到二人间并无杀气,莫玉慈的神经顿时松了,后撤一步,极其不满地道,“这大清早的,你们是在干什么呢?”
“研习剑阵。”秦程言倒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坦然答道。
“剑阵?”莫玉慈侧过头,狐疑地瞅瞅纳兰照羽,“是么?”
“你觉得呢?”纳兰照羽微笑,俊逸的面孔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魅惑动人。
莫玉慈刚要说话,却听旁侧传来一声不满的大叫:“你们研习剑阵,为什么不叫上我?”
却是莫玉恒,提着千钧剑跑了过来,满头的大汗淋漓。
“呵呵,”秦程言沉声低笑,“叫上你也行,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能接我几招?”
莫玉恒顿住,偏着脑瓜子想了片刻,咧咧嘴比出三个指头。
“三招?”
莫玉恒摇头。
“难道是三十招?”
莫玉恒仍然摇头。
秦程言惊讶了:“难不成,是三百招?”
莫玉恒——点头。
这一下,别说秦程言本人,就连纳兰照羽,也禁不住用深沉的目光,看住莫玉恒。
要知道,以秦程言现在的功力,就连落宏天,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接他三百招,更何况是年仅十二岁的莫玉恒?
见大家伙儿一个个脸上全是疑色,莫玉恒恼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说话,挺剑便朝秦程言刺将过来。
见他来势凶猛,秦程言也再不客气,长臂挥动,剑气横扫。
整个庭园顿时一阵冽风飒飒,无数的花瓣儿从枝头飞落,絮絮扑了莫玉慈满身,她却顾不得什么,只是看着那两道交缠的人影——
阿恒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二百八十一招,二百八十二招,二百八十三招……纳兰照羽默默地计数着,琉璃色的眸子里,也不由划过丝赞叹。
当最后一招划出时,莫玉恒噙着丝笑,说了一声——“三百招”,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四肢手脚一阵抽搐。
秦程言和莫玉慈齐齐跑了过去,分左右将他扶起,而纳兰照羽也走过来,伸指搭上他的脉门,然后眉头浓浓地锁紧。
“怎么样?”
“用力太猛,怕是伤了脏腑。”纳兰照羽说着,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够倔的,拼着性命不顾,硬是接下这三百招。”
“那他——”莫玉慈心中不由一阵微痛,眼中隐隐泛起泪意。
秦程言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打横抱起莫玉恒,转身朝寝殿的方向走去。
莫玉慈正想跟上,却被纳兰照羽轻轻扯住。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柔声宽慰着她。
银牙轻轻一咬,莫玉慈眸中泪意尽收,只剩倔强:“我能,做什么?”
听闻这话,纳兰照羽心中一动,抬眸对上她那双水润的眼,一丝丝怜惜不禁又在胸臆间弥漫开来,却被他竭力压下。
“变强。”
最终,他给出这样两个字。
这个聪慧的男子,和落宏天一样,选择了站在朋友的立场,来默默地关怀、支持这一对饱经患难的夫妻。
变强。
莫玉慈,你要变强,变得和秦程言一样强,唯有如此,你们才能闯过最后的绝狱,成功迎来你们的幸福。
世间每一对夫妻,如果彼此之间的力量太过不对等,在面对强大困难时,就会变成对方的拖累,要想拯救那纯澈的感情,唯有变强。
无论狂风暴雨也好,滚滚红尘也罢,你们都不能忘记,相爱时的承诺,相爱时的甘美,一旦忘记了,爱情就会出现裂隙,然后,再难弥补。
所以说,真正地相爱,尤其一生相爱,是个高难度的事儿,要建立一段感情很艰难,可是,要毁灭一段感情,却,太容易。
殿外的回廊下,莫玉慈默默地伫立着。
日影从正空移至偏西,身后的那道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她终于有些急了。
暮色愈发地深重,映出她满眼的担忧。
“吱呀——”一声轻响,身材颀长的男子徐步而出。
“程言。”莫玉慈立即上前,轻轻将他扶住,目光从他的鬓角眉梢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没事。”他抬手轻拥住她的肩,微微浅笑。
“真没事?”她却不肯轻信他的话,仍旧执著地追问——好歹一年多了,她太清楚他要强的个性,多少事他瞒在心底,不肯对她言明,是以造就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一重又一重叠加的误会。
秦程言尚未回答,莫玉慈只觉胸腔里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直往上冲——这痛?
再次看向秦程言时,她的眼中已满含嗔怒:“你说谎!”
言罢,也不管秦程言自己怎么想,抬手架起他,便匆匆往殿内走去。
及至将秦程言扶上床,让他好好地平躺着,莫玉慈抽身欲走,却被秦程言握住手腕:“你做什么去?”
“去找纳兰照羽。”莫玉慈倒也不隐瞒,实言相告。
秦程言蹙紧了眉,明显表示不同意——他好歹是个男人,以前因为莫玉慈而求助于纳兰照羽,那完全是因为无奈,可是现在,若是因为他自己——
凝默了很久,莫玉慈居然没有反驳,而是选择在床边坐了下来,深深地看着他:“那好,我陪着你。”
秦程言笑了,安恬地闭上双眼。
他们两人,在经由如此多血与火的考验之后,终于越来越贴近彼此的心。
她了解他的高傲,并且慢慢地学会了尊重这种高傲;
他懂了她的柔情,并且越来越细致地,呵护这份柔情。
这是任何一对夫妻,必须要经历的过程,珍惜彼此,爱护彼此,以一颗平等的心,去对待彼此。
一夜无话,次晨起来时,秦程言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莫玉慈自己感觉也没什么不妥,遂各自洗漱,又去看视莫玉恒,见他已无大碍,心下顿时大宽。
两人相携着出门,才至院里,便见纳兰照羽长身立在琼花树下,满肩落英缤纷。
怔了一怔,两人靠前,没等出声打招呼,纳兰照羽却先开了口:“陈国,有信至。”
陈国?莫玉慈心中一恸。
转眼间,纳兰照羽已经将一张小小的纸条儿递到他们面前。
“国无虞,诸人赶往云霄山。”
“看来,”秦程言眸光沉静,“他们已经动身了。”
“如果陈国无虞,其他几路人马也不会遭到什么阻碍,这场大战——”纳兰照羽说到此处,忽地打住了话头。
大战——
一千年来亘古未有的大战。
一千年来逆乾转坤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