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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能反抗他,没有人能够违逆他。
然而,他却从这个女子口中,听到了最令他难以置信的话:
“我——相——信——!”
面对那双眼睛,他的身体开始发抖。
不住地抖。
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相信,秦程言,终究是秦程言。这世界上的每一个男人,只要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都会是秦程言!”
莫玉慈,我为你喝彩!我真为你喝彩!
你说的这句话,便是我写这本书的理由!
当世界毁了你所有的爱,你并不能因此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
是的。
就是这样的。
为什么明知艰难,却仍要坚持?
因为,当世界遗弃了你,你,是自己最后的那一丝希望。
微弱的希望。
却也是,不灭的希望。
千百年来,那些圣贤,那些仁人志士,那些踏过刀山滚过火海的人,他们是怎么走过来的?
凭的,就是心中这一丝微弱的希望。
哪怕倾世黑暗,哪怕一生孤单,只要心中的希望不灭,他们就总能等来,那迟迟未至的荣耀。
是的。
莫玉慈,你是正确的。
此时的秦程言,他只是暂时离开了你。
他会觉醒的。
只是他的觉醒,太迟太迟。
“是么?”良久的静寂后,安清奕冷了眸,“看来,我对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她倔强地看着他,没有一分躲闪。
他走过来,冷魅地挑起她的下颔,食指蘸了她唇边的血,放在舌尖一舔,然后慢慢地退开身体——
“你看——”
寒星闪闪,旌旗招展,那是——数十万大军,磨亮的枪尖!
一个男人极缓极慢地走了出来。
是一张她全然陌生的脸。
“秦程暄,”她听得身旁那个男人说,“这个女人,交给你了,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秦程暄冷冷地笑了。
他相信。
他已经拿到了,能置秦程言死地的利器,他要剖开这个女人的身体,将她的心脏挖出来,鲜血淋漓地扔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秦程言,若你不死,那才真是奇迹!
后方。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
莫玉慈眯了眯眼,刹那之间,她懂了,原来今夜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所谓的胜利,不过是秦程言引敌现身的智计。
那么她呢?她在这场恢宏的大戏当中,所扮演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刀锋冷湛。
却没能抵达她的胸口,而是撞上莫玉恒手中的一尺寒锋。
秦程暄微怔——哪里来的小毛头,居然有这般锐利的剑?
不过这把剑,似乎,有几许眼熟。
很眼熟。
好像——是秦程言的私物?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秦程暄抬头看向对面一身铁冷的男人。
半年时光不见,他似乎又变了,变得居然连白发都长出来了。
秦程言,你老了么?
你这么快就老了么?
却依然如出鞘寒剑一般地犀利,一般地冷绝。
那通体的帝王之气,即使面对千万大军,也毫不失色。
可是,那又怎样?只要这个女人在我手上,你就必死无疑。
秦程暄再一次挥剑。
事情却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小男孩儿,咬紧牙关,就算虎口被震出道道血痕,却坚挺地站在那里,不肯后退一步。
在这个峭冷的夜晚,他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对秦程言的承诺,当敌人来临之际,亮起他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杀,尽管暂时还杀不了。
秦程暄开始不耐起来——他好歹是一个“皇帝”,怎能如此有失君王之尊?将剑甩给旁边的士兵,他拿出了连弩——砍不死你,难道还射不死你吗?
第一支箭射了出去,笔直地——插入莫玉慈的胸膛,因为她转过身,牢牢地将莫玉恒护到了后面——他还太小,不该承受这样的血腥,尤其是为自己;
第二支箭射了出去,被一道寒凉的剑光,蓦地打偏。
是秦程言。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
远处的安清奕眯了眯眼,看着那两个男人女人,一丝惊惧,在眼底散开。
不行。
这两个人,必须要死一个。
他这样告诉自己。
否则,不久的将来,他会有很大麻烦。
看看自己修长的指间,他那薄冷的唇角,扬起一抹残笑——面对这样两个难得的玩具,他要如何安排,他们最绝望的结局?
那就这样吧。
抬步的瞬间,他对自己这样说。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闪到秦程言身边的,所有人只看见,秦程言手中的剑,笔直地插入了莫玉慈的胸膛。
这一幕很混乱,因为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但接下来的情景,他们都看得很真切。
他抓着他的手,直接塞进那个女人被剖开的胸膛,然后将她的心脏,鲜血淋漓地抓了出来!
然后,他捏开他的下巴,将那颗滚烫的心,用力地,用死力地塞进了他的口中。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秦程言,这是你最爱的,女人的心,味道如何?”
这世界上,有一种痛,叫忍无可忍。
这世界上,有一种伤,能让人彻底疯狂。
忍无可忍的人是可怕的。
疯狂的人更是可怕的。
千万人屏住了呼吸。
千万人看到那个男人抬起了头。
那一刻他眼中的疯狂,足令天地鬼神,肝胆俱裂。
原来,这就是他的退让。
这就是他退让之后,获得的——安宁。
永无安宁。
“你们逼我——”
他看着面前这些人,句句发自肺腑,句句发自地狱,“你们都逼我——”
“我有什么错?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不过是相爱了!为什么天要灭我,地要诛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两年之前,他在连心岛上,面对燕云湖的万顷碧波,问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他挥舞刀剑,一路砍杀,收复山河,登临帝位。
这一次,他再一次地喊出了这句话。
喊出我心中压抑了多年的话——
我们,只不过是相爱了,我们有什么错?
相爱没有错!
相爱真的没有错!
可是两个人相爱,并不仅仅只是你们的事啊秦程言,尤其,你是帝王,她是莲花圣女,你们的相爱,本就关系着千生万众,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才有今日这番宏大的悲剧。
他愤怒了。
极致地愤怒了。
这是一个男人,被逼到疯狂边缘,所爆发出来的愤怒。
它的力量,堪比原子弹氢弹!
我并不开玩笑,也绝没有过分夸大事实的意思。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力量,来自人心。
千万人的愤怒,足以毁灭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秦程言。
只有这样的血腥与极致的残忍,才能剔除你心中最后那一丝侥幸。
你以为。
你以为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可以获得片刻的安宁。
你以为出卖了心中的理想,可以换得一时的松逸。
但是我告诉你,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你退,它便进,你再退,它再进,终有一天,它会把你推到悬崖的边缘,到那时,你还能,往哪里退?
亲爱的秦程言,如果知道软弱得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知道逃避的代价,如此高昂,你还会软弱,还会逃避么?
不会了。
一定不会了。
你将会激发出那股令山河变色,世界震撼的强大愤怒。
那是一个男人,最后仅存的尊严,还有心中那丝,不灭的信仰。
它,远远地凌驾于整个人类世界之上。
不管是权利还是财富,不管是威武还是什么,总而言之,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能够抵挡得住它凌厉至极的锋芒。
这,才是你对付安清奕,最为有效的武器!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千百双眼睛在看着他。
包括高高在上的安清奕。
看着他走到那个女子的身旁,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将那颗余温未尽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塞进她的胸腔。
滑出来。
再塞回去。
滑出来。
再塞回去。
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再救得回来。
却没有人劝阻他继续这种愚蠢而无聊的游戏。
数十万大军静默着,看着这个大秦的帝王,甚至忘记了他们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慈儿……”他浑身颤栗着,拥她入怀,贴着她冰冷的脸颊,一次次呼唤她的名字,“我来了,我在这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背转身子,两行眼泪,从秦程晔眸中,滚滚而落。
和他一起哭泣的,还有身边无数的男人。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悲伤,一种末世将至的惶恐,一种希望被彻底毁灭的苍白。
它绝对性地压倒了一切。
安清奕闭上了眼,指尖,弹出一丝微光,落在那女子淡紫色的裙衫上。
女子的四肢与身体,开始散发出一层淡淡的荧色,然后一点点地消失。
一点点地,在他眼前消失。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消失。
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秦程言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
然后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凝立在夜色中的安清奕。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认真的对视,只属于他们的对视。
慢慢地,大秦帝王站直身体,冷剑出鞘,朝着安清奕冲了过去——!
他没有躲。
他只是那样冷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