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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僵局难解,上方的皇帝再次发话:“五弟,你且退下,让祈亲王世子上前。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四哥?”秦程晔一怔,随即转头朝秦程言看去,却见他目光烨烨,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秦程晔心下一喜,紧绷的神经顿时松解,默然退向一旁。
倒是秦程昀,乍然听见秦程言的声音,不由微微一凛,可事成骑虎,容不得他退缩,只能强咬着牙,托着那有如千钧之重的金樽,一步步踏上丹墀。
“微臣恭祝皇上,龙体安康,千秋万岁!”
这一次,秦程昀规规矩矩双膝跪地,高高擎起手中金樽。
慢慢地,秦程言坐直了身体,轻轻“嗯”了一声,伸出右手,接过金樽,放在鼻边浅浅一嗅,缓声道:“这酒,好香啊。”
秦程昕双肩微微一耸,却没有接话。
“砰——”
忽然间,那只盛满美酒的金樽笔直地飞了出去,直坠在青砖地面上,四散泼洒的酒浆迅疾蹿起股股白烟。
“这酒有毒!”大殿之中,哗声顿起。
又是一声遽响,那高高的御案,猛地被皇帝一把掀开,秦程言高高地矗立着,墨眉冷竖,右手食指伸出,指向秦程昀的前额:“秦程昀!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当庭谋害君王,忤逆犯上!”
秦程昀怔住了。
殿上每一个人都怔住了。
包括退于一旁的秦程晔。
没错,祈亲王父子谋反之心,不说人尽皆知,至少,聪明者心中皆有数。
可是,以此二人的心机,就算要谋反,也绝不会采用如此愚蠢的方法——在寿宴之上,而且是借着敬酒之际公然动手,这不是授皇帝以柄吗?
没有一点成功的机会且不说,此举一旦败露,等待着的,无疑是森森罗狱,斩首之祸。
即使再蠢,即使再急不可奈,想来祈亲王父子,也不会做出如此行径。
忽然地,秦程昀站起身子,蹭蹭蹭后退数步,高高地抬起头,看着那轩然而立的男子,神色古怪:“呵呵,秦程言,想不到你,想不到你……”
“来人!”不等他把话说完,皇帝已经冷冷下令,“将这乱臣贼子拿下,打入天牢,等候处决!”
“是!”但听得一阵金戈交击之声,数名严阵以待的禁卫冲进大殿,将秦程昀团团围住。
好歹是堂堂亲王世子,自有几分枭雄本事,虽情势不利,秦程昀却没有一丝惧色,只是唇角边的那丝笑,愈发阴寒:
“秦程言,别以为拿住了本世子,就能改变一切,天牢是吧?本世子自己去,本世子要在那里,看着你如何失去这皇位,失去……这天下!”
“带走!”秦程晔实在不想再看他嚣张下去,蓦地一声震喝,所有禁军立即押着秦程昀,快步退了出去。
“哈哈哈哈!”秦程昀那阴沉而枭冷的笑声,不住从门外传来,慑得殿上众人,尽皆失色……
再看皇帝,面色不改,施施然坐下,自取一壶御酒,一仰脖子,大口大口地灌入喉中,继而扬声大喊道:
“取朕的剑来,朕要舞它一曲!”
黑暗深处。
秦程言静静地凝视着池中那个小小的人影。
冰寒眸底,极缓极慢地漾起一丝浅淡笑漪。
他想,他终于找到了。
他期待多时的同盟。
虽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莫玉恒,你将是我的希望,也会是她的希望。
倘若,我在这条漫长而黑暗的道路上死去,那么,你一定可以替代我,替代我守护她,替代我拯救她。
靠你了。
在莫玉恒濒临绝境的刹那,他抬起右手,一缕气劲射出,隔着虚空,没入莫玉恒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暖流,让莫玉恒浑身一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自然加大了手上动作的幅度,然后,他惊异地发现,身周的水,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冷,而他的四肢,也开始行动自如。
转过身子,莫玉恒飞快地朝岸边游去,却在上岸的梯边停住。
“如果,你的姐姐掉入这水中,你会怎么做?”
那个男人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响起,就像魔咒一般,禁锢得他不能动弹。
转头看了看那幽光浮动的池水,莫玉恒眼中,无声滑过丝坚决。
他已经品尝过那种刺骨的冰寒与绝望,他不要姐姐再去尝。
他沉默着,然后义无反顾地,转头朝着更黑暗处游去。
即使他知道,或许自己会死在这池子里。
即使他知道,或许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他不后悔。
因为姐姐的呵护和温暖,是他在这个黑暗世间,唯一留恋的东西。
他没有父亲母亲,没有亲人朋友,从小四处飘零,受尽白眼。
终于有一天,有个温柔的女子走到他的面前,握起他的手,目光清澈,容颜静好:“跟着我,有饭吃。”
他需要的理由很简单。
活下去。
再有那么一丝丝温暖。
那就足够了,那就值得他付出所有。
再度爬上岸时,莫玉恒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立于石阶上,默然不语的男人。
“我没死。”
这是他看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
“你没死,”对方的嗓音,还是那般寒冷,“只是因为,运气还不坏。”
莫玉恒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瞪着他,就像一只负伤的野狼。
“你恨我?”男子薄薄的唇角勾起,“有多恨?”
没有回答,男孩儿抬起手,用一个指头,对准他的胸膛。
秦程言伸手,只轻轻一捏,那根手指,应声而断。
“嗷——”地一声,莫玉恒张嘴痛呼,却被对方那狠绝的眼神,封住了后面那些脱口将出的谩骂。
“你将来来面对的,是比我凶残万倍的敌人,倘若,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何去守护你的姐姐?”
……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何去守护你的姐姐?
莫玉恒怔住了,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冷漠,却又高深莫测的男人。
从他那双深冽的黑眸中,他隐约体会到一种强烈的,压抑的悲伤与无奈。
他的这些话,与其在说他,不如是在说自己。
莫玉恒张张嘴,却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成长,就在这种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悄然到来。
从小多经磨难,他本就比一般的孩子早熟,而这短短数个时辰的经历,生与死的绝对煎熬,又让他更加地体悟到,生存的凝重,与艰难。
两个男人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开始他们之间,第一次全新的认识。
“拿着。”
薄锐寒光,划破沉暗,莫玉恒低头看时,却见手中多了柄寒气逼人的短剑。
“回到她身边,保护她,若是有人敢伤她,就拔出你的剑,杀。”
赫然瞪大双眼,莫玉恒屏住了呼吸。
“不敢?”
“不,”出乎秦程言意料地,面前这个男孩子,给出一个让他震撼的答案,“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
良久的沉寂后,秦程言极缓极慢地吐出一句话:“也杀……但前提是,你能……杀得了我……”
厚重的石门缓缓升起,微淡的亮光透进,莫玉恒不由眯了眯双眼,随即默然地跟在秦程言的身后,走向外面的世界。
仅仅只是数个时辰,这个年幼的孩子,却似乎长大了十岁,他的目光里,少了顽劣,添了坚韧,少了跳荡,添了沉静。
在明泰宫的门口,他们默然分手,就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迈下石阶的刹那,莫玉恒将手中的匕首,深深地掖进了袖中。
将一切收于眼底,秦程言双瞳深凝,就仿佛悬崖底浩瀚的大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隐蕴着无穷无尽的波涛。
“四哥!”在门外眼巴巴等了多时的秦程昕,顿时撒着欢儿跑了过来,一把攀住秦程言的手腕,嘟起小嘴道,“四哥你不公平!”
轻轻地,秦程言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我们走。”
“去哪儿啊?”秦程昕满脸不解。
“乾元殿。”
“可是,御宴已经散场了啊。”
秦程言不答话,仍是稳步向前。
果然,乾元殿前,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一片狼藉,数十名宫女太监正在洒扫清场,至于文武众臣,早已离去。
“参见皇上。”
见到皇帝,所有人等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匍地参拜。
“都起来吧。”秦程言一摆手,拉着秦程晔,走向大门外。
“皇兄!”刚刚送走最后一批贵宾的秦程晔恰在此时折回,一见秦程言,急急迎上前来,“……?”
“秦程昀呢?”
“已经被押入宗正寺秘监,皇兄是要——去看他?”
“不,”秦程言摆手,“朕要你,马上放了他!”
“什么?”秦程晔神色遽变,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照我说的去做。”冷冷一摆手,秦程言不欲多作解释,“另外,传韩之越到明泰殿独对。”
秦程晔纳闷了,却也不敢多问,乖乖地去了。
“那些花呢?”视线一转,秦程言忽然转头,看着一名正在扫地的太监言道。
那太监一吓,赶紧跪倒在地:“那些花……已经扫走了……”
“扫去哪儿了?”
“莲池。”
“哦”了一声,秦程言转身便走,弄得一众宫人满头雾水。
已经是初冬了。
满池荷花俱皆凋零,只剩些干枯的荷叶,静默地伫立于水中。
“四哥你看,花在那儿——”秦程昕最先发现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儿,眨巴着双眼仰头望向沉默不语的兄长,“要把它们,捞上来吗?”
“不必了。”
默立于栏边,秦程言的双手慢慢放上坚硬的石面,一点点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