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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起上半身,黎凤妍将朱唇贴在他的耳际,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话:
“程言呵程言,我想你是误会,今天这场戏,主角是我,配角是你,可是那个观众,却是她呵。品 书 网 ( . . )”
只此一句,秦程言全身的血,蓦地冰凉。
是的,今天这场戏,主角是她,配角是他,可是那个最无辜最无奈最没有选择的观众,却是她呵。
没有多言一个字,秦程言蓦地抽身,扬长而去。
莫玉慈去了凌霄阁,因为此时此际,这是永霄宫中最安静的地方。
每当一个人受伤的时候,总是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要么痛哭一场,要么自我疗伤。
她两者都不是。
倚栏眺望,她俯瞰着大秦无边辽阔锦绣的河山。
站在这里,可以轻而易举地望出皇宫,可以看见世间星星点点的灯火,也可以任思绪翩飞,遨游于九州四海。
她沉默着。
心中的痛、苦、涩、难,都慢慢消淡。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莫玉慈,你恨么?
她答:我不恨。
为什么?
因为生命太短暂,而恨,损心耗智,所以我不恨。
那么莫玉慈,你会何去何从呢?
当你最爱的男子转身离去,你会何去何从呢?
……
沉默良久之后,这个温静的女人抬起了头——
我会选择另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秦程言飞快地冲进了宗翰宫,一把抓住秦程晔:“她呢?”
秦程晔抬起头,唇角勾起抹淡嘲:“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没心情理会他的不满,秦程言重重地低吼:“她到底在不在?”
“不在!”回答他的,是少年同样倔强,且隐含愤怒的声音——四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秦程言的发丝一根根竖起,额上青筋暴跳,心中那种强烈的不安,几乎将他的意志摧毁。
狠狠一把将秦程晔推倒在地,他再次转身,疾步如飞般冲了出去。
翻身从地上纵起,秦程晔不及整理零乱的衣袍,也提着剑冲了出去。
慈姐姐,你在哪里?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不约而同的,两兄弟都去了凌霄阁,然而那里,已经空空荡荡。
立于栏侧,秦程言深深吸了口空气,果决地道:“她来过。”
秦程晔一记眼刀飞过来,二话不说,调头便朝下方冲去。
来过,但是走了。
下了凌霄阁,两人分朝两个方向,开始全力寻找,可是直到夜深更沉,还是没有发现莫玉慈的任何踪迹。
她仿佛,已经就那样人间蒸发,也仿佛,来自九幽,归于九幽,再不肯现形于光明之下。
实际上,此时的莫玉慈正面临着凛冽杀机。
秦程言的隐怒,莫玉慈的失落,一切的一切,都在黎凤妍的预料之中,以她那狠绝的性子,怎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若想取得完胜,不但要莫玉慈心死,而且要她身死!不能给对方,任何翻身的机会!
凤仪宫中那场华美的庭宴,她足足筹谋了半个月,从庭舞到宴散,再到最后的绝杀!
跟着她一起进入永霄宫的,不但有宫女、太监,还有她特意向父皇讨要的十八名暗人,他们,都是出自飞雪盟的顶级杀手,虽不致像落宏天那般难对付,但行动果决异常,招招致命。
她已经有了身孕。
所以,无论她做什么,秦程言都不能再轻易与她撕破脸,哪怕她杀了莫玉慈,为了所谓的“皇子”,为了大秦,为了她手中那张王牌,秦程言都只能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反观莫玉慈,暂时没有任何名份,又甘心自贬身价,去做秦程言的近侍,在这永霄宫中,完全是个无足轻重的所在,不能明着动她,在背地里解决,是完全可行的。
应该说,黎凤妍的算计没有一丝错误,因为此时的莫玉慈,虽说拥有了君至傲所给予的无穷内力,却不会运用;虽然从秦程晔那里习得剑术,却并未精纯;虽然已经掌握了七杀的决窍,但仅凭一己之力,想对付如此多凶悍的杀手,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过,也要怪她让自己落了单,倘若当初听了贺兰靖的话,让他留在身边,时时保护自己,或者不离开秦程言的视线范围,哪怕苦涩着一颗心,在凤仪宫外等;或者回转宗翰宫,去找秦程晔,她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孤立无援的境地。
是一道黑影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当时,她站在凌霄阁上,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便折身下塔,打算回宗翰宫,不曾想半道上又遇到条鬼鬼祟祟的人影,联想起上次明泰殿的刺杀事件,她心中警铃大作,于是又仗着艺高胆大,一人追了上去。
那黑影闪闪烁烁,一直将她带到皇宫西北角的偏僻处,然后闪入树丛中,消失不见。
等莫玉慈察觉异样时,她已经陷入对方的包围圈中。
照理说,凡是打斗,总会有响动,然而这批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使用的武器非金非铁,而是一根根柔软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凡被缠上,要么被绞死,要么被其上的倒刺抓下一条条血肉。
数个回合之后,手中的长剑上已经黏满蛛网般的丝线,莫玉慈渐感不支,更绝望的是,每次她张口欲呼,便有一条丝线疾射而来,让她不得不紧闭双唇。
看来,这帮人是铁了心,定要置她于死地。
可她仍然没有放弃。
因为她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放弃这两个字,她还有使命,还有责任,没有完成。
她必须找到赫连毓婷,将手中的凤戒还给她,她必须帮助她取得胜利,她必须——逆转与生俱来,那无望的宿命,她必须,让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像她这样的悲剧——
再没有无辜的女孩子,成为莲花圣女,再没有无辜的人,因为某种可笑的目的,无条件地牺牲性命,尤其是那个,被某种扭曲**,而打造出来的魔狱。
她要毁了它。
她要它终结于她的手中。
无论她做不做得到,无论她的反抗,是不是愚蠢可笑,甚至盲目无知。
她一定要去做。
因为,就算她的反抗不成功,也会让更多的人警醒,继而前赴后继地选择反抗。
所以,她不能死,更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地这里!
她拼却性命地抵抗着,然而,她的力量毕竟太弱小了,而且孤身一人,没有同盟,没有援助。
这宏伟华丽的永霄宫,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座寒冷刺骨的冰狱,封锁了她的希望,冻结了她的心,困住了她的人。
秦程言,你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在这一刻,她终于还是恨了,还是愤怒了,还是绝望了!
如果不是凤仪宫中那场华丽的大戏,她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不会在失去判断的情况下,掉入黑暗的陷阱。
可是现在,后悔没有用,连喊一声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人能救她。
她百分之百的,会被这批残虐的黑衣人撕成碎片,扔进冰冷的河沟,连具全尸都没有。
两行清泪,潸潸而落。
这就是她的爱。
这就是她爱上那个男人,所得到的结局。
她的大度与从容,她的淡泊与明净,在生死边缘,被抛入了血海。
那一条条丝线,扯碎的不单是她的身体,还有心。
还有那颗从燕云湖畔带出,直到现在,从未丢失的心。
纯粹的少女之心。
如果。
如果她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那么我,再不会爱了……
秦程言,我再不会爱你了,再也不会了……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杀手们的双眼开始变得血红,他们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于让这个女人痛快淋漓地死去,他们开始避过她身体的重要部位,选择将她寸寸分解——
古代有一种刑罚,叫做凌迟。
传说施刑者如果技法高超,可以将一个活人,剐上三千多刀。
而这一条条丝线缠上去,带着无数个小小的三棱弯钩,每每擦过她的身体,便会绞下一团团的碎肉。
鲜血淋漓。
痛不欲生。
其残忍的程度,超过世间任何一个女人,承受的极限。
莫玉慈,今夜之后,你将再一次地,浴血重生。
虽然我知道你很痛,虽然我知道你很苦,可是天降大任,从来比这更苦更难更艰辛。
成长,必须要付出代价。
荣光,从来伴随世人所难承担的巨痛。
当黎明第一线曙光照到莫玉慈脸上时,她已经彻底绝望了。
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冰冷而刺骨。
够了。
真的够了。
让我死吧!
一个声音这样说。
“铮——”那一线破天而至的剑光,比朝阳的光芒更加灿烂,“夫人!”
有人嗓音宏亮地喊:“有刺客!快来救夫人!”
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莫玉慈崩溃的神经,在这一刻,再次得到极度的爆发!
那股在她丹田之中散漫游移的力量,忽然间汇聚成一股滔天的洪流,携带着她的愤怒,她的绝望,滚滚而出!
每一剑挥出,便有一道人影,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肝脑涂地,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