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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知道,她要干什么。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想知道,事情,是不是已经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
她更想知道,秦程言将如何定义,面前这个来势汹汹的女人。
她很快便看到了。
那一支随着黎凤妍而来的,浩荡至极的队伍,捧着各式各样的器物,但都有一个共同的颜色——红,极致灿烂夺目的红,锦烂如朝霞般的红。
灼目染金的喜字,花团锦簇的龙凤。
不用说。
她也明白了。
秦程晔无力地闭上了眼——他们瞒了那么久,却被黎凤妍一指头给戳破了。
而且是如此的鲜血淋漓。
他纵然想解释,也无能为力。
而这,也恰恰是黎凤妍今日此来的目的。
她知道莫玉慈在凤仪宫。
她知道秦程言将她保护得很好。
她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她要给她最致命的一刀。
莫玉慈,识相的话,现在赶快滚,若不然,六天之后,我会给你送上一杯,最醇最甘的喜酒。
到那时,你会知道什么叫痛,什么叫苦,什么叫生不如死。
但是,莫玉慈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很平静。
平静得滴水不漏。
即使连黎凤妍这种高超玩心计玩权谋的女人,都看不出她丝毫的心理变化。
平静的莫玉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平静地说了三个字:“恭喜你。”
黎凤妍傻眼了。
秦程晔傻眼了。
两个傻眼的人,看着那个过度平静的女人,转身离去,杳没踪迹。
莫玉慈没有发疯。
实际上,此刻的她很清醒。
过度的清醒。
应该说,澹堑关外,当那只血淋淋的手掌打在她脸上的刹那,她便清醒了。
因为她当时问了自己一个很惊心的问题——如果,她的爱错了。
如果,她爱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所认知的秦程言。
那么,这段情,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要是秦程言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想法,估计会气得抓狂暴走,幸好他不知道。
现在的莫玉慈,是低迷而困扰的,也正是这种低迷,暂时性地封闭了她对秦程言的情感,而恢复了昔日的淡泊与宁静。
淡泊,所以明志,宁静,所以致远。
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
不恋爱的女人会比男人更理智。
理智的女人是不容易战胜的。
若理智再加上坚强,加上冷漠,加上心计,这样的女人,将比男人更可怕。
莫玉慈慢慢地走着,无视于四周巍峨的殿阁,也无视来来往往的诸多人等。
她就那样走着。
仿佛这赫赫宫阁,与那普普通通的田园水村,并无任何不同。
心静了。
整个世界便都远了。
在哪里,都会是一样。
佑天桥的桥头,莫玉慈站住了脚步,因为在桥的那一头,有一个男人,正在等她。
两人的目光,穿过九月明净的阳光,在空中相遇。
她不说话,他亦不说话。
在他们之间,很少出现这样长时间的沉默。
以前,总是她主动地奔向他。
可这一次,例外了。
看着对面那个满眸平静的女子,秦程言心中一悸。
直觉告诉他,他很不喜欢。
不喜欢她离他如此之远,更不喜欢这座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桥梁,于是,他迈开脚步,踏上石阶,向她走去。
“皇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阻止了他。
秦程言有些头痛地挑挑眉,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往后看去。
是淑妃陈宓,提着裙子小跑步地逶迤而来,身姿轻盈,面容媚好。
“何事?”
“臣妾想请皇上,移驾兰禧宫。”
“何事?”秦程言加重了语气。
“臣妾有宝物献上。”陈淑妃故作满脸神秘,面颊微泛潮红。
“朕——稍时再往,淑妃先回吧。”秦程言匆匆交代一句,随即再次转头,可桥的对面,已经空空荡荡,哪还有半个人影?
秦程言终究是去了兰禧宫,因为……诸多的原因。
陈宓着实是个很乖觉的女子,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并无多少耐性,不怎么废话,便托出自己打算献上的宝物。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件宝物。
水晶为盆玉为魂。
好一枝优雅至极的兰花。
通体用整块乳白的琉璃玉石雕就,只花蕊处一点嫩黄,更妙的是,那花瓣儿时开时合,内里还散发出丝丝袅袅的幽香。
秦程言笑了,淡淡地扫了旁侧娇媚的女子一眼:“淑妃有心,这礼,朕收下了,着有司看赏。”
“臣妾谢主隆恩!”陈淑女赶紧着双膝跪地,朝着秦程言深深叩首。
略一摆手,秦程言随意叫了名太监,带上玉兰花,龙步生威地去了。
“姐姐,”帘帏掀处,转出名婀婀娜娜的少女,“事成了?”
陈淑妃长长地嘘了口气:“成了。”
女子顿时明媚开怀地笑了:“愿姐姐一举夺魁!”
“一举夺魁?”陈淑妃收了笑,刹那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妹妹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
“姐姐说笑了,贞儿陋质粗颜,哪里及得上姐姐半分?”顺妃郑贞满脸甜笑,“只望以后姐姐得了宠,千万别忘记妹妹便好。”
陈淑妃这才略略和缓脸色,又和顺妃闲扯了会儿没边没际的话,两人就此散去,各归各地儿。
明泰殿。
看着桌上那盆玉雕兰花,秦程言满眸阴沉。
这花,很正常。
从其中透出的香味,很诡异。
因为,它有催情的成分。
虽然很少,但天长日久累积起来,会让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极度膨胀。
其实吧,这搁在一般帝王的后宫之中,也不过是个惯用的手段。
他知道,自打她们进宫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这些把戏。
只是没想过,她们会如此地迫不及待,如此地明目张胆。
秦程言静默了很久,然后做出个决定,叫来小安子,指指桌上的稀世奇珍:“把这个,送到凤仪宫去。”
“是。”皇帝交待下来的事,小安子自是不敢怠慢,捧着玉兰花颠颠地去了。
傍晚的时候,秦程言再次下了道谕旨——着在心霓院静养的秦夫人,迁往宗翰宫墨雪斋。
宗翰宫,是秦程晔的寝宫,也是眼下,除了明泰宫、乾元殿之外,最安全的地方。
而这,也恰恰是莫玉慈想要的。
在秦程言前往兰禧宫之时,莫玉慈自己便去了宗翰宫,在那里,她将从比她小两岁的少年身上,习得武艺,习得兵法,习得谋略,习得更多的东西。
她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秦程言,而是她仅仅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很可能用得上。
因为另外两个女人。
赫连毓婷、归沁。
那隐秘峡谷中的无望之战,那个枭傲女子身上流出的每一滴血,她都看在眼里,她都没有忘记。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需要守护之外,友情,也同样需要。
假如她这一生,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那么她,至少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得到。
更何况,倘若征服了那个男人,便会改变所有的一切。
所以,当赫连毓婷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向密布死亡的绝地之时,她,亦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赫连毓婷,我要帮你,我会帮你,哪怕会因之,付出生命。
爱情没有了。
我还有友情。
我还有心底那个从未忘记的愿望。
愿最亲的人,最爱的人,愿天底下所有善良的人,终得太平。
所以,当窗外那轮斜月再次挂起之时,莫玉慈的心,真真正正地平静了。
平静的她看着月亮。
不平静的秦氏兄弟,遥望着她纤弱的背影。
秦程言的心很痛。
真的很痛。
他感觉到这一刻,那个女子,离他是那样地远,远得他就算挥开世界,也够不着。
突然地。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想起母后病重的那些日子,他是如何站在宫门外,静默地看着她的轩窗。
那时他不懂,不懂英武一世的父皇,为何会有那样的落寞,那样忧伤的眼神,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
他以为,夫妻之间就该是那样子的,相敬如宾,平淡如水。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所谓的相敬如宾,所谓的平淡如水,是如何一种磨心的状况。
夜半清歌处,谁人拍栏杆。
时间一晃,已是九月十五。
大秦帝王秦程言,正式迎娶黎国三公主黎凤妍为后。
整个浩京,盛况空前。
仅仅过了一个月。
那些刚离去不久的各国使团,再次粉墨登场。
要知道,黎国,与大秦,都是实力雄厚的大国,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乾元大殿之外,红色的地毯从殿门直铺到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之上。
是日,长空明净,纤云淡卷。
在礼部尚书瞿明的主持下,大典正式开始。
在三十六名宫女的陪侍下,拖曳着长长凤袍的黎凤妍,一步步走向那个立于丹墀之上的男子。
她看到了他的笑。
令世间万物失色的笑。
于是,她也笑了。
犹记湘江之上,初次相见,心为君倾,君不相顾。
而今,你仍然成了我的夫。
我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此时的黎凤妍,的确满怀着喜悦,甚至有那么几许少女的思慕,少女清纯的情怀。
有时候。回想这个女孩子的一生,我都忍不住悲叹。
如花美貌,熏天权势,却终究没能换来,心所向往的纯美爱情。
她只是爱了。
她只是动了情。
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要怪,只能怪那个叫秦程言的男人,太过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