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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不敢向天下宣告她的存在一样,她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因为他们,不允许。
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有结局。
他清楚,她亦清楚。
所以,很多时候,她更愿意在轰轰烈烈的爱中死去。
即使他转身离去,即使他最后选择忘记。
但到底,她爱过了。
她已经打破无爱的宿命。
那么,也足够了,不是吗?
可偏偏上苍让她活到此刻,让她继续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温热的眼泪,沿着眼角流下,点点滴滴,渗入枕衾。
程言,其实你不必骗我。
因为骗我,全无意义。
或许,你当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圣女,才是,最明智的结局。
拔下头上金簪,拿在手里,静静地凝视着那锐亮的簪尖,莫玉慈眸中,刹那掠过丝幽冷的锋芒……
何必呢?
何必再留在这里?
何必再为难你?折磨我自己?
掀开被子,她轻轻跳落于地,就像一片羽毛,无声无息。
如影子一般,莫玉慈飘出了心霓院,飘出凤仪宫。
守在外面的小安子,就连一丝风声都没察觉到。
倒不是莫玉慈此时的身手有多么高明,而是秦程言为怕人多嘴杂,走漏消息,仅派了自己最相信的小安子一人,守在心霓院外,这反而,给了莫玉慈可趁之机。
她蒙着面纱,匆匆地走着。
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宫门的方向。
然而,皇宫禁地,岂是那么容易离开的?
“什么人?!”转过两道高墙,前方忽然杀出数十名禁军,手执长枪,团团将她围住。
莫玉慈皱起了眉头——到目前为止,她只会七杀,可七杀出,必取人性命。
面前这些人,不当杀,她也不想杀。
“什么人?!”领头的军官迫前一步,目光森寒地盯着这个女子——后宫里怎会有如此打扮的女子?
就在莫玉慈冥思苦想脱身之计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线:“出什么事了?”
军官转头,立即收敛了威势,行礼禀报道:“回辰王殿下,抓到个可疑的宫女。”
“宫女?”一身锦衣,足踏宫靴的少年皱了皱眉,倾身近前,众禁军立即往旁边退了一步。
“你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莫玉慈,秦程晔眸中闪过丝疑惑——他呆在永霄宫十五年,从未见过这人。
而莫玉慈,已经从对方那肖似秦程言三分的面容上,判断出他的身份。
“奴婢,向辰王殿下请安。”脑子里一转念,莫玉慈急中生智,当下款款拜倒,“奴婢只是想去御膳房取些食物。”
“哦?”见她目光温静无害,秦程晔信了三分,挥手命所有禁军退下,“那你怎么跑到此处来了?”
“奴婢不识路径。”
“你是哪个宫的?”
“凤仪宫。”
“凤仪宫?!”秦程晔的眉头高高皱起,眸中惑色深重。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莫玉慈忽然喊了一嗓子,顿时,周围的人,包括秦程晔一起,齐刷刷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
半晌寂寂无声。
秦程晔纳闷地抬起头,才万分惊愕地发现,方才那个所谓的宫女,已然踪迹全无!
糟糕了!
刚刚被委以重任,负责内宫安全的秦程晔顿时慌乱了——要是走漏的人是个奸细,四哥怪罪下来,自己该如何交待?
不作他想,秦程晔立即下旨,严令捉拿人犯。
他不知道,就是自己这么一句话,差点酿成一场绝顶的大祸。
莫玉慈莲步如飞。
按理说,她的速度已经很快,奈何不识路径,永霄宫又大得离谱,而且每一处建筑都大致相同,她绕来绕去,转来转去,活像被困在九绝林中一般,就是找不到出口。
“站住!快站住!”后面响起阵阵追逐的脚步,还有少年清晰可辨的喊声。
莫玉慈哪里肯停,她知道,要是就这么回去,要是秦程言知道了她的想法,要想离开这里,将会很难很难。
而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留在这个地方,看到那令她难堪,甚至伤心绝望的一幕幕。
她宁愿他们就此分离,将最完美的记忆留给彼此(好吧,不算完美),至少也比等到最后,心冷成灰要好。
秦程晔急了,扯开了嗓子叫:“喂,你再不停下来,我就——放箭了。”
莫玉慈愣了一瞬,然后继续跑——这个动作着实有些傻,其实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做甚么非得如此倔强地跑,或许仅仅只是条件反射而已。
秦程晔没有放箭。
放箭的是他旁边一名叫赵德的武官。
莫玉慈侧身一闪,避开了。
她不避还好,一避所有的禁军都炸窝了。
“她会武功!”
“肯定是个奸细!”
“捉刺客!”
于是,所有的禁军都张开了弓箭,场面,刹那间变得难以收拾。
利箭脱弦的刹那,一道人影,遽速而来,一手挽住莫玉慈,另一手剑光电闪,劈断所有利箭。
全场一片僵凝。
每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那个人,是浑身怒气,几欲噬人的皇帝陛下。
“谁干的?”
慢慢转头,秦程言寒冷至极的目光,从众禁军脸上一一扫过。
秦程晔脸色发白,却不得不壮着胆子上前:“四,四哥……是我……”
“啪!”
虽然隔着数尺远的距离,那个重重的耳光,依然精准地落到了秦程晔脸上。
顿时,一道温热的血流从秦程晔嘴角边浸出。
他捂着脸颊,满脸呆怔。
他的四哥,从小最疼他宠他的四哥,竟然当着如许多人的面,给了他一记耳光。
而他,根本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
十五岁的少年满腹委屈,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程言……”莫玉慈终于定下心神,眼带悸色地扯扯秦程言的衣角。
“你给我闭嘴!”秦程言回头,神情凶狠至极地冲她吼。
闭嘴,不单是莫玉慈,还有现场每一个人。
从大秦帝王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气息,震颤了所有人的心。
几乎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秦程言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生冷地扫了秦程晔一眼,扔下四个字:“各归各位。”
言罢,拖着莫玉慈扬长而去。
只剩下秦程晔和那群面面相觑的禁军。
四目相对。
她的眸中,是深深的骇怕。
而他,则是无边的怒气。
“你想走?”
“是的。”
虽然满心震颤,她还是壮着胆子,这样回答。
“去哪里?”
“……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扯着她的胳膊大吼,语气中带着不尽的狂霸与蛮横。
“……”
“何苦呢?”沉默良久,莫玉慈终于轻轻吐出三个字。
他定定地看着她。
“何苦呢?”她重复。
“一年之前,在河边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
莫玉慈猛然一震!
她没有忘记。
她怎么会忘记。
当那些蝎子从他身上爬过,当她伏在他身上放声痛哭之时,她说,倘若你肯醒来,我以后,绝不再离开……
那是一场铭心刻骨的,永远不会忘记的痛。
而那以后,她也确实做到了,若不是他先离开,她都会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陪在她身边。
“慈儿……”男子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莫玉慈崩溃了。
真正地崩溃了。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离开吧,他痛。
不离开吧,她痛。
莫玉慈傻了很久,然后缓缓地说出一句话:
“长痛,不如短痛。”
秦程言的脸色变了,然后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把整个空寂的大殿,留给了满脸泪光的莫玉慈。
长痛,不如短痛。
她并没有说错嗬。
秦程言,我相信你做得到的。
现在若罢手,你失去的,仅仅只是半颗心,而我失去的,却是整条命。
却也比,要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为我们这段情赔上性命,要强得多,不是么?
因为要在一起的代价,我付不起,你,更付不起。
这一夜,整个凤仪宫出奇地沉寂。
这一夜,明泰大殿整个灯火通明。
大秦帝国的后宫,终于向无数的佳丽,敞开了。
韶华芳信,青春少艾,一个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或带着对爱情的幻想,或带着对大秦帝王的渴望,抑或,仅仅只出于某个政治目的。
她们来了。
但,隐藏在深深宫门之后的,未必是荣耀与幸福。
更可能的,是绝望,甚至血腥。
那个立在灯火灿烂中的男子,满眸铁冷,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这些女子,一个个,自他面前走过。
当其中最漂亮的那个女子,微微抬头向他看来之时,他突兀地想起一个人。
一个叫韩仪的女人。
一阵寒意,突如其来地从后背漫过。
他记得的。
记得那个女人是如何接近他的父皇,如何慢慢地掌控后宫,如何实现自己的谋算,如何给他留下一个乱七八糟的局面。
偏偏,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他却仍然选择了“原谅”。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他知道,他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是她,而是那个也曾经站在他这个位置上的男人。
是他的**,怂恿了她的贪婪。
是他的漠视,造就了她的怨恨。
是他的无情,扭曲了她那颗生机勃勃的心。
秦程言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