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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都慌乱了——她才刚刚醒来,才刚刚跟他在一起,难道他,又打算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吗?
“唯有你,可以与我心意相通。品 书 网 . . ”
他接着说。
“城内城外,遥相呼应。”
莫玉慈懂了。
原来他是想——
“不可以!”她不假思索,当即否定,“要去我去,你不能去!”
“你知道永霄宫长什么样吗?你知道御书房天泌殿在什么位置吗?你清楚皇宫里有多少太监宫女以及他们的职责任务吗?你清楚大内禁军的兵力布防吗?你了解秦程暄……是个怎样的人吗?”他轻轻地摩娑着她的乌发,语声平缓,却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莫玉慈沉默了。
她亦只能沉默。
要想取得胜利,光靠勇气和胆量是不够的。
否则,军中人才济济,他也不会选择,自己亲身涉险。
要想不伤毫发地拿下浩京,他亲自打入敌人内部,乃是上上之策。
可是程言,你非得如此么?
他沉凝的面色,无疑已经给了她,太过确定的答案。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握紧手中兵符,重重点头。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大秦准帝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留在中军帅帐之中的,只有一个顶着“秦夫人”名号的女人,毫无经验的她,将独自面对和指挥,最后的总攻。
看来,这位年轻的帝王,真是敢为天下之不敢为。
不过事实会证明,他的选择,虽然冒险,却极其成功。
八个月。
八个月前他从这里逃走。
浑身染血,伤痕累累。
八个月后,他再次回到这里,仍旧孤身一人。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这八个月里,他获得的,不单是百万雄兵,心爱的女子,还有信心、勇气、理想,以及整个大秦的未来。
属于他的一切,他终将夺回。
悄无声息地,秦程言沿着高高的城墙轻纵而上,没入浓浓的夜色里。
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蒙上双眼,他也能按照最正确的路线前进。
令他微有些意外的是,虽然已被大军围困,城内的戒防却并不怎么严密,难道说,对即将到来的决战,秦程暄并未放在眼里?
秦程言不禁眯了眯眸。
心中的感觉有些异样。
转过几个街角,很快,那扇偏僻的角门,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犹记得数月之前,他就是换上敌方的铠甲,匆匆从门内奔出,跃上马背迅疾奔向城门,可是今天——
秦程言并没有靠近,而是侧身隐入了黑暗里。
夜色寂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的一切仍然照旧,毫无动静。
直到,沉沉的更声传来。
梆——梆——梆——
伏在暗处的秦程言猛然直起身子——到了!
“吱呀”一声,半掩的角门缓缓敞开,现出条矮小瘦弱的人影,一言不发地走出来,将一个包袱放在地上,再默默地退回门内。
待角门阖上之后,秦程言轻轻一晃,已然将包袱抄在手里,然后迅速地离开了原处。
小巷中一间破旧的民房中,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秦程言打开了包袱,里面,平放着一套秦程暄近卫的轻甲。
很好。
轻轻撇撇唇,秦程言褪下外袍,将其换上,然后转头看了看窗外。
很明亮,很清澄的天空,与八个月前那个乌云盖顶的夜晚全然不同。
金鸡报晓,辰时了。
但浩京的街上,仍旧一片昏暗。
宿于宫门外的禁军打着哈欠起身,拿起长枪大刀,开始换防,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当中的某个人,已然改变。
由无名小卒,换成了年轻帝王。
宫门大敞,欢迎他们的到来。
按照规制,这帮人当值的地方,是明泰大殿——自封为皇帝的秦程暄,已经从天泌殿,搬进了皇帝的居所。
那么好吧,秦程暄,就让我们在父皇安息之处,来一个彻底的了断吧!
不,你根本没有资格,称那个伟岸的男人一声父皇,你更不配坐那把椅子,因为你,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孽种!
强抑着心底翻滚的思潮,头戴银盔,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秦程言,夹在一队近卫之中,走向明泰殿。
洪亮的钟声,响彻永霄宫的每个角落。
乾元殿正门大开,文武重臣拾级而上,从秦程言面前走过,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隐藏了真容的少年天子。
他们的脸上,均是愁云满面。
四皇子大军围城,二皇子皇位高坐,他们这些人可就苦恼了——贤臣不事二主,可到底,谁才是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走在最前列的,是年近七旬的老臣洪宇,他已历经三朝,饱经沧桑的面容上,表现出来的,却是难得的平静。
因为他,实在看多了险风恶浪,更清楚如今坐在龙椅上那位的禀性。
随便提一句,这位重臣一直看好的,乃是太子秦程旭,至于其他皇子,都不在他的眼内,要么过于“散漫”,如秦程暄和秦程言,要么年幼稚气,如五皇子秦程晔,六皇子秦程晨,所以,他一直非常坚定地拥护太子,非常坚定地相信,大秦定会有明朗的未来。
可是一夕之间,噩耗传来,太子殿下战殁,这位老臣当着皇帝秦煜翔的面,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但眼泪是挽不回什么的,所以他很快沉默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担得起大秦的未来。
虽然有很多人看好四皇子秦程言,可在他老人家眼里,秦程言还只是个意气用事的孩子。
直到澹堑关一战,秦程言大胜九州侯,这位老臣心中才不禁震荡了一下,不由暗暗揣测,难道以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事实上,倒不是他老眼昏花,而是残酷的现实,教育了随性不羁的秦程言殿下,让他从之前的任侠使气中脱胎换骨,朝着他的父辈们,光荣地迈进一大步。
秦煜翔的血没有白流,那些曾经忠心护卫过秦程言的人的血,没有白流,死在郦州、死在青芫甘陵瑞平多郡中的将士们的血,也没有白流。
他会警醒的。
他会成长的。
他会很快明白,如何才能,做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
但现在,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阶下,看着这个国家的栋梁们,一个个从他面前走过。
不管他们是忠诚和背叛,他都选择原谅——连韩仪那样十恶不赦的女人,他都选择了饶恕,何况是他们?
“朕决定,迁都华陵,诸位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高高的殿门内,秦程暄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秦程言双瞳一紧——迁都?他居然想到迁都?
大殿之上,一片默然,寂寂无语。
原因很简单,自这位二皇子登基以来,已经先后下黑手干掉了三四十名大臣,而在朝堂之上,他从来都是笑容可亲的。
最开始大臣们并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该说什么畅所欲言,直到两个月后,发现自己身前身后站立的人正在一个一个地变化着,他们终于醒悟了。
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而是腹黑的阴谋家。
谁不听他的话,他便要谁的脑袋。
于是大臣们只能沉默。
因为那时外面的秦程言虽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说有先帝遗诏,他是合法的皇位继承人,问题在于——之前皇帝陛下从未透过这样的口风,而且遗诏长啥样,谁都没见过,而秦程暄搞了一场“和平演变”,已然顺利接位。
既然这两个人都姓秦,既然他们的才华能力在众人眼中都不相上下,那么,跟谁不是跟?
秦程言能成气候吗?大家一致表示怀疑。
因为他之前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而且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就连亲生母亲铁皇后重病,也任之不顾(这个是四殿下开始不知情)。
所以,众臣对四殿下,还是有着很多的腹诽与不满。
再观秦程暄,不得不说,以前的形象工程做得很成功,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从小听话懂事,遵礼守仪,于皇帝皇后面前也没啥话说,故而,他出来接掌皇位时,居然没遇到啥质疑,就那么坐上去了。
所以,这两位,到底谁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答案曰:雾里观花,我也不知道。
现在,年轻的皇帝陛下提出迁都,众臣为保脑袋,一致聪明地选择闭嘴。
迁就迁吧,还能怎样呢?
不过,仍然有人站出来发表疑问:“启禀陛下,现在城外被大军团团包围,如何脱困?”
“翟尚书不必忧虑,朕自有妙法。”皇帝陛下很温和地给予回答。
于是,礼部尚书翟明一头雾水地退了下去。
“还有他议吗?”
“敢问皇上,为何迁都?”一位比较胆大的文臣——吏部侍郎徐桐站了出来。
“……”秦程暄眸间划过丝阴鹜,却没有回答,因为他着实答不出来——总不能说,我是冒牌的,如今正牌的来了,自然得挪窝吧?
于是,秦程暄决定忽悠一把:“昨夜司天监钦正来报,帝星东移,应在华陵。”
呃——皇帝就是皇帝,皇帝说话总是有理由的。
众臣再默。
“众卿若无别议,即退朝。”秦程暄一摆手,作了最后总结。
沉默着,一干众臣鱼贯退出了大殿,拾级而下。
当最后一名武将从秦程言面前走过时,他轻轻咳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来,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