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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之中,赫连毓婷慢慢地徜徉着——只剩八日了呢。 hp://772e6f742e6f%6
八日之后,她将暂时离开这儿,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去——
“婷儿。”淳厚慈蔼的男声,轻轻从后方传来。
“父皇。”赫连毓婷转身,朝着那稳步而来的中年男子轻轻一福。
“他,果真是你想要的人么?”注视着自己女儿那略带英气的面庞,赫连谪云目光深邃,隐着点点睿芒。
赫连毓婷微微怔住,几许迟疑从眼底划过——要不要,告诉父皇呢?
没等她作出决断,英武的男子已经再次开口:“人世间很多事,一旦走出了第一步,便再无回头的可能,婷儿,父皇只是希望你,思虑清楚。”
“父皇?”
“你看这满园红梅,千朵万朵,风光无限,”赫连谪云转了头,望向满枝夭夭灼灼,“但真正能落入你心间,成为生命印痕的,只有那一朵。”
“父皇?!”赫连毓婷惊住——十九年,十九年来,这是父亲第一次,如此语重心长地跟自己交谈,说的,却是与家与国毫不相关的儿女情事,这——
“父皇只是希望,你问心无憾。”
“问心无憾?”赫连毓婷呢喃重复,继而抬起下颔,面上绽开大大的笑靥,“父皇!请相信女儿,女儿已经问过心,且无憾!”
……
“那就好。”默然凝注她半晌,赫连谪云抬手拂去落在她肩上的花瓣,转身步入梅林之中。
……
纤长玉指,轻轻拂过那盘着飞凤的丝缎,浅浅笑漪,在莫玉慈唇边绽开。
“这么入神?是在想那个人吧?”
谑趣的话音,淡淡从身后传来。
莫玉慈倏地回头,对上那人莹黑的眸子。
“安清奕?”
“正是在下。”安清奕挑高了眉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正值韶年的女子。
美,却并非天香国色。
甚至隐约可以嗅到,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乡野气息。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竟能折服像秦程言那样的男人?
还是她,真有过人之处?
“你看什么?”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莫玉慈脸上不由飞起抹红霞,轻轻往后退开。
“别动!”安清奕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右肩,另一只手,迅速撩起她斜披于耳侧的乌发,以及——外袍。
玉色莲花,赫然入目。
安清奕眸色顿寒,整个人亦僵凝在地。
“你们在做什么?”
岑寂的殿中,忽然传来一声清喝,隐着不尽怒意。
一男一女,隔得如此之近,且,衣衫不整,斯情斯景,除了暧昧二字,不作他想。
莫玉慈微微慌神,刚欲解释,柔躯却被身旁男子一把掖入怀中。
那男子挑起她的发,在鼻间轻轻地嗅,黑眸中漾动着丝丝轻佻:“公主想我们在做什么,我们便在做什么……”
“你——”赫连毓婷双眉高竖,箭步如飞般冲过来,用力将安清奕推开,尔后双目炯炯地瞪视着莫玉慈,“你说!”
“我……”莫玉慈张口结舌——这样的状况,完全不是她所能想见的,更何况,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她哪里知道是为什么。
“在下不过跟秦姬姑娘开个玩笑而已,公主何须动怒?”安清奕再次笑开,淡淡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动怒?”赫连毓婷先是一怔,继而很快恢复了平静,“谁说我动怒?”
“没动怒?那公主方才是?”
“也不过玩笑而已。”
一句话出,安清奕却面色甫变。
隐隐地,莫玉慈琢磨出些什么来,却又不是很清楚,视线来来回回在两人间穿梭着,只感觉眼前的情形,着实透着十分怪异。
“事情办好了吗?”暗暗地深吸了口气,赫连毓婷徐徐开口,那面容神情,已和平日并无两样。
安清奕却似在赌气,哼了一声,调头便走。
“公主?”望了望某男远去的背影,莫玉慈回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赫连毓婷——他们这算是,在打情骂俏么?可干嘛又拉扯上自己?
“你走吧。”突兀地甩出一句话来,赫连毓婷先时的镇静一扫而空,整个人显得格外焦躁。
“毓婷,”莫玉慈非但没有离去,反而踏前一步,轻轻握起她的手,“你有心事?”
“连你也看出来了?”赫连毓婷转头,微微苦笑。
莫玉慈挑起了眉——难道她和安清奕?
“不是你想的那样。”赫连毓婷何等敏锐,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当即言道。
“那是——”
“我不知道他是谁。”轻轻揽过莫玉慈,赫连毓婷伸臂拥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细若不闻地道,“两年了,我用了两年时间,仍然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到底有何目的。”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莫玉慈困惑地皱起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一向爱憎分明,难道还会——”
“你不懂,”赫连毓婷轻轻摇头,“流枫,是我的梦……我不容许,任何人打碎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说到这里,赫连毓婷忽然变得无比坚决,浑身的气息随之冷凝,就像是一柄刚刚出鞘的剑,寒气逼人。
莫玉慈瞪大了眼——
她不懂,但又隐隐有些懂——
赫连毓婷脸上的表情,似曾相识。
是在哪里呢?
是——连心岛畔,秦程言乍然出手,欲取她性命的刹那。
也是这般。
这般的铁血,这般的绝决,这般的狠戾!
那时,她亦不懂,直到后来,跟着他进了郦州大营,跟着他一路风尘滚滚,闯柳宅取诏书,夺命狂奔,她才慢慢地懂了。
也只三分。
那是使命。
与生俱来,深刻于骨血之中的使命。
皇族特有的使命。
守天下,安天下。
先国后家,继而才是自己的幸福。
每当爱情来临之时,他们总需要掂量,这份情,会不会伤到国,伤到家,或者说,是伤到自己心中的那个梦。
如果会。
如果这份情还没有深挚到非执手不可,那么他们,会选择断情。
赫连毓婷,你是不是也在犹豫,也在徘徊,也在试探呢?
莫玉慈久久地沉默着。
因为她着实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安清奕,对她而言,是个彻底陌生的人。
以赫连毓婷的聪明、手段、果决,历时两年,尚查不出他的底细,那只能说明,对方的确很高段。
面对这些高段的人,她一向都是无可奈何的。
就比如,最开始与秦程言相遇的那些日子。
她总是被动,总是无奈,总是后退,而他则是处处占尽上风,那么轻易地,就掳去了她的心,牢牢握于掌中。
那么赫连毓婷和安清奕呢?他们两个人,谁比较强?谁会占据主动的优势?
她也实在看不分明。
“对不起,”回抱着赫连毓婷,莫玉慈满眸抱歉,“我帮不到你。”
“哈哈哈!”忽然地,赫连毓婷纵声大笑,用力一拍莫玉慈的肩膀,“傻瓜!我骗你呢!看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儿,皱得跟苦瓜似的,要是给那个家伙知道了,又得说我欺负你了!”
“真的?”不理会她的打趣,莫玉慈定定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个倾心相交的朋友,她真心真意希望她快乐、幸福。
“当然是真的!”赫连毓婷不停地眨眼,无声掩去眸底那抹落寞,伸手抓起旁边桌上快完工的喜服,旋身披上,在莫玉慈面前连转了几个圈,满脸得色地道,“怎么样?漂亮吧?”
摸着下巴,莫玉慈很快调整情绪:“漂亮!很漂亮,简直是——仙女下凡!”
“什么仙女下凡!俗气!”赫连毓婷轻啐,“照我说,这些凤冠霞帔,应该让那些男人也穿一穿,不就嫁个人么,累得腰也酸了,头也昏了,眼也花了,到时候……”
“到时候咋样?”莫玉慈追问。
“到时候——你自己就知道了。”赫连毓婷故意卖了个关子,一把扯下凤袍,将莫玉慈拽到跟前,“来,你也来试试!”
“这不好吧?”莫玉慈慌忙推辞,赫连毓婷却执意不放手,两人正拉扯间,司画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口内急叫道,“公主,不好了!”
“什么事?说!”赫连毓婷收笑,面色一正。
“……是,周丞相在龙禧殿中,和皇上,吵,吵起来了……”
“嗯?”赫连毓婷高高拧起眉头——周襄为官,向来持重,怎会和父皇起了争执?
“可知是为了何事?”
“听说——”司画目光闪躲。
赫连毓婷却已失了耐性,转身便走,司画紧跟几步,压低了嗓音道:“听说,是为公主与大秦四皇子联姻之事……”
赫连毓婷埋头疾行,口内却道:“这事不已经定下了么?还有什么可争执的?”
“因为,因为黎国皇帝的国书。”
“国书?”倏地收住脚步,赫连毓婷目光灼灼地盯着司画,“什么国书?”
司画摇头:“奴婢不清楚,只远远地听着龙禧殿的几名近侍太监在悄声议论,就忙忙地跑来报讯儿了。”
“很好,”赫连毓婷颔首,转头朝仍然倚立在殿门边的莫玉慈看了一眼,沉声吩咐道,“你且呆在鸣凰宫,和秦姬一起,哪儿都别去,知道吗?”
“公主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冷冷交代下一句话,赫连毓婷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