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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纳兰照羽步近,轻声提醒道,“请归座吧。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秦程言这才一敛神智,却没有放开莫玉慈,而是紧扣着她的手腕,强拉着她,一同归座。
这是——什么状况?
无论是各国皇族,还是流枫的文武大臣,朝廷勋贵们,包括赫连谪云,都不禁大大皱起了眉头。
今日,言明是流枫长公主的择吉之期,怎么无端端杀出个小小宫女?还得一国皇子如此青睐?
赫连毓婷的眼中,却有了笑意。
真男人也,秦程言。
倘若他回避他的心,倘若他佯作不认识莫玉慈,反倒让她小视了去。
可他没有。
他竟然将赫赫流枫殿堂,视作无物,如此执著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这样的男人,她,喜欢。
只愿两心照日月,可负苍生可负天。
莫玉慈是惊惶的,是无措的,却也有一丝雀跃,迅速膨胀。
微侧脸畔,她悄悄儿窥视着他。
她的秦程言,还是那么地帅气,那么地英姿勃发,那么地傲岸如山。
“呵呵——”一丝轻笑,乍然响起,在整个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二殿下?”坐于赫连谪云右手下方,流枫丞相周襄,略带了丝轻嗔,开口相问。
“哈哈哈——”黎慕云的笑声却愈发响亮,“看来这流枫长公主,也不过尔尔——”
“二殿下!”周襄面色一沉,刚要出言驳斥,上方赫连谪云却缓缓开口,“黎国二皇子此言,可是欺我流枫无人?”
“不敢!不敢!”黎慕云站起,双手抱拳于胸,“在下只不过觉得,这小小的宫女,实在大胆妄为,应该拖出去,即刻乱棍杖毙!”
乱棍,杖毙!
四个铁血狠戾的字,刹那让整个大殿都沉寂了。
“二皇子,”赫连毓婷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此乃我流枫皇宫,此女系本宫近侍,要怎么处理,似乎,还轮不到二皇子置喙吧?”
“呵呵,”黎慕云轻笑,“在下毫无偕越之意,只不过想提醒公主殿下,此风不可长也,否则,公主佳期难有期,倒是花开了别家去!”
“你——!”
他这话中的嘲讽之意实在太浓,就连一班外国宾客,都不由轻轻皱起了眉头——堂堂一国皇子,怎能出如此言语?
秦程言皱皱眉头,深深地看了那“黎慕云”一眼,心下忽地掠过丝异样。
他是——
“公主,”就在秦程言暗自揣测之时,莫玉慈轻轻挣开他的手,向前数步,跪倒于金阶之下,“今日之事,实是奴婢之过,请公主责罚!”
秦程言剑眉一掀,刚要上前,却听赫连毓婷言道:“好!你既有认错之心,本宫就罚你,面壁思过十日,无本宫令谕,不得擅出!”
“是!奴婢遵命!”莫玉慈叩头及地,继而起身,朝殿侧走去。
秦程言身形一晃,挡住她去路,却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瞧着她。
“奴婢,”莫玉慈垂眸,看向地板,曲膝福身,“谢四皇子殿下,相救之恩!”
言罢,绕过秦程言急急而去,再不曾有,丝毫犹豫。
“好了,”赫连毓婷转身,拿过桌上酒樽,高高举起,“不过小小插曲耳,诸位,请!今日,小女愿舍命陪王孙,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众人皆举杯应和,然后开杯畅饮,将方才那场小小的风波,抛诸脑后。
秦程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紫红色的葡萄酒,从他唇边溢出,将衣袖的颜色,染得更深。
他见到她了。
他终于见到她了。
看到她跌落金阶的刹那,他整个人都揪紧了,几乎没有思索任何的后果,就那样飞了出去。
可是她。
至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告诉他,是她,告诉他,她在想他。
她的目光,太清冷太镇静,甚至隐着一丝绝情。
不似她。
不若她。
不似昔日的无边柔情,不若昔日的全心依赖。
慈儿,你是在怪我吗?
怪我没有及时寻到你?怪我没能好好地保护你?还是怪我……
看看泌凉的指尖,秦程言皱起眉头——犹记得拂过她肌肤时,那丝润滑细腻的感觉,也记得她眉间,那分原本不属于她的妖娆与妩媚。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他所衷爱的慈儿,变成今日的模样?
他不喜欢。
很不喜欢。
不爱倾国倾城,只爱你皎若明月的心。
因为那时,你的心中,只有我,只有我……
可是方才,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就知道,他的慈儿,变了,是真真正正地变了。
有了心机,有了胆略,有了内敛的锋芒。
而这些,恰恰是他,所不喜的。
当她提步离去的刹那,他真的很想追上去,将她拉回自己怀中,问她一句为什么。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她就已经跑远,远得自己再也够不着。
玉觞美酒,千杯不醉的秦程言,第一次微生了朦胧之意。
眼前煌煌的殿堂,开始扭曲了格局,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在胸膛里冲撞来去,却找不到出口和方向。
“来人,”赫连毓婷一直在静默地观望着,此时见他醉态微露,当即沉声道,“扶四皇子怡然殿休息。”
即有两名宫侍上前,扶秦程言离座。
秦程言也不抗拒,拿了一壶酒,趔趄着随宫侍离去。
“在下,不胜酒力,亦暂请告辞。”黎国二皇子黎慕云,也站起身来,朝着赫连谪云和赫连毓婷一欠身,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赫连毓婷未加阻拦,只是轻轻地,挑了挑眉。
快入冬了,怡然殿中却仍是花气袭人。
秦程言似乎不胜酒力,推开宫侍,高悬了酒壶,一行狂饮,一行往花深处走去。
很久了。
很久不再,如此地放纵自己。
想从前,他信马由缰于天下,狂纵而不羁,夜宿酒肆妓家,醉看满眼繁华。
只是,只是从不染指于其间。
不是因为他没有男人那点原始的**,而是因为,他的孤高,和目无尘下。
纵使一夕欢娱,亦不愿为之。
他要的女子,必是自己倾心所爱,玉洁冰清,不染尘埃。
就宛若,当初燕云湖中,那乍然相遇的——莫玉慈。
她的清透,她的明澈,她的全心全意,才是他心之所系。
没有遇见之前,他不会去肖想;
遇见之后,他却选择了一次次的放手。
终至今日这般,愁怅的境地。
“我陪你喝,好么?”
绵软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纤纤柔荑,握住秦程言的手,就势,往自己唇边送去。
女子的娇靥,点染娥眉,笑语轻轻,如鹅毛一般,轻轻拨弄着男子的心。
眼前的景象,依稀有些恍惚,就像雾里看花,分不清谁是谁。
“……慈儿……”秦程言轻唤,左手抬起,指尖落在女子柔滑细腻的脸庞上。
双眸一戾,冷色稍纵即逝,却张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身量颀长的秦程言,芳唇微启,轻轻噬着他的耳垂。
花榭间的气氛,刹那间浓烈起来。
“啪——啪——啪——”
突然而至的清脆掌声,震颤了空气。
女子身形一僵,却听身后那人淡淡哂道:“想不到,堂堂黎国三公主,竟然在光天华日之后,跑到我流枫宫中,勾银男人。”
慢慢地,女子转过头,却依然抱着秦程言没有松手,目光冷凝如冰,对上赫连毓婷的眼:“勾银了又如何?难道你,不是也想勾银他吗?”
“是,”赫连毓婷步入花榭,双手环抱于胸前,“你说得不错,本宫,也看上了他,所以,但凡在流枫国内,这个男人,只能是我的!其他人,休想染指!”
“你——”黎慕云柳眉倒竖——没错,她的的确确是因为,打探到秦程言有意向流枫长公主赫连毓婷求婚,所以才借了兄长的名号,巴巴儿跑来。
他是她看上的男人,岂容旁落别家?哪怕,那个人是声名赫赫的,流枫长公主,赫连毓婷!
四道目光在空中相撞,噼噼啪啪,激射出无数火花。
黎凤妍任性刁蛮,赫连毓婷自负自傲,可以说,两人都拥有同样的霸气、野心,只是接近秦程言的初衷不同。
两女相恃不下,反倒是引起这场争执的男子,居然发出微微鼾声,靠在柱边,阖眸睡去。
“此乃我流枫皇宫,四皇子乃我流枫贵客,三公主不便久留,还是请回吧,要是非逼得本宫唤人来请,使得今日之事传扬开去,只怕——”赫连毓婷徐徐开口,字字绵软,却藏纳锋芒。
“好!你好!”黎凤妍跺脚,转身飞一般冲出了花榭,很快没入浓密的花丛中。
赫连毓婷摇摇头,这才提步走到秦程言身边,正要伸手去扶他,那男子却轻轻睁开了眼。
一双寒冷的、清澈的、明净得几乎能照彻人心的眼。
哪里,有半丝醉意。
赫连毓婷却没有被他慑住,仍然稳稳地站立着,将手伸到他面前:“四皇子,要帮忙吗?”
“赫连毓婷,”秦程言开口,“我要见她!”
“谁?”赫连毓婷佯作不知。
“你知道的。”男子的声音略略有些沙哑,“以你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