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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句句清冷,却又句句真实,直指要害,让她不愿遵从,却不得不遵从。 hp://772e6f742e6f%6
沉默良久,莫玉慈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强大到,打破宿命,彻底将他们粉碎呢?”
段鸿遥眸色一闪,随即黯淡:“永远,都不可能。”
五个字,决定了她,以及他,还有很多人,此后长长一段时间,宿命的走向。
“我走了。”最后扔下三个字,段鸿遥毫不迟疑地转头,走向远处。
“……前辈……”莫玉慈忍不住喊了一声。
“什么?”段鸿遥立住脚步,回头看她。
“是不是……只要我离开,他就可以,就可以……”
“是的。”不等她把话说完,对方已经给出肯定的答案,“沧海之游龙,必会腾飞。”
莫玉慈缄默了。
所有的一切,已经毋庸置疑。
没有她。
就算没有她。
他亦会搏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亦会登上世界之巅。
既然如此,她归不归去,要不要归去,又有何意义?
只是——
取出怀中那卷明黄,在眼前慢慢展开,莫玉慈的眼中,尽是痛楚和惘然。
程言,这是你我之间,唯一的牵系,我该以怎样的方式,不留痕迹地还给你?然后离去,然后就此悄然离去。
因为爱你,所以我,永远不想伤害你,更不想有一天,你因爱成恨。
那么,就让我们,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好不好,秦程言?
好不好,秦程言?
二十道。
二十道笔直的线,刻在壁上,也刻在他的心底。
那是,她离开的日子。
她不在身边的日子。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黎国,已经回到了军中。
外祖父只略提了一句。
是飞雪盟的人。
那就是落宏天的人。
他把他送回了秦国,却把他心爱的女人,给带走了。
盯着房梁的目光,空洞而茫然。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似乎仍然在胸臆间盘旋。
他空置了脑袋。
不去想任何问题。
因为一想,总会牵系到那个,他最不想追索的答案——
她到底是生,抑或是死?
她能等到君至傲出手相救吗?
君至傲会救她吗?
她能活着,带着那份诏书,再次回到他身边吗?
他没有把握,就连万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坐在这里,呆呆地看着房梁。
所有的影蜂都被他遣了出去,遍布数千里之遥,却无法到达她所在的北国,也得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慢慢地,秦程言抬起了手,用力收紧,却只握住满把泌凉的空气。
十月了。
深秋了。
炙烈的夏天,已经过去。
就像他们之间的情感,遭遇了一场严霜的覆盖。
纵使尽了心力想去呵护,却也只能看着它,慢慢地走向凋零与残败。
是这样么?
慈儿,是这样么?
“秦程言,你给我起来!”一道飓风般的人影,忽然冲进,直至案前,扯着他的衣襟,猛然将他提起,狠狠撞向坚硬的桌案。
砰——!
殷红的血迹,沿着额际渗出。
秦程言却没有加以丝毫反抗。
“懦夫!孬种!”韩之越整个地暴怒了,呼呼喘着粗气,“老子在这里领兵血战,你却天天窝在屋里看房顶,我让你看!让你看!”
重重一拳砸中秦程言的鼻梁,韩之越犹不解气:“不就是个女人么?这太渊郡有的是!你要,老子马上给你弄一百个来!”
他真的是气急了。
气疯了。
气傻了。
顾不得他是他的君主,顾不得身上还穿着重重的铠甲,顾不得手臂上的箭伤,一拳一拳往秦程言脸上、身上招呼。
他们有同窗之谊。
他们有君臣之份。
他们有知己之情。
他们也曾在龙鸣山谷中的丛林里角逐、撕打。
可那仅仅是出于较技。
而今天,他动了真格。
二十天了,他已经忍了他二十天。
本以为最初的悲伤过去之后,他会很快振作。
毕竟,他是帝王,他是苍海游龙,他是大秦的未来和希望。
可他没有。
可他硬是失魂落魄地把自己关在这个破地方,一呆,就是二十天。
恰值东征最激烈的战役。
太渊郡,现在不仅有关敖,有突然又杀回来的高之锐,还有九州侯!
三股力量合在一起,任是他韩之越有惊天之能,也冲不过去。
反而被九州侯的铁骑,层层剿杀,步步后退。
大秦,已经危在旦夕!
可这支军队的指挥人,领导者,非但毫不警觉,反而镇日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这让他怎么办?
数十万将士怎么办?
他们,可都是跟着这个人,一步一步,从郦州走到了这里。
他们,可都是怀着报国之心,带着满腹热诚,在仰望着他,追随着他。
难道,仅仅为了一个女人,就要眼睁睁地葬送这么多条鲜活的性命?乃至大秦数百年的基业?
秦程言,你该醒醒了,你必须,醒醒了!
倘若你还不醒,那么就让我,来揍醒你!
肉搏之后,准确地说,是一场韩之越对秦程言的狠揍之后,两个大男人,就那么静静地并排躺在地上,谁都没有开口。
宣泄了心中的愤怒,韩之越平静了。
“秦程言——”沙哑着嗓音,韩之越喊。
屋中仍是寂寂。
“秦程言!”韩之越撑起身子,一转头,乍然对上秦程言冷冽的眸。
清晰、明亮、锐利,再没有丝毫颓废与黯色。
韩之越怔住。
就那么趴在地上,看着秦程言站起身,擦去脸上的血污,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韩之越跳了起来。
真好,他曾经熟悉的那个秦程言,终于,又回来了。
大秦的帝王,又回来了。
秦程言默默地走着。
穿过破败的营房。
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从四周传来,直达他的耳底。
这是——他的家,他的国,他的士兵,他的将帅,他的,手足兄弟。
一双双或冷漠或热切,或悲苦或希冀的眼睛,都在看着他,默默地注视着他。
该醒了!秦程言,你真的,该醒了!
猛然地,秦程言抬起头,仰天一声长吼:“鸣金——收兵——!”
是的,不是进攻,而是收兵。
只能收兵。
只因为,即使这里所有的兵力加起来,所有人的智慧加起来,仍然敌不过,那铁血枭傲的九州侯,以及他手下,如狼似虎的骄兵悍将。
不能再作任何无谓的牺牲了。
否则这场战斗,他将彻底地,一败涂地。
必须另谋出路,另寻力助。
秋夜,寒凉如霜。
太渊郡外,西南大军连撤数十里,凭借天险澹堑关,固守不出。
但,这只是一时。
九州侯若是率兵强攻,破关指日可待。
灯火莹莹,中军大帐里,一片沉凝。
西南军所有将领齐聚一处,却个个缄默,毫无良策。
是啊,连征战沙场数年的铁黎,年少卓越的秦程言和韩之越,都对眼前的境况束手无策,他们,又能怎样?
“本人这儿,倒是有条小道消息,不知诸位,可有兴趣一听?”一片岑寂中,位于偏座的白汐枫,忽然缓缓开口。
立即,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说。”秦程言一字落定。
“……据闻,三日之后,流枫国主赫连谪云,将诏告天下,为其女赫连毓婷择嫁,并,以六十万大军,三位骁将为赔嫁。”
“嗯?”众人一时没有回过神,仍旧不解地盯着他。
“你是说——”韩之越第一个回过神来,“遣人求娶?”
“不错。”白汐枫颔首,“流枫与大秦,素来交好,皇室间姻亲嫁娶从未断过,先皇的第一位太子妃赫连绮晴,也是来自流枫皇室,所以——”
“此法可行,”秦程言断然答道,“韩之越,你就代表朕,前往流枫国一趟,求娶流枫公主。”
韩之越立即瞪起眼:“是你娶?还是我娶?”
“当然是你娶。”
“人家说得很明白,要的是各国皇室贵胄,我韩之越虽说人才一流,但还没有这个资格。”
“言儿!”一直凝默的铁黎终于发话,“此事攸关大秦生死存亡,万不可儿戏!”
“那又怎样?”秦煜翔满眸铁冷,与生俱来的傲气仍旧分毫不减。
帐中的气氛,顿时再次变得紧窒而沉默。
秦程言的性子,这几个月来,他们都已经了解了七八分,倘若他坚执不去,只怕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的决断。
只是——
他真的要,眼睁睁地断送,这最后仅存的逆转之机吗?
“言儿,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话不投机,多说无宜。铁黎第一个站起身,拂袖而去。
刘天峰、孟沧澜、冉济、韩玉刚、林昂等军中大将,也纷纷离去。
白汐枫看看韩之越,再看看一脸冷然的秦程言,终是咽下口中之言,无声叹了口气,离座而去。
终于,整个营帐中,只剩下韩之越和秦程言两人。
“你真的不去?”
目光犀利地盯着秦程言,韩之越冷冷开口。
秦程言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不含任何情绪的一眼。
但,韩之越却明白了那眼神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