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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玉慈叹了口气,俯下腰,把他扶起,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我们走。品 书 网 . . ”
她的面容,平和而美好,仿佛在做着一件最平常自然不过的事。
只迈出了半步,落宏天僵硬的身子便不听使唤地倒向地面。
“唉——”莫玉慈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转身,弯腰将他背了起来。
一个纤弱的少女,背着一个高她甚多的男子,乍看上去,滑稽可笑到极至。可她真真正正地背起了他。
也许是被震撼了,也许是感觉到某种怪异,青红白三人竟然没有加以阻拦,任他们离去。
莫玉慈背着落宏天,一步一步,走得很吃力,却也很认真。
落宏天黯淡的眼神,慢慢变得晶亮。
他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正从莫玉慈的身体里流溢而出,慢慢渗入他的血管,串起他已经断碎的心脉。
那是——
那是雪魔君至傲的功力。
他只用了一掌,却将自己半生的功力,连同二十八星宿运转的强大能量,都灌进了她的体内。
这就是他要他,跪求九天九夜,最真实的目的吧。
值得了。
真真值得了。
落宏天再一次哈哈大笑出声。
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笑什么?”莫玉慈停下脚步,不解地问。
“哈哈!”落宏天却像是被破了功似的,只是笑。
“再笑,我就扔人了。”莫玉慈咋唬。
“我相信,你不会恩将仇报。”落宏天笑得眼泪直掉,口中的话语,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哦,那倒是,”莫玉慈点头,“所以落宏天,我要,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
“那——从现在起,你可以不必再找,程言的麻烦了吧?”莫玉慈想了想,如是说。
“这个,我不能保证。”落宏天很诚实地答,“所以莫玉慈,你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扔了我,自己走;第二,杀了我,然后走;第三,背着我,一直走。”
“你不会死了么?”突然地,莫玉慈冒出一句话来。
“什么?”
“我说,你不会死吧?”
“当然不会。”一旦恢复点儿精神,落宏天,依旧是那个枭傲至极的铁血男儿。
“那好。”两个字刚刚说完,莫玉慈已经“扑通”一声,将他重重扔在了地上。
拍去手上的雪渣,莫玉慈微撇双唇,看向那些已经跟过来的黑衣人:“你们的夜尊,交给你们了。”
“喂!”落宏天躺在地上,不满地嚷嚷,“小丫头,你也太恶劣了吧?”
莫玉慈一扯唇角:“比起你曾经做过的,这点,不过是小意思!”
——她可没有忘记,亦不敢忘记,那些最初遭遇他的时候,她和秦程言是如何狼狈逃跑,如何东躲西藏,还差点喂了蝎子。
落宏天又好气又好笑,撑着地面慢慢坐起:“那你的意思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莫玉慈说了句很豪壮的话,冲落宏天一摆手,转身就朝后走。
落宏天双唇动了动,想叫住她,却最终没有开口。
或许就这样,看着她远走,或许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对她,对他,都是最好的。
莫玉慈,希望你一生好走。
希望那个男人,能够真心真意地对你。
天下,会是他的,也会是你的。
微黯了眼眸,落宏天在心中如是说。
幽云四合。
天空再一次黯淡下来。
零碎雪花飘零。
莫玉慈走得很快。
甚至可以说,是身轻如燕。
自打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很大的变化。
不但伤好了,疤痕没有了,还拥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清新的力量。
她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更不懂该如何运用。
她只是高兴。
只是开心。
就算再回到程言身边,她也不再会是他的累赘了。
她一定会变得更坚强更勇敢,站在他的身边,陪他面对所有的一切。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是如此地鲜活,鲜活得想让她笑出声来。
一道深青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袭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莫玉慈猛地收足,抬头对上那人黑邃的眼。
不由一怔。
那双眼里,隐藏着她所熟悉的,却又刻意想忘记的东西。
“莫玉慈?”对方开口,嗓音低沉而冷凝。
“我不认识你。”微微后退了一步,莫玉慈收起心中的慌乱,镇定开口。
那人仍是定定地逼视着她,字字清晰:“天途也,苍蘅之北,大地以西,光耀日月,七虹御山川,九龙腾银河……”
莫玉慈倏地煞白了脸,再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仍然在继续:“皎皎莲华绽云霄,烨烨莲晷胜赤乌……入我门者位列神极,逍遥八方灵体合一……”
“不要再说了!”莫玉慈蓦地大喊,踉跄着遽速往后退去。
声绝音消,荒原寂寂。
人影逼前一步:“承认了?”
“承认什么?”莫玉慈蓦地抬头,将压在胸中多年的话,喊了出来,“那不是我想要的,是他们强加给我的!与我无关!”
“可你是。”对方神情森然,甚至带着些咬牙切齿,“你是——从那里来的,并且,会给这里带来灾难!”
“我不会!”仰起头,莫玉慈倔强地大喊——她怎么会给这里带来灾难?怎么会?她是如此地深深爱着,爱着她的秦程言,爱着燕云湖,爱着她的母亲,她的弟弟,爱着这片辽阔土地上,每一个鲜活的生灵。
她不会伤害它们,绝对不会。
对方却像幽灵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她,低沉着嗓音,有如诅咒般再次重复道:“你会的,你一定会的。所以,你不该在这里出现,你应该滚回去,别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
“我会走的。”终于,莫玉慈抬起头,眸色清冷地迎上对方犀利的眼,“等一切结束,我会走的,会回到那个地方去——”
“晚了!”对方却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她的愿望,“你必须马上回去,一刻都不能停留!否则这整个天下,都将因为你的存在,而变成汪洋血海!”
“我不信……”莫玉慈苍白地辩驳着,却是那样无力,“他会解决掉所有问题的,他会的……”
“这只是你愚蠢的以为,”对方声音更冷,“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如果他可以,就不会靠出卖你,来获得自己的转机和平安!”
温柔的,关于爱的面纱,就这样被猛力撕去,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莫玉慈苍凉地笑了。
原来谁都懂。
只有她不懂。
其实,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不愿去懂。
她一直希望着,藉着自己仅剩的勇气,全心全意地希冀着,他的爱,纯真而挚烈,不含丝毫杂质。
但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不可能,这不现实。
很多时候,他欺瞒了她,她亦,欺瞒了他。
至少,在关于那个地方的问题上,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的交流,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地绕避。
是不愿面对,是不敢面对,亦是无法面对。
他们都还太弱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去保护那份柔弱的爱?那份流溢的情?
新生的愉悦,被这汹涌而至的痛苦,骤然湮灭。
是她忽略了这一点。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的状况,仍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改观。
倘若归去,她还是不能对他坦然;
他亦一样。
那么秦程言……我是不是该选择……就这样安静地离开?当你从来没有闯进我的生命,而我,也从未涉足你的心?
忘却彼此,好不好?
擦肩而过,好不好?
她哭着,曲膝跪倒在雪地里。
对面的那个人,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有如上帝,在看着大地上最卑微的生灵,任其挣扎,却始终,不肯给予一丝悯色。
“莫玉慈,是你自找的。”他冷冷地再度开口,“如果你痛,如果你恨,如果你怨,如果你伤害了最不想伤害的人,都是你自找的。你爱的人,本就不该在这里。从这一刻,挥慧剑斩情丝,还来得及,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
后面的话,也用不着说下去。
他相信她懂。
她只是需要时间,清空脑袋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你是谁?”
终于,莫玉慈抬起头,泪痕收尽,只余霜寒。
“段鸿遥,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飞雪盟盟主,段鸿遥。”
“来自同一个地方?”蓦然地,莫玉慈跳了起来,向他冲过去,“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无可奉告!”对方袍袖一拂,将她重重地摔出去,“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从这里,转道流枫,向西,向西,一直向西,穿过金淮,回到那个属于你的地方。”
“向西?”莫玉慈惨然地笑了——他要她向西?她若是向西,就永远见不到那个人了吧?
自此,他在大地之东,她向苍天以西,生命的轨迹,再没有了任何,交汇的可能。
“我现在,还不能向西。”再站起身时,她的目光,已然变得坚决无比。
“随你。”对方似乎也不刻意逼迫,“只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心,猛然一颤,接下去的话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欲辨,却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