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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眨巴眨巴眼,道:“弟弟,你今天怎么这么话多?”
随后十三皇子就先去膳厅了。两只洗漱好以后,宫人也退了下去,殷怜就对殷临嘀咕道:“弟弟,你为什么要说谎骗十三哥呢?”
其实她也没打算说实话,只不过她时刻记得自己身为姐姐,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说教弟弟的机会。
他们肯定不会是光明正大离开这里的,不然昨晚爹爹也不会偷偷摸摸来看他们了。所以不能对别人说,要是泄露出去了,可能她和弟弟就走不了了。
殷怜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继续说教道:“小孩子不能说谎的,你知道吗?”
殷临:“哦。”
殷怜叹了口气,道:“十三哥挺好的,我们要是突然消失了,不知道他会不会难过。可继续留在这里,我会很难过。”
转眼间她又换上一副笑脸,牵过殷临的手,道:“弟弟,我们去用早膳吧。”
去吃早膳的路上,以及后来去上学的路上,她都自顾自地在说道:“唔,今天得找些事情来做,不然我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眼下天气寒冷,皇后的棺椁停放在灵堂大殿上,要等七日后才会送往皇陵安葬。
每日都会有皇子公主轮番守灵。
到了晚上的时候,整个皇宫,就属皇后中宫,最为灯火辉煌。只不过点的,都是白色的丧灯。
天干物燥,夜里风又大,因此中宫里的人格外小心着,谨防灯烛走火。
偌大的灵堂里,雪幔层层垂落,一排一排的烛架上淌满了蜡油,烛火从早点到晚,不曾断过。
皇子公主夜里守灵难免辛苦,基本可以留下自己身边的奴才帮忙守,而自己可以暂去偏殿睡上一觉。
身边的奴才们也不那么警醒,夜深人静,睡意来袭,便混混沌沌地往火盆里烧纸钱。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灵堂里的幔帐就被点了起来。
起初外面的宫人们根本没察觉,因为灵堂里守灵的奴才也不见出个声儿。
等到外面的人发现时,灵堂里幔帐已经燃成一团了,火焰蹿了老高。
这座宫殿是木制结构,皇后灵堂里又到处都是极易燃的纱帐布料,蹿上高高的殿柱上的火焰如何够得着扑灭,很快便往房梁上四散蔓延开。
皇后的棺椁被淹没在了火焰中。
宫人们奔走呼喊,打水救火。可跑到宫院中一看,院中的大水缸不知何时裂了道缝,里面储存的水都流走了一大半。
***
今晚殷怜都没怎么和十三皇子玩耍,晚饭后就跟殷临一起回房间,洗漱完以后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之前每每晚饭后,殷怜都要跟着十三皇子在宫院里兜几圈。十三皇子无疑会成为她抓着小木剑一边追一边喊打喊杀的对象。
十三皇子保持着自己身为哥哥的觉悟,一边嘴上说着烦,一边行动上又加以配合。
今晚上殷怜不兜了,他蓦地还觉得有点寂寞。
遂十三皇子在门口徘徊,时不时出声问一句:“阿怜妹妹,今天晚上不玩了吗?”
殷怜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十三皇子像个小怨妇似的“哦”了一声。
他走开了几步,又倒回来,道:“阿怜妹妹,你今天很高兴吧?”
“我很高兴呀。”殷怜顺口回道。
十三皇子道:“那你今晚也要做个好梦哦。”
说完他才真的走开了。
殷怜本在坐榻上玩,然后跑下地趿了鞋,就蹬蹬蹬地跑到门边,费力地扒开了门。
十三皇子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看见她探出来的小脸,顿时失落感一扫而空。
殷怜拉着他的手,道:“十三哥,这些天谢谢你呀。”她想着自己和弟弟马上就要离开了,又不能让他知道,高兴归高兴,但想起来还是有点不舍得他的。
十三皇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谢什么,谁叫我是你哥呢。”
殷怜道:“以后我们再一起玩吧。”
十三皇子也没听出异样,点点头道:“好。”
这次他不再徘徊了,放心地回去睡觉了。
不知不觉就过了平时该睡觉的时候,这会儿殷怜和殷临都了无睡意,两只聚精会神地等待着。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耗过去,先前的兴奋劲就有些涣散了。
殷怜有些不安地问:“弟弟,今晚是不是不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殷临道:“爹说了会来,就会来的。”他摸摸殷怜的头,“困了你就睡吧,我醒着,一会儿叫你。”
殷怜打了个呵欠,却摇头道:“弟弟你睡吧。”
后来,外面响起了一些嘈杂的动静,两只正竖着耳朵听呢。
那动静似乎有些远,又很近。
中宫着了大火,宫人们正来来往往地抢火呢。
那么大座宫殿烧起来,火光冲天,几乎能把整个皇宫上方的夜色都照亮。
之所以觉得很近,是因为中宫后面紧挨着的恰好就是萧妃的这座宫。
此时萧妃宫里上下也紧张得很,因而被调派去救火时都不遗余力。皇宫的屋檐连接紧密,这种时候极容易成片地烧起来,要是稍稍起个风,萧妃宫里必定被殃及。
尽管房间屋门关着的,可外面的光亮仍是把屋门照得一闪一闪的。
照殷怜的好奇心,她一定会想要开门出去看一看的。只不过辛辛苦苦捱了大半夜,小小年纪的她实在是太困了,她坐着坐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小小的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榻上去。
她这一睡,睡得很沉,外面的动静一概不知。
京里的寒冷冬夜,怎会无风。
后来,真的就起风了。
殷临让殷怜睡在自己身边,他犹还静静地坐等着。
随着窗户一声响,殷临警惕地抬起头,看向来人时,小小的脸上不由一愣。
他知道来的不会是父亲,但也没有想到来的竟会是他和殷怜都十分熟悉的一个人。
外面的火光依稀更亮了一些。
殷临声音稚嫩,神情却平静道:“崇礼。”
不错,来的正正是崇礼。他一身干练黑衣,模样斯文,还和以前在王府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