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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玉宛的声音,“少爷回来了——”
易瑶从厨房之中走了出来,低声道:“叫喊什么,回来便回来呗,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得在王爷和小姐面前现眼。”
玉宛僵了僵,道:“那个,少爷回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易瑶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余下的话全部僵在了喉间。
只听一个女子娇蛮的声音道:“蓝大人,你这府上,瞧来十分的不错嘛!”
易瑶愣了一下,这是带了某个女子回府吗?可大周的女子都矜持的很,如此高声说话还瞅着过节跑到别人家中的,怕是没有吧……
蓝漓也是一愣,却是看了白月笙一眼。
那女子的声音,他们实在是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萧明秀,这是……要干什么?
萧明秀的声音刚落下,接着,就响起蓝烁僵硬的声音来,“公主……今日是上元,你……你该在国宾馆而不是在这里。”
萧明秀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别的时候不都是对我不管不顾的吗,我在哪里,蓝大人现在又关心起了?”
蓝烁脸色有些黑,在别处当然不关他的事情,可这位公主竟然追着回到了他家中,这叫他如何视若无睹?偏生这公主出行也是阵仗大,带了好些人过来不说,还拿了不少的东西,左邻右舍那好奇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目光,就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这两句对话的功夫,萧明秀已经登堂入室,她是北狄公主,是贵客,蓝烁便是再怎么,也总不能将贵客赶出家门去,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来。
门帘一掀起,萧明秀眼前一亮,道:“果然是王妃姐姐和笙表哥,我就说嘛,方才瞧见你们马车朝着这边过来了。”萧明秀视线一转,落到了抱着孩子发冷的蓝修谨身上,很是客气的道:“您就是蓝大人的父亲吧,您好,我是萧明秀,来的有点冒失,还望蓝老爷不要介意才好。”
蓝修谨半晌才反应过来,“明秀……公主……快请坐!”他在辞官之前,也是大理寺官员,对于北狄一行的贵宾,自然是耳熟能详的,前段时间这位萧明秀和蓝烁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他也有所耳闻,若是按照以前的脾气,必定和蓝烁也是没有好脸色的,但自从和蓝漓闹翻之后,蓝修谨也深刻的审视过自己的问题,所以在对上萧明秀和蓝烁那档子事情的时候,便压着气恼,沉默了下去。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萧明秀还真的会找上门来。
到底也是官场待过的人,他可不以为萧明秀是真的看上蓝烁了。
易瑶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好在也是被蓝漓先后几次吓过,倒不至于乱了阵脚,只是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还要靠玉宛扶着才能站稳。
蓝烁硬着头皮上前,只当没看到父亲和母亲见鬼的神色,进了内厅,躬身与白月笙行了礼。
白月笙笑道:“都是自家人,免了吧。”说着看了萧明秀一眼,道:“你也别在那吓唬人了,找个位置坐下好了。”
萧明秀吐了吐舌头,做到了蓝漓身边。
蓝漓无语的看了萧明秀一眼,“你这是做什么?”她以为他们早就说好了,而且北狄人和亲的对象是明笑玉,她又拉扯蓝烁做什么?
萧明秀道:“我来看蓝大人啊。”
蓝漓瞧着她那眨眼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再打混,索性也懒得与她多说,别过脸去,“你好好的,别闹。”这萧明秀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可不想吓到父母。
萧明秀嬉笑道:“我没闹啊,我很认真。”
随着萧明秀低唤了一声,那些北狄打扮的武士搬了好多的东西到了屋中来,有北狄转产的动物皮毛,又玉石,还有许多珍奇宝药等等,可见萧明秀这是下了血本,当真不是在开玩笑。
蓝漓的表情有些凝重。
白月笙握了握蓝漓的手,低声道:“别理她。”
蓝漓虽点了点头,但……别理?她真的能就这么坐视不理吗?
对面,蓝烁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型,赶又不能赶走,留又留不得,当真也是一头包。
还是易瑶最快反应过来,悄然退下,让厨房继续准备膳食。
无论怎么回事,来者是客,而且对方还是北狄公主,自然不能怠慢了去。
等那些北狄侍卫将东西放下后,萧明秀交代一声,“你们且先回国宾馆,留胡汉跟着就是了,我在这里待会儿就回去,如果王叔问起,你们就说我晚上必定到位,不会耽误了上元等会的。”
那些北狄人点头应了一声,鱼贯而出。
萧明秀对着厅中的气氛视若无睹,神采飞扬的拉着蓝漓说话,蓝漓偶尔应上一两句,明显兴致缺缺,萧明秀也不介意,依旧说的很高兴,其余人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的僵硬,倒是恰如其分缓解了方才蓝漓和蓝修谨的僵硬。
蓝烁忽然站起身来,萧明秀视线也随之而去,见蓝烁要出门,便道:“蓝大人这是去做什么?带我一起啊,我到你府上,你还没带我参观呢。”
蓝烁僵了僵,硬生生的坐下,“公主玩笑了,蓝府不过是小门小户,没什么好参观的。”
萧明秀笑道:“怎么会?小门小户也是蓝大人的宅邸,只要是关乎蓝大人的事情,我都很喜欢,都很好奇。”
这话已经说得有些露骨了。
蓝修谨是老学究,难免低咳两声表示受不得,萧明秀却还一本正经的问道:“蓝老爷是身子不舒服吗?王妃姐姐可是医术好手,不然帮蓝老爷看看吧,这样的天,不管是再北狄还是再大周,若是生了病,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厅内其余几人对视一眼,颇有些面面相觑之感,萧明秀奇怪的道:“我说错话了吗?”
蓝漓轻咳一声,“没有,我父亲不是生病,只是喉咙不舒服,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多谢公主关心。”
“哦,这样。”萧明秀便又拉着蓝漓说起话来。
蓝漓照旧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
白月笙坐在一旁,视线清淡,偶尔开口说上一句,便沉默下去,家轩靠在白月笙边上,低声道、:“爹爹,这个姨姨是干嘛哦?是不是对我舅舅有意思?”
“不知道。”
家轩皱着鼻子,“其实舅舅性子闷,要是有个这样的舅母也是好的。”
白月笙挑眉,“你这小家伙,还会看人性子了?”
家轩吐了吐舌头,“没有啦,我就是瞧着好玩嘛,当然啦,我看舅舅那表情倒是像见了鬼,哎,估计这个艳福他也是很难受的。”
白月笙笑着捏了捏家轩的鼻子,“眼睛倒是亮。”
少顷,易瑶嘱咐人摆了饭。
尚幸早知道蓝漓和白月笙要来,所以准备也算丰盛,萧明秀更是很给面子,看着那些饭菜的样子神采飞扬,赞不绝口。
蓝漓和白月笙现在也是习以为常不去多说。
倒是蓝烁,期间前后想跑路,好几次都被萧明秀发觉,只得作罢。
一顿饭吃的大家也是各怀心思。
蓝漓左边坐着白月笙,右边坐着家轩,之后便是易瑶,易瑶边上是蓝修谨,一侧是蓝烁,本身是其乐融融的样子,偏偏蓝烁的边上坐了个萧明秀,气氛也变得十分奇怪,一顿饭下来,除了萧明秀话不少,其余人都沉默。
但偏生,萧明秀性子好,说话的时候又不会让人觉得呱噪厌烦。
只是蓝漓却对这个萧明秀的意图越发的好奇起来了。
若说她无意,她却到处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这样以后她岂不是没有退路可言势成骑虎?可若说她有意,蓝烁明明早就明确表示对她毫无兴趣,萧明秀这样的娇蛮女子,难道真的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心意便会强买强卖?
晚膳后,萧明秀终于不在纠缠蓝漓,而是换了个人去说话,蓝烁接机跑路,到了后院的凉亭之中透气。
蓝漓将孩子交代给了白月笙,也随了过去。
“大哥。”
“妹妹。”蓝烁有些意外,“怎么没在厅中?”
“太闷,出来透透气。”蓝漓言罢,进了小亭子,道:“大哥最近……辛苦了。”
这话,自然意有所指。
蓝烁哪能没听懂,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明秀公主到底为何一定要纠缠于我……”那表情,十分的头疼。
蓝漓问道:“不是已经不缠着大哥了吗?怎么就忽然又找上大哥,她可说过什么?”
“她说……”蓝烁深吸一口气,将那日秘书院的事情,告诉了蓝漓知道。
蓝漓听罢,愣了愣,“她当真是那么说的?”
“不错,她说只要个休憩的地方,愿和我做朋友,无关男女之情。”
“那大哥的意思……”
蓝烁摇了摇头,“她是北狄公主,讲一句难听一点的话,不是我们招惹的起的,我也不想把事情变得复杂,做朋友,有许多种做朋友的办法,她提的那一点,太过匪夷所思,我若应了,以后置我的妻子与何地?又置她与何地?只是这几日,我实在没机会与她说清楚。”
蓝漓颇觉得有些头疼,“这萧明秀,难道是想留在京中所以才缠上大哥……可她一开始不是不打算留在京中的吗?”
“我也不知道,或许北狄人计划有变也说不准,只是无论如何,我不会应她。”
蓝漓点点头,道:“那就早些与她讲清楚的好。”这个萧明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真是让人头疼。
话音刚落,只听不远处便传来萧明秀的声音,“什么讲清楚,和谁讲清楚,是和我吗?”
蓝烁脸色微黑。
蓝漓回头,便看到萧明秀笑着走上前来,“你们在说什么?”
蓝漓道:“也没什么,只是一些工部的琐事罢了,不是要紧事情,你不是去和我娘亲请教糕点了吗?怎么怎么快就结束了?”
萧明秀讪笑:“那糕点是精细东西,都是心灵手巧的人去做的,哪是我这样的粗枝大叶能做得成的?不学啦不学啦!”
“耐心足一些,什么都学得会,还有,谁说你粗枝大叶了?”
萧明秀却是不接招,还是问道:“方才在说和谁讲清楚?”
蓝漓和蓝烁对看一眼。
蓝烁不是会说谎的人,但是已经和萧明秀说了太多次无果之后,如今再说似乎也是没有什么意义。
至于蓝漓,到底也是大哥自己的事情,她实在是立场不够。
萧明秀转着眼珠,“蓝大人不会是想和我说清楚……你想通了吧?”
蓝烁下意识蹙眉,“公主不要开我玩笑了,还有,公主千金贵体,蓝烁真的高攀不起,以后,也请公主放过蓝烁,这样下去,坏了公主清誉,蓝烁于心不安。”
萧明秀淡笑道:“什么清誉哦?再说了,有什么高攀不起的,都是人嘛,何况我一直都没开玩笑,我说的很清楚啊……”
蓝烁头疼的朝着蓝漓投去求救的目光,蓝漓轻咳一声,“你们先聊。”然后一溜烟跑路了。
开玩笑,这种纠结表白现场,她这个灯泡是要闹哪样?就算是拒绝和反拒绝,那也是大哥的事情,而且,关于萧明秀这个事情,她得好好想想。
蓝烁挫败的看着蓝漓的背影,一时之间头疼的越发厉害了。
萧明秀本就是飒爽女子,蓝漓走与不走,对她来说,影响不大,她笑着上前两步,认真的问道:“上次我与蓝大人说的事情,蓝大人到底怎么考虑的,这已经好几日了,北狄的使团在京城的日子,也没有多久……”
蓝烁被他逼的有些退无可退,“公主……”
“怎么?”萧明秀挑眉,“我配不上跟蓝烁大人交朋友不成?”
蓝烁深吸了口气,道:“朋友可以交,但公主所说的交朋友的方式,蓝某却万万不能同意。”
萧明秀挑了挑眉,“哦,好吧,那蓝大人慢慢考虑。”
蓝烁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没想到萧明秀当没听到!
蓝烁不死心,见萧明秀转身要走,不由两步追上前去,“公主,何必装傻充愣,蓝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护卫低喝一声,“什么人!”
蓝府自从官印那次事件之后,便招了护院守卫,这些护院能耐不凡,也十分的尽责,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蓝烁目光随着那声音看过去,正见一队护院拿着火把火速朝着后门那个方向过去,没思考很久,便也循着那个方向过去。
萧明秀挑挑眉,也跟了上去。
蓝烁到了跟前,正见一队护卫将两个身形娇小的小个子围在了一起,那两个小个子穿的衣服都是质地上层的丝绸,只是衣衫之上多有些脏污,瞧着难免灰头土脸有些狼狈,两人相互抱在一起,眉眼之间,还瞧着有些眼熟。
蓝烁皱眉上前。
那护院高声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跑到蓝府来想做什么?!”
小个子咬着牙,也看到了蓝烁,刚要开口,却看到了蓝烁之后的萧明秀,顿时抿住了唇瓣,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来,但看蓝烁探究的视线朝着她看来,那小个子连忙收回视线,粗着声音道:“我……我们只是走错了门,这就离开——”
萧明秀挑了挑眉。
那护院冷笑,“上元灯节,走错了门?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今日王爷和王妃都在,你们莫不是来行刺的刺客么?”
另一个小个子骂道:“我家主子说走错了门就是走错了门,你们凶什么凶——”
话没说完,那护院也是不耐,刀柄直接砸了过去,将其中一人砸的面色惨白,发出一声惨叫。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就送你们去见官!走——”
这一声叫喊,没有掩饰任何声线,蓝烁登时面色一变,“住手!”
萧明秀柳眉高挑,“原来是个姑娘,从后门溜进来?你倒是让我想去当初钻狗洞去工部官所找蓝大人那位,不会也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