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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他出现了
凌亦晟将凌思归安抚睡下，已是深夜。
他回到所居的明光殿，感觉从未有过的累，疲惫像是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可是躺下，却毫无睡意。
意识无比的清醒，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是在破屋前，听到少女清清脆脆的说她喜欢的人是靖西王时，心脏狂跳，血液翻涌的自己；一半是如意轩，看到妹妹满脸泪痕的说着担忧不已的话时，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冷的自己。
情感告诉他，心动，是真的。
理智告诉他，隐忧，也是真的。
两边不停的撕扯，让凌亦晟前所未有的头痛，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睡吧，睡一觉就好了，痛苦的事情，交给我来承受，你只需要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一切纠结痛苦的事情，都不在了，都解决了。
这声音充满了蛊惑，而他又疲惫至极，凌亦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有月光从窗偷偷溜进来，照在他唇边勾起的弧度上。
微扬的、诡异的弧度，仿佛，恶魔即将冲破封印时的笑容。
在双眼即将合上的瞬间，忽然，凌亦晟眼皮一动，眼睛重新睁开了，他霍然翻身坐起，瞳孔幽深如墨，落在旁边的琉璃瓶上。
浅蓝色，晶莹剔透的琉璃花瓶，瓶中插着两只杏花，夜风吹进来，花枝微微摇曳，花影扶疏，而他看的并不是花，而是透过摇曳的花影，定定落在瓶身上。
此刻，琉璃瓶身，正依稀倒影出他的脸，凝结了一层寒霜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鼻梁之下，勾起诡异浅笑的唇。
那不是自己的笑容。
而是他的笑容！
在时隔多年，凌亦晟以为那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之后。
他，再次出现了！
啪的一声脆响，精美的琉璃花瓶，应声而碎，打破了沉静而宁谧的夜空，一如打破凌亦晟花费多年，终于练就而成的稳定心绪。
夜的另一边。
秦姝辗转反侧了大半宿，还是睡不着。
“他听到了？他没听到！”她百无聊赖的拿起一串珠子，开始细数，一颗是听到了，一颗是没听到，一串珠子数完，最后落在‘没听到’上。
“若是没听到，为何他不进屋，转身就走了，叫都叫不住，不，他一定是听到了。”秦姝将珠串一丢，翻身坐起。
“啊，有暗器，小姐小心。”睡在榻前的阿翡，睡梦中被珠串砸中，还以为是什么厉害暗器，猛然惊醒跳起，下意识挡在床前。
秦姝：“……”
“对不起，吵醒你了。”秦姝赶紧捡起珠串，默默将罪证藏在枕头下，用眼神表达歉意，她真不是故意的。
阿翡懵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春合苑寝房，是无比安全的环境中，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快接着睡吧，还有好一会儿才天亮。”秦姝拍了拍小丫头的头。
阿翡点点头要躺下，躺到一半又爬起来，撑着床沿，一双眼睛咕溜溜看着秦姝，“小姐，你不会到现在还没睡着吧？”
秦姝：“……”
“我吃多了，有点撑得慌，睡不着。”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可是第一只烤兔，你才吃了一条兔腿，其余的就被那只王八给吃光了，后来我烤的那只，小姐你又没胃口，就都被我吃光了，你怎么会撑得慌？”阿翡惊奇道。
秦姝：“……”
她看着小丫头天真单纯的脸，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幸而阿翡不愧是个贴心的好丫头，自己找到了解释。
“小姐是被那只王八气得睡不着吧？”
阿翡同仇敌忾，“那只王八真是太阴险了，小姐告赢了他，他竟然就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来，想把小姐跟他绑在一起，给他守寡，真是太歹毒了。”
“守寡？”秦姝被小丫头的逻辑给弄懵了。
“没错，就是守寡。”阿翡分析道：“小姐你看，这才多久啊，就有两拨人想杀那只王八了，可见他平时性子有多恶劣，定然到处都是仇人，这种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踩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就死翘翘了，小姐嫁给他，可不是随时就可能变成寡妇么？”
说得好有道理，秦姝朝她竖大拇指。
阿翡谦虚的摆摆手，想到什么，长叹一口气。
“可惜他那张脸，长得这么好看，多赏心悦目啊，要是能每天都看着，我肯定每顿能多吃两碗饭。”她遗憾得又叹了一口气，忧伤的捧着下巴问：“为什么就没有一个男子，跟小姐一样，不仅有好看的容颜，还有优秀的品格，能跟小姐天造地设、一对璧人呢？”
难怪世人那么喜欢被拍马屁，这实在是味能让心情愉悦的良药啊。
秦姝高兴之下，顺口给小丫头解了惑：“当然有啊，靖西王不就是吗？他长得好看，性格人品，更是出众。”
她握拳道：“等我把他拿下了，以后你每顿，说不定能多吃三碗饭。”
阿翡一个手滑没撑稳，下巴磕在床沿上，她顾不得揉一揉，蹭地站起来，“可是小姐你之前，不是对靖西王生不出男女之情吗？”
“是啊，可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玄妙，一开始没感觉，忽然某个瞬间，就心动了，就喜欢了，就心心念念了……”
秦姝拍了拍小丫头茫然的脸，高深莫测说道：“总之，等你遇到一个人，让你心跳加速，让你想对他好，让你辗转反侧难入眠，你就知道了。”
“哦，我知道了。”阿翡恍然大悟，猛地拍手：“所以，小姐你这一晚上睡不着，不是因为八皇子，是因为靖西王。”
秦姝：“……”
小丫头真相了。
阿翡福灵心至，兴致勃勃猜测：“所以小姐你对着我烤得香喷喷的兔子，毫无胃口，是因为跑出来，没追到靖西王喽？”
又真相了！
秦姝想到什么，忽然定定看向阿翡，“听你这么说，你在外头，早就看到他了，也看到我追出去了，那为什么不叫他，或者帮我去把他追回来？”
“我、我之前又不知道，小姐改了心意嘛。”阿翡弱弱辩解。
一定不能让小姐知道，她是怕把靖西王叫来，又多了一张嘴，手中肥兔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