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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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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挽是在地面微乎其微的震感中蓦然睁开的眼,她竟然累得睡着了!不过好在听声音那来的山匪们还远着,她立刻站起身喊醒了其余睡得直接打起了鼾的新兵们。

    他们都是经过苦战的人,尽管有的还在淋着雨,却一个个都睡得香甜。被叶挽喊醒后纷纷打了个激灵般的爬起来使劲拍着自己巴掌就往前村后村冲。

    此时天已大亮。那大当家左等右等都不见这批人回去,就知道肯定是全军覆没了。他有些懊恼,自己瞧不起的这些新兵蛋子竟然能把他三百人全部歼灭,一个回来通风报信的都没有。待他再派下一波人,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新军们此时一个个喝了热汤睡饱了觉,精神抖擞地守在村子门口等待下一波山匪的到来。一个个叫嚷着要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叶挽的神情并没有他们这么轻松,她刚才贴着地仔细听了听,就知道跟她估计的一样,这批山匪起码有一千人之多。也不知他们这次能否抗住。

    “全部埋伏起来。”叶挽挥挥手低声道。村口有不少草垛和屋瓦,这次人数众多,他们不能跟山匪们正面硬来,只能靠偷袭了。

    那马蹄轰轰地朝着桥头村而来,一眼望去竟是黑压压的一片。有几个躲在前面一点的屋顶上的新兵们不由吞了口口水,却一个都没有出声说自己害怕地。

    那些山匪们看见被堆在村口的尸体勃然大怒,却一个士兵的影子都没看见,叫嚷道:“人呢?不会杀了我们的同伴就这么跑了吧?”

    “说不定是被咱们的马蹄声吓跑了呢,哼!”

    叶挽躲在一个牛棚的屋檐上,眼神微沉。看来那大当家这次是要一举把他们全杀了,不想再多啰嗦了!竟然一下子派来一千五百人,个个都骑着马。她和赤羽在山上看到的马棚里的马估计也就这么两千匹了。

    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些山匪们如若无人之境地驱着马走到了尸堆前,像扔垃圾一般地把尸体扔开拨开,刚刚才表现出来的同胞之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有的直接驱赶着马踩过了尸堆,径直朝村中来。

    那些山匪们左顾右盼的,似乎在找他们。嘴里还阴狠地说着各种威胁的话。

    紧接着,一个残破的人影被他们从马上扔了下来,毫不留情地驾着马从那人影上踩了过去,那人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嘿嘿,老子不管你们躲在哪里了,给老子听着!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出来,心情好饶你们个全尸。不识相的被老子捉住了就跟他一样!”说着那山匪又让马在那人影身上踩了几圈,直接将人踩断了气。

    那分明是昨天消失不见了的方千户!

    那山匪大笑道:“这软蛋想跑,被老子的弟兄们不费吹灰之力的拦住了。你们是不是也想跟他一样试试老子这爱马的铁蹄的味道啊!”

    叶挽勾起嘴角,冷哼一声:“放箭!”

    数十支箭矢划破了雨幕,没有对准山匪,反而是对准了他们坐下的马。一时只听到混乱的马嘶和山匪们控制不住惊吓的马的喊声。

    说是放箭,他们的弓箭手也不过几十人,箭矢也只有百支。所以叶挽又准备了无数的砖块和菜刀,人手一个纷乱地朝在村口四散的山匪们砸去。

    叶挽看着自己手中的砖块准确地砸上了一个山匪的脑袋,瞬间把人砸的头破血流掉下马去,被混乱的马群踩成了肉泥。

    这领头的真是不太聪明,在如此狭小的地方驾马,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个拖累。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罢了。如果是她定要把马放在村口徒步进村的。

    叶挽摸摸下巴,一个翻身跃了下去,跳上了底下一个山匪的马背上,卷了刃的匕首无情地从背后抹上他的脖子。

    其余众人见她进攻也都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棍棒加入了战斗。

    与昨天的人数相当不同,这一次是真的人数压倒。对面人数是自己的五倍,即使他们投机取巧用偷袭打伤了一些人也无法以一敌五。不一会儿就有多人身上挂了彩。

    叶挽一个翻身下马躲过了劈向自己的长刀,在马屁股上用匕首一扎,那马嘶吼一声便朝着山匪们冲了过去,场面更加的混乱。

    所有新兵们都在凭着自己的本能挥砍,雨珠打湿了所有人的视线,动作却一个都不见迟缓。

    他们只知道,这个不是自己人,杀!那个也不是自己人,杀!

    叶挽用一把卷刃的匕首杀出了一条血路,竟直指那领头的山匪。她咧开嘴以匕首指着那山匪道:“敢单挑吗?”

    那山匪见她一个瘦弱的小个子竟然杀过了自己重重包围的同伙,那巴掌大的小脸已经满是血污,看不清楚任何表情,只看见那一口白花花的牙正朝自己龇着,也被激起了血性。他跟刚刚那批领头的小喽啰不同,是寨子里的三当家的,功夫相当的不错。这时一拍座下的马便整个人飞跃到了房顶上,挥动着手里一柄大刀朝叶挽喊道:“小子,别太嚣张!来!”

    叶挽最见不得跟赤羽一样喜欢仗着轻功高来高去的人,也一怒之下助跑两步一跃翻身上了墙,抹了一把脸上和雨水混在一起的血水,一句话也不多说一个箭步就朝那领头的攻了过去!

    领头的被她突然的动作一惊,没好气地吼道:“你怎么这么干脆,不是应该喊两句在下谁谁谁请教了吗!”

    叶挽也不回他的话,只是像鬼一样以诡异的身法在那领头的身边闪来闪去,一时间也近不了他的身。

    那人大刀挥舞的十分霸气利落,以劈、砍、挡、敲等动作无懈可击地一边抵挡住叶挽的暗刺一边步步紧逼地朝她攻击。

    屋顶下面的战斗更加热烈,没有了领头的指挥,余下的山匪也控制住了情势,纷纷弃马步行为战。这个时候骑着马实在是碍事,砍人砍不到,还会被其他马顶开。

    周建刘方隅等人也越发地吃力。好在村子的路窄小,山匪根本无法全部进来,只得以车轮的形式往里进攻。

    新兵们都杀红了眼,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中了刀,一个个的嘶吼着在前挥砍。

    弓箭手也早已用光了所有的箭矢,纷纷抄起用不惯的长刀加入了战局。

    村后人略少一些,但也是同样的情形。山匪如同马蜂一般一个接一个从村口那个小道涌进,守着村后的新军一个个叫喊着抵挡。

    村中的小道渐渐地被各方的尸体堆满,有山匪的也有新军的。

    与昨日一战不同,今日的才是真正的以命相搏!

    新兵们红着眼看着刚才还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同伴一个个倒在了地上,在尸堆中寸步难行却还要扛刀抵挡新的长刀。

    自己长刀砍坏了的,捡起地上的尸体手中的刀就往外砍,也不管捡来的刀是军刀还是山匪的刀。

    长枪戳断的了,也捡起地上的刀笨重的挥舞,不管是不是自己擅长的武器。

    这一打又打了好几个时辰。

    雨势渐渐地小了下来。

    屋顶上的叶挽喘着粗气把卷的不像话的匕首扔了,比了个手势赤手空拳地就往那领头的身上招呼。

    几个时辰的打斗,那领头的身上已经有多处伤痕,最严重的是腰上一道狰狞的豁口,要不是叶挽的匕首不行了,也许能把他半个腰划断了。

    那领头的暗自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他们的身份不能被外人知晓,换成以前,将这小子收入麾下,一定是一员猛将!他见叶挽扔了匕首,也哈哈大笑了一声把自己的长刀扔了,真正地要跟叶挽比划拳脚。

    叶挽佩服地朝他一点头,半点不留情地朝那人脸上招呼了去。

    太弱了!这个身体还是太弱了!如果是自己前世的巅峰状态,怎么会跟他打几个小时还分不出胜负!

    叶挽抿着嘴不断地发动攻击,她的近身搏斗也是强项,只是打了几个时辰身体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力道并不强烈。

    下面,周建拖着一条被人几乎砍到了骨头的腿,大吼着把长刀从一个人肚中抽出来,一个撑不住跪在了地上。头顶一道寒光迅速朝自己挥了过来。

    一声怒吼下,另一柄长刀把那长刀挥开,刘方隅一手搀扶起周建,另一手把那攻击的山匪砍了个血肉模糊。

    “谢了!”周建感激地一点头,回过身继续对战。

    他们新军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几个时辰下来,只剩下十几人了。周建眼睛模糊的凭着本能杀着人,余光撇过刚才一个拍着自己肩膀调笑的哥们儿现在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更是忍不住嘶吼起来。

    山匪们也被他们不要命的姿态和几个时辰的攻击拖的疲累不堪,剩下活着的山匪也不过百人了。

    这时,一个沉重地身躯从屋顶上倒了下来,发出“砰”的声响。

    那个领头的山匪,竟面带微笑的喘了两声粗气,以自己最后的力气喊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渐渐地便没了声息。

    武力值最高的一个已经被解决了,周建等人瞬间来了劲,疯狂的叫喊着就冲向剩下的山匪们。

    叶挽踉跄着走到屋顶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合了眼的山匪的身体,微微颔首。这个人,如果没猜错的话……竟然也是个军人。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跃下墙头再次加入了战局。

    眼看着叶挽杀神一般地归来,竟然徒手捏断了一个山匪的喉骨,其他人更是来了力气,左劈右砍地将余下的无头山匪们杀了个干净。

    此刻村头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小雨冲刷着血浆,浓稠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虽然不是战争,却也与战争无异。

    叶挽带着剩下的十几喘着粗气的伤兵,连忙往村后跑去。村后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随手帮那剩下的十几个新兵们解决了对手,一行三十余人拖着几欲昏睡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回了村子中间。

    此时,第二日酉时三刻。

    死者三百六十八人,重伤一百三十人人,轻伤四人。

    见叶挽等人只有三十多个人回来,大棚中照顾的两名士兵和一些清醒过来的重伤士兵连忙紧张地询问。得知确实只有他们三十多个活着的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打起精神来,”叶挽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你们好歹杀了一千五百个山匪不是吗。”

    跳脱的周建此时也耷拉着脑袋,昨天没有同伴死在自己面前,他当然是兴奋的不能自已。此时经历了一番,见无数刚才还在与自己说笑的人瞬间就倒在地上渐渐没了气,他怎么都说不出鼓励的话来。一时间竟让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喂,别哭啊。”叶挽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胜仗还哭?”

    周建年龄其实也不大,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软糯着哭腔喊道:“叶哥,这才第二天,你说咱们守得住吗?”他们还不过有一百多人而已,还都大大小小的受了重伤。

    “谁知道呢。”叶挽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是不是会让他们更加垂头丧气,懒懒的救着雨水抹了把脸。

    这时壮起胆子围过来的村民更多了,纷纷或多或少面带愧疚地看着他们。

    那老大夫叹了口气,把一卷绷带递给叶挽,指了指她几欲见骨的胳膊。

    叶挽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看向那大棚内几乎都包扎完毕的了士兵们,指了指坐在另一边面色都十分阴沉的三十多个新兵们:“先给他们治伤吧,我没关系。”

    那些脸色难看地士兵们皆抬起头无措地看着叶挽。

    “叶哥……”

    “你的伤也很严重啊。”

    叶挽从村民们送来的毛巾上撕了一条下来随意地在胳膊上绕了几圈,然后艰难的用嘴咬着打了个结,扭头看向他们说道:“都打起精神来,咱们如果把剩下几千山匪都剿了,少不得人人都要弄个百夫长当当。”

    众人被她一噎,苦笑起来。这个时候了她还说这种话逗他们开心!

    雨势越发小了,即使是大半夜的村民们也不睡觉,个个壮起胆子挨了过来。这些士兵们的英勇他们都看在眼里,如果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地关着门躲在家里,那他们将来也没法跟自己的孩子交代了!

    几个细心地妇人主动提出帮老大夫的忙治疗伤员,还有力气大些的壮汉说要把重伤的抬到他们家里去。

    叶挽喝着熟悉的土豆汤,盘算着明天的一仗要怎么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