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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反应,连江亦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杜晓骏不是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人吗?
看到他娶了自己的好姐妹,她不是该心痛如割泪如泉涌吗?
可这不痛不痒的感觉,似乎跟自己预料中的差别有些大啊!
怎么回事?
正当她纳闷之际,新娘子已经拜别了长辈们,由长兄背着往外面花轿上去了。
杜晓骏路过江亦嘉身边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轻声说:“江姑娘好久没去我们家了,小妹常念叨你,今儿是我大喜之日,姑娘能否赏个脸,过去坐坐?”
杜晓骏这么做,是由于前些日子因为秦枫媛,杜江两家的关系僵了不少,他想趁机让小妹和江亦嘉缓和缓和。
“……”
江亦嘉哑口无言,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
杜家这边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上门了。
虽说是三房的嫡子娶亲,可因着杜晓瑜准王妃的身份,柳氏和方氏两妯娌娘家那边的亲戚来了不少,带了好几个同辈的小姑娘来。
其中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这会儿杜晓瑜的海棠居里,全是一帮子十三四岁的女孩儿。
有柳氏娘家那边的,方氏娘家那边的,更多的是杜家旁支的。
一个个全都围着杜晓瑜。
杜晓瑜今儿穿了一身新做的水红缎面袄裙,白色貂皮围脖,艳丽的颜色让她那张小脸显得越发的娇粉。
女孩儿们嘴巴很甜。
“晓瑜姐姐皮肤好好,又嫩又滑,像剥了壳的鸡蛋。”
“晓瑜姐姐这件衣服好漂亮,料子摸起来软软的。”
“晓瑜妹妹这头面是订制的吧?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款式,真好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杜晓瑜的海棠居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难得热闹一回,看着一个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难得的不厌恶这种场合,一直面带笑容。
距离开席还有好久,杜晓瑜让静娘去做了一些点心小食。
人太多,尽管做的不少,一人拿上一块就几乎没有了,吃到嘴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明显亮了一下。
长这么大,她们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美味的点心呢,恨不得连舌头都给吞下去,只是可惜,已经没有了。
杜晓瑜看了一眼,便只得让静娘再去做。
今儿是杜家大喜的日子,药铺里给伙计们发了赏钱,放假一日。
因此几个丫鬟全都在家。
雪莺听到杜晓瑜又让静娘去做吃食,嘀咕道:“姑娘犯不着这样使唤静娘,一个人做这么多人的吃食可不容易呢,直接去大厨房端一些来不就成了?”
杜晓瑜想想也是,便喊住了静娘,让雪莺几人去大厨房端些点心来。
大厨房的手艺当然比不上静娘,姑娘们拿起一块来咬了一口,尝到味道远不如之前的小食,心里有些失望,但谁都不敢明说,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吃完就没再继续拿了。
杜晓瑜也看在了眼睛里,却没做出什么反应。
毕竟雪莺说得对,她们人太多了,做点心又不是光动动嘴皮子就能成的事儿,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呢,能让每个人尝尝鲜就算不错了,哪能供得上当饭吃的。
吃了点心,众人又起了兴致,纷纷说想去梅园赏花。
来的都是客,虽然梅园里有不少爷爷宝贝的名品,杜晓瑜也不好直接拒绝,让人去前头开路。
今日虽没下雪,前几日积的雪却还没化完,厚厚一层覆盖在梅花上,白里透红,冰雪清艳。
姑娘们惊叹不已,“真美啊!”
杜晓瑜莞尔,“我爷爷爱花,平日里有事没事就亲自来梅园打理,花匠们在这一块上更没少费心思,所以这一处园子要比别处精致得多。”
听到杜晓瑜这么说,一个准备摘梅花来戴的姑娘默默收回了手。
其实杜晓瑜本就是有意说给她听的。
梅园里的梅花可不是普通品种,照水梅,绿萼梅,洒金梅和朱砂梅,应有尽有,大多都是上品,外面多少爱花之人求而不得,梅园算是爷爷辛苦了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里头全都是他的心爱之花。
能对外人开放就算不错了,怎么能动手摘?
若是一人开了先例,后面的姑娘少不得要一人摘上几朵,那得把爷爷的“江山”糟蹋成什么样啊?
有那些识趣的,早就从杜晓瑜的言语里听出点意思来了,只是一个劲的奉承着,哪敢动手去摘上一朵,哪怕心里痒得不行。
杜晓瑜正往前走着,忽然听得二门的婆子进来说,江姑娘来了。
杜晓瑜大为意外,今日可是杜晓骏大喜的日子,江亦嘉竟然也来凑热闹?
虽然杜晓瑜私心里的确是希望江亦嘉来,不过对于江亦嘉来说,这种扎心的场面只会让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吧?
“快请进来。”回拢思绪,杜晓瑜吩咐婆子回去传话。
江亦嘉没多久就跟着下人来了梅园。
很大一部分人不认识江亦嘉,但一听说是江亦臣的妹妹,马上就有人自来熟地姐姐长妹妹短开始巴结讨好了。
杜晓瑜忍不住摇头,有些好笑。
那个京城第一才子果然名气非凡,只随便一提,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江亦嘉被一群不认识的姑娘围着叽叽喳喳,压根没办法和杜晓瑜说上一句话。
杜晓瑜有些幸灾乐祸地躲在暗处冲她吐舌头,然后带着水苏几个去花房里坐,一边品茶,一边悠闲地看着外面像被娱乐记者围堵的“大明星”江亦嘉。
江亦嘉老远瞧见杜晓瑜那幸灾乐祸不打算帮忙的样子,气得直跺脚。
她眼珠子转了转,指着一盆照水梅说:“这花是老太爷寿辰的时候,我三哥特地送来的呢!”
众人一听,纷纷研究那盆梅花去了。
江亦嘉终于脱身,提着裙摆匆匆推开花房的门。
杜晓瑜已经让人把她的茶给倒好,然后把下人都给遣出去。
江亦嘉哼了声,“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杜晓瑜道:“谁让你不请自来。”来参加意中人的婚礼,这不是找虐吗?她都因为考虑到了这一层,特地没给江亦嘉送请帖了,没想到江亦嘉还自动送上门来。
江亦嘉再哼,“要不是四少爷开口,你以为我乐意来?”
“不是吧?我四哥?”杜晓瑜睁大眼睛,“他请你来的?”
“我去丞相府送三姑娘出门,见着他了,他跟我说你这几日别的事儿不做,光念叨我念叨得吃不下睡不着了,让我来解了你的相思苦。”江亦嘉毫不客气地损她一下。
杜晓瑜听得出来这是气话,笑了笑,“哎,说真的,你这么来,真不怕心被扎成筛子啊?”
这得是鼓起多大勇气才过来的啊?
杜晓瑜自认为换了是她,还没本事做到这般心宽。
江亦嘉嘟囔道:“来都来了,你难道还把我撵出去不成?”
“我当然不可能撵你,我是怕你一会儿难过。”
江亦嘉咬牙切齿,“你还说,就不能讲点别的让我开心一下吗?”
杜晓瑜眯了眯眼,一副纳闷的模样,“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没有那么伤心?”
“有……有吗?”
杜晓瑜说起这一句的时候,江亦嘉没来由的觉得心虚,仿佛喜欢杜晓骏只是一个谎言,如今谎言被人拆穿,她有些无地自容。
“你敢来,就说明有。”杜晓瑜笃定道。
因为江亦嘉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按说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如今人家娶亲了,新娘不是她,她就算不哭得肝肠寸断,也该是黯然神伤美人垂泪才对。
可人家不仅大喇喇地来参加婚礼,精神头看起来似乎还不错?说明昨天晚上并没有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反而睡得很好。
杜晓瑜突然有一种错觉,江亦嘉似乎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喜欢杜晓骏。
就算有人伟大到放手成全对方,那细微的表情也该是带着苦涩的,哪像江亦嘉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除了嘴巴不饶人,她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体现出来受了情伤。
这……是喜欢吗?
“我来,那还不是因为他亲自开口了。”江亦嘉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搁在膝上的双手不断搓着。
“哦,新郎官让你来你就来啊,你傻的吗?”
江亦嘉气红了脸,不想和杜晓瑜说话。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杜晓骏开口的时候,她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宾客,反而直接把自己联想成之前满腹算计的那个江亦嘉,心里有一种冲动催促着她一定要来杜家,因为她要勾引那个人,以完成自己的目的。
来杜家刻意引起那个人的注意,仿佛已经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以至于她刚才在进门的时候,习惯性地四处张望,似乎想从杜家这么多宾客里面找到那一抹修长的身影和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
杜晓瑜看着江亦嘉满脸红晕的样子,有些好笑。
这姑娘八成到现在都没搞懂“喜欢”是什么。
“姑娘,花轿回来了。”外面的丫鬟满脸喜色地进来禀报。
杜晓瑜马上站起身来,想到了什么,又侧身瞥了江亦嘉一眼,问她,“要不要去前院观礼?”
江亦嘉没有片刻的迟疑,直接点头,“好。”
于是二人出了花房,带着还在赏花互相套近乎的姑娘们去往前院。
新郎官已经射箭踢了轿门,正牵着大红绸子的一端,和新娘子一同跨进大门来。
哪怕是盖了一顶红盖头,仍旧挡不住新娘子的绝色风姿,纤腰袅娜,聘聘婷婷,每走一步都像能生出一朵莲花来。
杜晓瑜在穿堂处就顿了脚步,一直目送新娘子踩着红地毯缓步而来,心底暗暗惊叹。
果然不愧是第一美人,这身段儿,这气质,果然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她还以为那天见到的秋敏君就够出尘绝俗的了,没成想今日又见了一位人外人。
莫说是旁边眼睛都看直了的一帮男宾,就是杜晓瑜,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掀开盖头看看下面究竟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杜家能娶到这样一个媳妇,该说是四哥踩了狗屎运还是上辈子积福了?
不,应该是楚王的费心成全。
想到这儿,杜晓瑜心里没来由地冒着酸水儿泛着嘀咕,第一美人都不要,傅凉枭是瞎呢还是瞎呢?
要换了她,肯定要把“门当户对”放在第一位,姿容绝世,出身高贵,品行俱佳的美人儿必然是首选啊,怎么可能眼瞎到看上灰姑娘?
新人已经进了喜堂。
江亦嘉见杜晓瑜还在发呆,伸手拽了她一下,“走啦!”
杜晓瑜回过神来,马上跟着走进去。
老远就听到赞礼官高喊着拜堂的声音。
杜程松和杨氏满脸笑容地看着那对新人,老太太今儿也乐呵,见杜晓瑜进来,便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去看热闹。
老太太道:“五丫头,今年是你四姐和你四哥,明年就轮到你了。”
喜堂里喧哗得很,杜晓瑜俯下身,贴在老太太耳朵边道:“奶奶,早着呢!”
“不早啦!”老太太呵呵笑着,瞅见杜晓瑜旁边还站着江亦嘉,又说:“听说江夫人正在给嘉姐儿议亲,这事儿可有眉目了?”
江亦嘉脸色微红,摇头道:“还没呢老太太。”
“那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老太太看着她,“多好的人儿啊,也不知道将来去了哪户人家。”
江亦嘉但笑不语,说实话,哪怕已经十六,她至今都还没想过婚嫁的事。
礼成之后,喜堂内更是哄闹声不断,有几个杜晓骏的朋友,高声撺掇他在堂上就掀了新娘子的盖头让大伙儿都瞧瞧长什么样。
那可是第一美人呢,要是能嫁给他们,他们也能一辈子只娶这么一个。
杜晓骏瞪了那几人一眼,护犊子似的把许如月护在怀里,然后牵着她朝着新房去。
许如月被杜晓骏牵着,外面寒风凛冽,他的大掌十分温暖,热度一点一点传到她掌心里来,让盖头下的许如月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杜晓骏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冷,索性先不急着走,停下来,双手捧着她的手搓了搓,温声道:“坐这么长时间的轿子,冻坏了吧?”
许如月摇摇头,没出声,心里却抹了蜜儿似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