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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必然是外祖父他们到了!
而此时,正指挥着那群仆役抬东西的一名年轻仆从,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仆从见着她,片刻反应后,脸上便立即堆满了笑意,快步走了过来行礼。
“小的给表姑娘请安了!”
“可是余盛?”张眉寿看着他问道。
对方一愣,而后喜出望外地点头:“正是小人,表姑娘还记得小人——”
“记着你的松仁粽子糖呢。”张眉寿笑着道:“你如今长高了许多,我险些没能认出来。”
余盛听得笑起来,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觉得表姑娘的语气里透出一种长辈看待长大了的晚辈的感觉?
“小人也记着表姑娘的松仁粽子糖,沿途还买了许多能存放的蓼花糖——”余盛笑着看向那几辆车:“都在箱子里呢,待会儿取了出来,给表姑娘送去!”
张眉寿笑着点头。
实则,如今她已不大爱吃糖了。
但这份心意,她还是领受的。
且看如今余盛这穿着,倒已不像是贴身小厮,再见他方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仆役们,想来如今大小该是个管事了。
张眉寿不由想到初见到他时,他为了讨好东家,因未向她父亲行礼,而被她姨母训斥的事情。
那时他且只是个机灵的小厮,尚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圆滑。
可如今磨砺下来,显然已是十分得用了。
由此可见,犯小错不要紧,只要及时规正并正视,再用心摸索打磨,就总能成事的。
“外祖父和舅舅姨母,可都来了?”张眉寿问了一句。
“老太爷和老爷来了,大姑奶奶不曾过来。”余盛笑着道。
张眉寿点了头:“那我去见见外祖父和舅舅。”
余盛笑着应“是”,目送着张眉寿主仆进了院子。
阿荔打听到此时宋老太爷等人都在前厅,张眉寿便直接过去了。
厅中正是一派热闹。
除了张峦还未赶回来之外,张家人基本上到齐了,正陪着客人说话。
“蓁蓁回来了。”
张老太太最先瞧见了孙女,当下笑着招手道:“快过来,你外祖父和舅舅都到了。”
宋成明和宋聚闻言,都看了过来,脸上笑意慈和。
张眉寿笑着上前行礼。
“外祖父,舅舅。”
“几年没见,蓁蓁如今当真成大姑娘了!”宋老爷子满眼喜爱之色藏不住。
张老太太脸上笑意不改,心里却皱了眉。
这老头子一张脸都笑成菊花了,难不成竟还贼心未死吗?
好在她已经提前和大儿子大儿媳探讨过此事了,儿子儿媳也无意让蓁蓁嫁回宋家——
所以,这老头子就干看着眼馋吧,反正抢是抢不走的。
老太太这般一想,心底又舒坦了起来,脸上的假笑便也多了一份真切。
张眉寿挨着张眉箐的位置坐了下来,姐妹二人相视笑了笑。
张眉寿眼中笑意更浓。
因近来贴秋膘的原因,她家三妹先前不小心弄丢的肉,如今又尽数找了回来。此时这般笑起来,便显得格外喜气。
张峦很快赶了回来。
公事虽然重要,可招待好岳父大人才是头等大事。
上一次宋老爷子入京,他因身在湖州,只能托二弟好生招待——而如今自己既在京城,自是没有装楞的道理。
“岳父,舅兄。”
张峦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满脸的笑意。
宋老爷子只微微点了点头,同方才面对外孙女时,堪称是判若两人。
虽说女儿近年来过的看似确实不错,在他面前也将女婿夸得百般好,可他还是要自己亲眼看过,才算放心。
张峦哪里瞧不出岳父大人存了试探观望的心思,当下又是亲自倒茶,又是嘘寒问暖,待到了饭桌之上,还不忘介绍菜式。
敬酒时,又贴心地屡屡只给老爷子斟了小半杯。
一番忙活下来,张峦忽然就明白了好友们这一年多来的心境,而不由扪心自问——自己干的那是人事吗?
但转念一想,好友们不干人事在先,心里的愧疚也就减轻了些。
酒足饭饱之后,张峦又亲自送了宋老爷子去客房歇息。
女婿一走,宋老爷子便冷哼了一声。
“表面功夫。”
宋聚无奈笑了一声:“父亲,您就别满眼偏见了——依我看着,芩娘和妹婿如今当真是和睦恩爱。他们既都放下了,咱们也就别总盯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不放了。”
总往后看的人,心中多会不如意的。
宋老爷子语气固执:“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这些年来他为了这两口子的事,气得都不知在鬼门关走了多少遭了。
当然,女婿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获得他的谅解的。
“除非,他们张家答应把蓁蓁嫁给琪哥儿——”宋老太爷又补了一句。
宋聚愕然一瞬,旋即道:“琪儿在信中不是说了,要咱们来谈亲事吗?想来,定然是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父亲这不是故意给妹夫送机会么?
“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宋老爷子微微皱眉,道:“之前在前厅,我倒瞧着那老太太还是那副防贼似的模样——”
虽说掩饰得还算好,可有些微妙的情绪,是敌人与敌人之间才能感应到的。
宋聚则道:“这等事情,我谅那臭小子也不敢撒谎说大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臭小子怎么还不过来?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亲和祖父,此时重聚,难道不该是扑过来流泪才对吗?
宋聚又耐着性子等了近半个时辰,还没等到人,不免有些坐不住了。
父子二人互看一眼,心情皆是复杂。
在张家这几年养下来,这臭小子该不是以为自己也姓张了吧?
“将二公子叫过来!”
宋聚皱眉吩咐下人。
下人应下,连忙去请了人。
宋福琪很快就来了。
“怎么,不派人请你,你这臭小子自己都不知道过来了?”宋聚一拍桌子,皱眉质问道。
宋福琪嘿嘿笑了两声,连忙解释道:“方才在桌上看您和祖父吃了不少酒,只当是回来便要睡下了——我本打算晚些时辰再来说话的。”
宋老爷子懒得去理会孙子的话,当即只挑了最重视的问题来问:“起先你在信中说,要你父亲来议亲——如今我们到了,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