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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伯安,是我。”
徐婉兮意外地抬眉。
兄长不是参加什么诗会去了么,怎么来这儿了?
莫非是受了打击,终于认清了现实?
哎,一想到兄长要去与人切磋本不存在的文采,她又何尝不是尴尬到浑身发冷呢。
莲姑上前将门打开。
张眉寿几人下意识地看去,当即却皆是怔住。
徐永宁并非是独自一人前来。
他身后除了贴身小厮之外,不远不近地还站着一位身着浅水红窄袖夹衫的少女。
少女体态纤纤,面容秀丽,一双明眸极有神采,此时其中含着浅浅的笑意,而视线在扫到徐婉兮几人之时,更是立即漫上了惊喜之色。
“徐妹妹,张妹妹!”
“……”
张眉寿已认出了来人,此时面对对方的热情,只面无太多表情地微一点头,便是连开口回应都不曾有。
在座的,皆是她熟识之人,她无甚必要去装模作样。
毕竟此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已是足够添堵,可万不能再勉强自己了。
徐婉兮则是才反应过来。
数年未见,彼此自是改变甚大,且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忽然冒了出来,她一时当真没认出来——可这声恶心透顶的“徐妹妹”,却叫她至今记忆犹新!
可……蒋令仪,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心中此时显然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而门外,蒋令仪已带着丫鬟走了进来,依次向几人问候罢,最终目光落在祝又樘身上,眼中笑意便更为真切却又矜持了几分。
她微微弯身行礼,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时隔数年,殿下愈发出色夺目了,她这般靠近,竟觉有些不敢直视。
她回陕西这几年,所见之人,根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殿下哪怕一根手指的。
好在,上天有眼,叫她如今又得以重新回到京城……
祝又樘微一颔首,眼神平静不见笑意。
王守仁在心底轻轻“咦”了一声——殿下这反应,与蓁蓁方才那没有,未免也太像了吧,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换之下,竟……莫名想到了夫妻相这三个字来!
咳咳咳,果然人长大了,思想也就开始不纯粹了,天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殿下若是知道他这般胡乱肖想,他该不会要掉脑袋吧?
蒋令仪却似感受不到众人的冷淡一般,直起身时,半垂着眸,向祝又樘轻声说道:“没想到朱公子竟也在此处……”
此时,紧跟进来的徐永宁不解地问她:“此事在路上不是都已经同蒋姑娘说过了么?”
她一直追着问,他便都如实说了。
婉兮也这里,张家妹妹在这里,伯安和阿鹿,以及朱家公子都在这里,他都说了啊。
所以,她还“没想到”个什么劲儿啊?
气氛有着一瞬的凝滞。
最终是徐婉兮嗤笑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言。
蒋令仪脸色变幻了一瞬,扯出个笑来:“方才是我没听清徐家哥哥所言……”
却听徐永宁连忙提醒道:“如今不比幼时,蒋姑娘还是改个称呼为好。”
咳,张家妹妹可在呢,不能叫她误会了去,再留下个眼盲心瞎的印象。
他极不容易掰正的形象,可万万不能再歪了!
“是我唐突了……”蒋令仪稍显勉强地笑了笑。
“蒋姑娘特地找到此处,不知可有事吗?”徐婉兮不掩饰语气中的不喜:“之前蒋姑娘雇凶伤人之事,且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故作出这般亲近的模样来,倒是叫我等倍觉胆战心惊呢。”
蒋令仪似乎早料到徐婉兮会这般讲,当即满脸羞愧地道:“以往年幼不懂事,亦是受了身边之人挑拨,这才做错了事,这些年来,我亦在反省思过。此番我与家中父亲母亲迁来京城,待安顿好之后,必会再次登门赔罪。”
态度倒显得极为诚恳。
徐婉兮却丝毫不买账:“赔罪倒不必了,你若当真心存亏欠,不妨离我们远些。”
蒋令仪轻轻咬了咬牙。
徐婉兮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讲情面,说话做事竟只看心情。
“看来徐妹妹当真不肯原谅我。”她再开口,声音便带上了哽咽。
徐婉兮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张眉寿已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且回去吧。”
想看戏去戏楼就是,谁想看这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苍鹿与王守仁立即跟着起身,徐婉兮也未再多费口舌。
至于太子殿下?
早在张眉寿最初起身还未开口时,就已经紧跟自家小皇后的步伐,放下手中的茶碗,从椅上起身了。
一直留意着他一举一动的蒋令仪,自是将这等细节看在了眼中。
她倒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太子殿下竟还是与徐永宁等人走得这般近,且……对张眉寿还是这般上心。
不过转瞬间,宽敞明亮的雅间之内,已然空荡一片。
蒋令仪压下内心的羞恼,眼中的阴霾也很快被驱散,脸上重新恢复了温和恬静。
这些在她回京之前,早已经料到了。
徐婉兮几人的针对算得了什么,京城这般大,新鲜事层不出穷,谁会揪着昔日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所犯下的、且早已平息的错处不放?
且如今她父亲被调至京城,日后前途光明——她有信心凭借自己的处事能力,和母亲的指点,能够重新在京城贵女圈内过得风生水起。
蒋令仪转身出了雅间,隔着楼栏看向已走至楼下堂中的张眉寿一行人。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跟着那道身影移动着。
“二哥,你为何要将她带来?”刚出了茶楼,徐婉兮便向兄长质问道。
她声音不高,却气势汹汹。
徐永宁露出苦不堪言的神色来:“哪里是我带她来的?分明是她非要跟着我不可——我是在诗会之上遇着了她,躲还来不及,因此才提早寻了藉口离开,可她听闻我要来找你,便坚持跟来,我实在没法子甩开她。”
徐婉兮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由将声音压得更低:“你管她说什么,当她……当她放屁不就好了,理会她作甚?”
“我本是当她在放屁的,可谁知这屁也太长了,想装作听不见都是难事啊……”徐永宁无奈埋怨道。
徐婉兮摇摇头不再说话,一副“要你何用”的嫌弃表情溢于言表。
她甩下自家兄长,三两步跟上了张眉寿和王守仁。
“……咱们接着说,方才说消息不是谢状元泄露出去的,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徐婉兮挤过来问道。
“……”张眉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还惦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