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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上门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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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眉娴方才刚离开松鹤堂。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您就且放宽心吧。”蒋妈妈在一旁劝道。

    当然,这只是拿来劝一劝老太太的体面话而已,若换作她家中有个年满十九,亲事还没着落的孙女,她还不得急得跳河?

    “回回你都是这么一句话,也不知换一句。”面对蒋妈妈敷衍的安慰,老太太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蒋妈妈脸色讪讪,正要再说时,却听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好在隔壁秦家的姑娘同娴儿一般大小,一样还没说亲——”

    蒋妈妈怔然。

    老太太竟还学会在比较中,自我排解了,想来这就是养生的最高境界吧。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老太太的神色确实轻松了许多。

    每每想到此处,她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喘口气儿,撑一撑。

    故而,她如今怕的不是别的,就怕秦家传出什么嫁女儿的消息来……

    哎,俗事磨人啊,竟将她一个好端端的端庄淑女,硬是给磨成了这般不厚道的一个老太太。

    张老太太在内心无奈地感慨道。

    这厢,张眉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到了自己院中。

    她坐在桌旁,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不知滋味地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此时,出门采买的二等丫鬟黄杏走了进来。

    张眉娴回过神,看向她手里的东西,问道:“都买齐了吗?”

    黄杏点着头:“都按着姑娘的吩咐买的,并无遗漏。”

    张眉娴便起身去查看。

    再有两个月,便是张鹤龄与张延龄的生辰,她想亲手为二人各做上一套衣袍。

    “姑娘……”黄杏将东西放下之后,站在一旁,神色却有几分踌躇犹豫。

    张眉娴见她神情,转头问道:“可是有事?”

    黄杏点了点头。

    张眉娴无奈皱眉:“非得我一遍遍问你才肯说?”

    黄杏在她身边这些年,一直都只是二等丫鬟,关键便在于她这幅令人着急的性情。

    黄杏脸一红,这才说道:“……有人要见姑娘,此时正等在后门处。”

    “是何人?”张眉娴忙问。

    黄杏吞吐道:“是……二姑娘。”

    “二妹?”张眉娴十分疑惑。

    二妹要见她,为何要去后门?

    二妹行事向来……咳,向来有些刺激,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要她帮忙?

    可面前丫鬟的表情,却叫她觉得事情并非那般简单。

    “是……从前的二姑娘。”黄杏低着头,将声音压得极低。

    张眉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张家只有一个二姑娘,不分从前还是现在!你若说话做事再这般不谨慎,莫怪我不念旧情,将你撵出府去!”

    黄杏身形一抖,连忙跪了下去。

    “是……是奴婢说错了话。”

    她就知道,不该帮着对方传话的!

    可到底想着那也是大姑娘同父的妹妹,恐私自瞒下,会惹大姑娘不悦,这才壮着胆子说了出来。

    “她可说了寻我何事?”张眉娴冷声问道。

    “便是因为……说是有极要紧的事情,奴婢这才斗胆前来告知姑娘。”

    张眉娴紧紧皱着眉,片刻后,到底是快步离开了院子。

    她倒不是想见张眉妍,只是想瞧瞧她究竟有何目的——也免得这不安分的东西,再给张家招来什么麻烦。

    等在张家门后的,正是张眉妍无疑。

    听得脚步声传来,她敛起脸上原本的神情,欣喜地转过头。

    “大姐,我就知道你定会来见我!”她语气里透着亲近与感激。

    张眉娴冷笑了一声。

    张眉妍自幼时,便处处针对她,事事皆要压过她一头,在她面前向来都是趾高气昂——如今日这般亲近殷切,却是头一遭。

    而算一算,她们已有数年不曾见过面,且张眉妍离开张家的那一日,二人还动手打过一架。

    便是如此,才令她觉得眼前这张笑脸,实在讽刺虚伪。

    “你想干什么?”张眉娴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间隙,已将她从上到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的张眉妍悄悄攥紧了衣袖。

    她不与张眉寿比且罢了,可同为昔日张家大房的嫡女,张眉娴如今却还能这般锦衣玉食,实在令她心下难平。

    相较之下,她身上的衣裙已洗得发旧,且已有些不大合身——更为可悲的是,这已是她为数不多还算体面的一件衣裙。

    可这些不平,她如今只能尽数压下。

    “父亲病了,病得极严重……家中实在没有银子请郎中抓药,我是实在没了法子……”她咬了咬嘴唇,又道:“我本是想见祖母,可门人不愿替我通传,因恰好见着了黄杏,这才……”

    “祖母不可能见你。”张眉娴打断了她的话。

    这么不养生的人,祖母见来作甚?

    今日便是由她做主,她也绝不可能向祖母转达——

    “大姐,父亲当真病了,如今卧床已有半月!”张眉妍激动起来,眼睛发红地道:“若再没有银子抓药,只怕要……”

    “银子呢?”张眉娴冷冷逼视着她:“那庄子上虽不富庶,可每年的收成难道连看病都供不起?还是说,素日里你们不知节俭,一味挥霍?”

    说着,看向张眉妍露出的半截手腕:“命都要没了,这镯子你竟还敢戴?那可是你的父亲,你都不怜惜他的性命,还妄图我们这些外人来可怜他?”

    张眉妍急声辩解道:“银子早已被父亲挥霍光了,他终日酗酒,动辄还要对我和义龄拳脚相向——家中能典卖的东西,早已送出去了。这镯子,乃是母亲的遗物,我这才一直留着……”

    “他既是如此不堪,你还救他作何?”张眉娴冷笑着问。

    “大姐,你怎能这般讲?他到底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祖母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他当初却能勾结你母亲对祖母下毒手——他且不配为人子,又有何颜面奢求子女尽孝?”

    “……”张眉妍眼中浮现怒气,却很快化为讽刺。

    “看来大姐如今当真将自己当做二房的姑娘了。”她语气讥诮地问道:“可你这般贴上去,人家不见得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吧?若不然,你岂会眼见要成了老姑娘,却还迟迟捞不着一门亲事?”

    张眉娴脸色一寒,一巴掌甩了上去。

    合着这小贱人,今日是专程上门讨打来了吧!

    “啪!”

    这一幕,恰是落在了不远处、坐于马车内的一名少年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