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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泉回到弘农时, 三天过去,平静如常。
顾小道士清晨起来,小心地把夏山的臭脚给推开, 然后打着哈欠去洗脸,刚推开窗就看到窗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等, 窗外?!
顾清源残留的睡意立刻被眼前这一幕吓飞了, 他揉着眼睛嘟哝着说道,“梁师兄,你怎么不走寻常路啊?”
要不是他刚睁眼的时候刚清楚梁泉的模样,他差点要拔剑了——顾小道士被梁泉调.教出来的好习惯, 剑不离身。
梁泉淡定从窗户迈进来,道, “外面的门关了, 我翻进来的。”
顾小道士下意识说道, “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梁泉挑眉看他,顾清源这才意识到他说了一句废话,要是梁泉都能被人发现,那也是一个笑话了。
顾小道士跟在梁泉的身后,说起了这两日夏山的情况,夏山毕竟刚刚出过事,顾小道士在看顾他的时候, 也时常注意他的情况。
梁泉颔首, 道, “他很认真, 这样的态度对他有好处。”
夏山刚好在这个时候出来找顾小道士,就听到了梁泉的话,他心中一动,就知道梁泉这样的评价是给他的,当即就露出个笑脸来,“师父,你回来了。”
梁泉仔细观察了夏山的情况,道,“不过数日,你比之前又长进了不少,足以看出你的用心。”
夏山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顾小道士站在梁泉身后,哀怨地戳了下梁泉的后心,“师兄,那我呢?”
梁泉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夏山的长辈,自当起着带头作用,做得很好不是应该的吗?”
顾小道士:!!!
夏山心里的小人仰天长笑,只觉得满心郁气被发泄出来,开心得不得了。
梁泉精准确认了两个人的程度,然后冷血地布置了新的任务,并对遭受打击的顾小道士如此说道,“长辈,记住你是长辈。”
等到顾小道士敬爱的梁师兄悠哉悠哉地离开后,他才一脸苦闷地看着夏山,“你说,师兄是不是知道我一直偷偷欺负你,这才给你报仇的。”
夏山笑得贱贱的,正是高兴的时候,听着顾小道士先是点头,而后又渐渐僵住,“你说,一直……是什么意思?”
顾清源:“……”
抱歉,先走一步。
两个小辈胡闹了一顿后,下楼去买早点了,回来的时候顾小道士看着梁泉紧闭的屋门,也没有上前去敲打,站在门外说了一声,就把早点挂在外面了。
顾小道士知道,梁泉这段时间似乎在忙活着些什么,甚至涉及到了国运的事情,没有点硬点子的人根本不敢涉足此事。
梁泉从一开始就没有和他们详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小道士在想明白这点后,也一直拉着夏山避开这些事情,没有足够的实力前,有些东西的确能免则免。
小纸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回头看了眼梁泉,悄悄地溜出去把早点给带回来了,虽然顾清源还是不明白梁泉对馒头的热爱,但是白白的两个大馒头还是证明他的用心。
梁泉摸了摸小纸人,轻笑道,“谢谢。”然后他才开始看着他面前一溜儿摆开的小石像。
他从喜的小石像上看出了熟悉感,那么剩下的这些小石像上,又或许会有着相同的感觉?梁泉已经用言灵对这些小石像下过禁制,自是不会担心,解开所有小石像上的黄符,梁泉仔细地看过去,捕捉着那一瞬的感觉。
梁泉此前感觉到的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灵光一闪才能捕捉到的,为此他并不十分确切地知道这是什么。
梁泉一个时辰后,从思绪中拔出来,得到了一个他不怎么想知道的答案。
从感觉到这点熟悉感时,梁泉曾想过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老道的作品。
梁泉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巷神的蓑笠帽是出自老道的手中,那是因为他异常熟悉老道的灵力波动。但是人总是会变化的,梁泉所熟悉的是老道生命最后十几年的时光,而梁泉所不熟悉的是老道前大半生的生活。
老道以前是个如何的人,梁泉心中微动,念及沉静白。
沉静白是第一个梁泉用他这双眼判断失误的人,当然人是会改变的,可沉静白的岁数也只比老道少七八岁,如今的年纪早就定格,背后做过的东西也几乎差不离了,梁泉从前以为他乃中庸,可从这种种事情来看,沉静白谋划的可不是小事。
老道和沉静白是至交好友,梁泉偶尔会听到老道提及他,直到临终前还特地嘱咐梁泉要送两幅画像给沉静白,这种程度的交情,足以证明他们年轻时候的交往。
常言道人以群分,沉静白心有乾坤,难道老道不是吗?
梁泉可还记得当初沉静白见他后曾说过的话,同辈能敌过老道者近无,这般状况中,梁泉也能想象得到师傅当年的肆意纵狂。
力压群星,独绽光华的天才,而天才总是有些不可思议。
梁泉看着这些似乎是他师傅所制成的东西,眼神微眯,要是老道还在的时候,被他翻出来他过往的黑历史,也不知道老道要如何挺着,既要面子也要把徒弟给哄回来。
得知了些许线索,梁泉这才把这些小石像又给收拾起来,随手拎起两个发凉的大馒头啃起来,目光随着小纸人随意晃动着。
小纸人在桌上翻了个跟斗,然后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躺在桌面上好半晌不动弹,在外人看来小纸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梁泉不在乎。
他知道它是在傻乐呵。
梁泉的指点按着小纸人的小细腿,从前的损伤早就恢复了,“莫要淘气,越来越不听话了。”
小纸人爱娇地蹭了蹭梁泉的手,然后半抱着梁泉的指腹,小黑眼珠子盯着梁泉一动不动。
半晌,小剑不满意地嗡嗡嗡起来,岂有此理,它和紫金龙几乎不能再见,小纸人玩得倒是乐呵,它显形后就狠狠地戳住了小纸人的腿。
小纸人嘤嘤嘤向梁泉撒娇了好几下后,毫不示弱地和小剑“奋斗”起来,一“人”一剑满屋子乱窜,在梁泉轻飘飘地一句“别打坏东西”后彻底放开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梁泉明明是一个人在屋子内独坐,却硬生生被这两个小萌物弄出几十个人翻滚的场面,着实是厉害。
果真是物似主人。
遥远的长安,杨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一口气把小木人给吹跑了,小木人委屈屈地又跑回来,一屁股坐在杨广面前。
杨广瞥了它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段数还嫩了点,我是不会感觉愧疚的。”
愧疚这玩意儿,杨广从出生的时候大概就丢掉了。
他手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透过窗边的微光能够看出表面还有着字迹,看着像是信一般。杨广所有所思地看着上面所写的内容,喃喃自语道:“该不该信这个小道长一回?”
杨广生性多疑,能和梁泉来往这么多回已经是绝无仅有,事实上在看到梁泉这样的人,杨广本该做些什么……例如一些符合他天性的东西。
梁泉的能力独一无二,他的确足以威胁到杨广,可他从不对杨广设防。
杨广把信丢到桌面上,戳了戳小木人的胳膊,“他太蠢了。”怎么能够对一个皇权集中下的皇帝付以真心?
“太蠢了。”
杨广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漠然道,“来人。”
“属下在。”
不知从哪儿出来一个陌生侍卫,他一身黑色,单膝跪下的姿态利索,低垂的脸庞看不清什么模样。
“上次朕让你们收集到的信息呢?”杨广肃声道。
也亏得是这个侍卫的反应迅速,这才立刻想到隋帝所说是什么,当即一点头,闪身离开,不到片刻后手里又托举着文书回来。
杨广喜怒不定,想法变化多端,他从前怒斥着属下去收集关于梁泉的资料,却在到手后一个字都不看。眼下他总算是又想起了这件事情,也好在信息还在。
杨广接过了文书,同时也代表着他相信了梁泉的话。
当初他要人去搜的,可不止梁泉的消息,还有他以前的行踪。
梁泉所说的是梁泉说的,杨广想知道的,可不止于此。毕竟两人都心知肚明,梁泉的版本只是阉割后的版本。
正襟危坐的杨广打开了文书,还没看到第一个字又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杨广忍不住了,握住隔壁的小木人,“赶紧给我打开联结,我要骂回来!”简直难消心头之恨!丢人!
小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