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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涴离开后,临祈朝着她离去的方向静立了片刻,身后是干净整洁的被褥,没有被任何人碰过,他拧眉纠结了半晌,在一阵晕眩感袭来时,有些僵硬地转身向铺得整齐平顺的被褥走去。
止步在床榻前,临祈又再三捋顺了被褥间的褶皱,方才躺了下去,他已经几日未曾合眼,更未进一滴水。曾经不人不鬼地活了多年,他不是不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但若非不得已,他不想恶心膈应到自己。
临祈方才阖上眼,意识已经有些昏沉,迷离之间却总觉得鼻息间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素雅兰香。
他猛然睁开眼,警惕地扫视了牢狱一周。
牢狱很是空旷,玄铁浇铸成的铁柱外是空无一人的过道,牢房内仅设有一张矮桌和床榻,根本没有可以藏身之所,更何况他是亲眼看见沧涴离开的,她又怎么可能去而复返还未被他发现。
临祈疲倦地躺下去,那股素雅的兰香又隐隐萦绕在鼻息间。他微蹙眉,一把扯过被褥,轻嗅。却发现被褥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味道。
也是,她的手根本没有碰到被褥,如何会残留下.体香。也许是因为她来过,所以牢房之中残留了一些香气罢了,临祈如是想。
到底太过困乏,十年来,临祈第一次伴着不喜的香味入眠。
他以为自己闻着香味入眠会梦到记忆里那张丑恶的嘴脸,毕竟丽妃最爱涂脂抹粉,但意外的是,那个早已经被他一刀捅死的女人却并未入梦,牢房中的这一夜甚至是他十多年来,不用服安神散,却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
与临祈的睡得安稳不同,沧涴正斜斜靠在窗棂旁继续修剪未曾修理完的瓣莲兰花,得知临祈安稳睡下的消息,她修理兰花的动作一顿,一朵开得正盛的兰花不慎被剪落。
她略带惋惜地看了坠落在泥土之中,已经染上尘埃的兰花一眼。也罢,化为花肥滋养下一季的花骨朵也算是它不错的归宿。
沧涴放下剪子,抬眸望向窗外,天幕已经彻底暗沉下去。镇魂丹可安神镇魂,使人安睡,哪怕神仙也难以逃过它的效用,更遑论临祈的肉体凡胎,她去之前捏碎了一枚撒在腰间的禁步之上。
但镇魂丹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她担心被临祈闻出来,所以又故意在牢房中坐了许久,让自己身上过于浓郁的兰香弥漫在牢房之中,压下镇魂丹的味道。
沧涴离去的窗棂外,厚重的夜色里,一道墨色的身影披星戴月地归来,微暗的宫灯将他欣长的身影投在殿外台阶之上。摇曳的灯火曲折了那道暗影。
“殿下。”守在殿门外的内侍立刻屈身行礼。
临渊抬手挥退了内侍,抬步踏进了寝殿,却见明亮的寝殿里,沧涴倚靠在软榻之上,一手攥着书卷,一手支撑着头,她的手臂因着支撑头部,微微抬起,广袖半垂落在手肘处,露出了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臂,一缕未绾起的青丝缠绕在手臂之间。鸦青色的发丝之下,如凝脂的手臂散发着滢滢的温润光泽。
她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归来,温婉的眉目低垂,安静地品读着手中的书卷,恬静美好得似一幅画卷。
临渊难得的愣了片刻,沧涴嫁给他半年有余,对他虽不是冷脸相待,但也仅限于相敬如宾,他每每深夜归来,她早已歇下,从未有一日这般秉烛夜读地等待过他。
少顷,临渊敛下眼底的神色,抬步走近沧涴。
头顶投下一道暗影,沧涴搁下手中的书:“夫君回来了?”
临渊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沧涴站起身,想要为临渊宽衣,却似乎躺着时压到了腿,眼看就要跌倒下去。临渊拦手一勾,把她整个人都勾进了怀里,旋即便要松开她。
沧涴却是紧紧环抱住了临渊的腰身,整个人更加贴近临渊。临渊方才从外归来,墨色的常服上还透着些更深露重的寒凉之气,她一靠过去,那股寒气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沧涴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临渊察觉到了沧涴的微颤,以为她是不愿亲近他,环在她腰际的手紧了一分,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若有所思地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沧涴虽是等得有些困,却依旧打算今夜趁热打铁,涨些临渊对她的好感度,但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临渊这般自幼被当作储君教导长大的人,薄凉的天性深深刻进骨子里,根本不可能轻易交出自己的心,也许她费尽心机,一味地顺从附和,他可能会一直对她这般好,却绝对不可能意识到他对她的喜欢不过如喜欢物品一般。
是她一开始疏忽了。
她旋即便要从临渊怀里退出来:“子时了,我为夫君宽衣。”
“不必,我自己来即可,你既是累了便先歇着。”临渊顺势松开手,绕过沧涴走进了内殿。
沧涴在外殿静立了须臾,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思绪从临淮身上转到临祈身上,最后又转回了临渊。最终,她抬手整了整寢衣的衣襟,转身进了内殿。
奢靡华丽的内殿空无一人,只有烛火在半开的窗棂下微微摇晃。
沧涴微眯起眼,临渊不在内殿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她虽然并未打算与临渊圆房,但却并不妨碍她进去。
……
临渊微阖眼倚靠在温凉的池边,高高低低的水浪波动时,他微睁开了眼。
氤氲的雾气里,沧涴赤足踏进了温泉池中,薄如蝉翼的天青色寢衣被池水浸湿,漂浮在清透的池水之中,她姝冷的眉目在缭绕的雾气里若隐若现,笼上了一层靡丽的妖冶,似蛊惑人心的妖魅。
临渊眉心微蹙。
沧涴并未停下脚步,一步步靠了过去,在她的手即将要搭上临渊的肩的前一刻,却猛然被他抓住了手腕,下一刻,危险而又薄凉的声音裹挟着浓厚的湿气,低低地萦绕在她耳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沧涴顺势反握住临渊的手:“我知道。”
临渊捏住沧涴的下颚,强迫她微抬起头,对上他深如墨潭的视线。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里是一贯的薄凉,连语气都染上了三分凉意:“涴儿,你很清楚,本宫喜欢你,所以愿意护着你,给你想要的一切。除了放你自由,其余你想要的一切,本宫都可以亲自捧到你面前,所以别再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
沧涴对他的抗拒,他不是不清楚。前几日她莫名的亲近,他只当是那夜里她受到了惊吓方才这般反常。
可她今日竟然提起要去探望临祈。
他微凉的指腹刮过她的脸庞,亦如她记忆初醒那夜般凉薄,没带半分温情,但吐出口的话却甚是体贴。
沧涴突然轻笑了起来,温婉和暖。
她很清楚临渊这般的反应是为何,无非是她近来变得多了些,又还反复无常,故而引起了他的怀疑。
临渊审视地看着沧涴,捏在她下颚的手未曾松开一分,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沧涴忽然唤道:“殿下。”
临渊垂眸看进沧涴的眼里。
沧涴凑近临渊,脸庞在他的掌心亲昵地蹭了蹭,坦然大方地承认道:“臣妾的确不开心。”
临渊听得沧涴的自称,捏住她下颚的力道微紧,很快,她白皙细嫩的下颚便泛起一道红色的印迹,迅速在他指腹周围扩散开来。临渊又松了一分力道。
“你真的喜欢臣妾吗?不是把臣妾当作物品一样喜欢,而是视臣妾为妻子。”沧涴却恍若未觉,她抬起手,抚上他薄凉的眉眼,温柔而又固执地强调道,“可以共度余生,生死与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