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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穿上了褂子，陈小凡装模作样地在拿出藏在枕头下面的小花镜，对着月饼大的镜子使劲儿地梳理了一番自己鸡窝一样的发型，这才走到门口，套上老哥刚给自己弄来的新布鞋迈着八字步就出了门。
一看到陈小凡打扮得人模狗样地回来了，躲在狗窝里的大黑兴奋地都快从笼子顶上窜出来了，黑又粗的大尾巴对着陈小凡使劲儿地摇着，仿佛知道陈小凡也成了村里的一号人物一样。
一看陈小凡家的大黑狗对自个儿的主人这么忠心，站在远处的孙狗蛋忍不住一撇嘴，伸手晃了晃背上的长杆子，冲着陈小凡吆喝道：“你小子先去村部等着，老子把枪还给民兵连的兄弟们，转过弯儿就去找你去。”
“还枪？你傻了吧。”陈小凡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冲着远处的孙狗蛋嚷嚷道，“你这脑子是不是没开窍啊，抱着个枪还有人不准备掏钱呢，你把枪还回去了，咱俩是准备让人家拎着切面刀赶出来是不？”
陈小凡说着，伸手挂住了大黑的狗窝，冲着一脸茫然的孙狗蛋喝道：“俺问你，这次收钱的事儿是不是俺带头啊。”
“那当然了，这得罪人的事儿还得俺去不成？”孙狗蛋嘿嘿一笑，看着陈小凡的眼神格外的开心，幸灾乐祸的样子让陈小凡恨不得给他软绵绵的裤裆地下来上两脚。
“既然是听俺的，那就照俺说的做，知道不。”陈小凡不满地一撇嘴，伸手冲着孙狗蛋勾了勾手指头，像招呼狗崽子一样招呼着孙狗蛋到了自个儿耳边。
眼看着陈小凡这得意洋洋的样子，孙狗蛋的心里就算是一万个不满意也不想在这会儿给陈小凡送个小辫子揪，附耳过来满心不爽地听着陈小凡的废话。
“我靠，你小子真要让大黄三狗子他们一块儿啊。”孙狗蛋儿一听陈小凡的打算，下巴头子都快惊掉了。
“不然咧？不狠吓不住人啊。”陈小凡捏了捏拳头冲着孙狗蛋笑道，“咋了？那几个混蛋货儿不都是你的手下嘛，怎么着，治保主任带不动手下了？”
“放屁！老子的话在治保队里那是一口唾沫一颗钉！比谁说了都好使。”孙狗蛋一晃眼，抱着手上的长杆子冲着陈小凡摇头晃脑道，“俺可跟你说了，这几个兄弟来肯定是能来的，就是这两盒烟是跑不了了，你小子自己准备啊，俺可不给你当这个冤大头。”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乖乖去办吧。”陈小凡信心十足地点点头，冲着孙狗蛋的肩膀一拍，笑眯眯地说道,“俺昨晚上可是算过命了，俺这辈子肯定不会在稻田村这小地方守一辈子的，等俺发达了，少不了兄弟你的。”
“扯淡，就算是东山岭被天雷轰塌了，你小子也出不了这稻田村。”孙狗蛋不屑地一甩头，懒得搭理陈小凡，抱着手上沉了吧唧的长杆子枪就下了山。
跟在孙狗蛋屁股后面晃晃悠悠地下了山，陈小凡在村部门口的大柿子树下面等了一会儿，孙狗蛋就带着大黄和三狗子两个壮汉来到了陈小凡的面前。
冲着一脸凶巴巴的两人看了看，陈小凡满意地一点头，冲着远处的枣树林子望了一眼，像个小队长一样冲着前面的一片民房挥了挥手：“就从东头先收起吧，这地方俺熟悉，好说话。”
“扯淡。”孙狗蛋一听这话，对着地上就啐了一口，紧跟着冷冷一笑，大拇指差点儿没戳进陈小凡的眼珠子里头,“愣小子，俺瞅你是第一天上工吧，村里的章程都他娘没看过吧，你干过这收钱的事儿吗？”
“不就是拿这个破本子登记一下，一手拿钱一手在你那擦屁股纸一样的烂本子上按个手印儿呗，谁不会啊。”
陈小凡伸手就打落了孙狗蛋的黑爪子，在这俩手下面前，陈小凡可不想落了下风。
“说你不懂还嘴硬！跟着老子先去会计那儿领个杂税票本去，不然这钱就是乱收的。”孙狗蛋哼哼一笑，抓着枪杆子带着大黄和三狗子就往村西口去。
“这点鸟事儿还得去会计那儿报备啊。”陈小凡一听“会计”俩字儿，额头上的汗珠子一下子就下来了。
迈着步子走出去一段路的孙狗蛋一瞅陈小凡没跟上来，刚准备扭头冲着柿子树下的陈小凡嚷嚷两句，猛地一看到陈小凡那张比便秘还难受的脸，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说呢！差点儿把你小子的事儿给忘了。”孙狗蛋对着空中猛地一拍巴掌，神秘兮兮地对着身旁的大黄和三狗子一笑，指着柿子树下的陈小凡哈哈大笑道，“兄弟们，知道咱们村的大干事为啥听到要去会计家就不动爪子了不？”
“俺跟你们说，咱们大干事七八岁的时候可是被人家赵豁子家的白妞抓着下面的小鸡鸡硬拽了三里路，差点儿就用竹篾子把下面那鬼东西扎了个底透，要不是咱们村的老教师遇见了，今儿个咱就看不见个囫囵爷们儿在咱几个面前吆五喝六了！”
“孙狗蛋，你放屁！”陈小凡一听年轻时候的丑事竟然被孙狗蛋当众说了出来，那脸上涨得跟个煮熟的猪肝子一样，黑红黑红的。
“咋了？你小子不怕白妞？让爷们儿看看啊。”孙狗蛋一看陈小凡发火了，心里更是痛快，冲着陈小凡挑衅似地一招手，笑道，“大干事，敢不敢领着俺们去赵会计家坐坐啊？我可听说白妞这会儿就在家呆着呢！”
“去就去，谁怕谁，赵白妞咋了，不就是个长了软胡子的娘们儿吗？俺都这么大了，还怕她不成？”陈小凡冷哼两声，捏紧了拳头颤抖着双腿就朝前走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孙狗蛋贱兮兮地一笑，对着身旁的两个帮手指了指陈小凡打着转筋的小腿肚子，像个咬上了兔子尾巴的老狐狸一样猥琐地迈着小碎步跟在了陈小凡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