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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快要行驶到南楚皇宫,白香月才发现常李一直在看着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常李轻轻摇头,“外面的景色没什么稀奇。不过听说南楚美人众多,前朝木贵妃就是南楚美女。你说这皇宫里会不会有什么美人比你还要美?”
“原来你喜欢美人,那有何难,等你立了功,向蓝辰兴讨个美女做妻子就是。”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可常李瞬间变了脸色。白香月这才想起冬香死了不过才三个月,她死时腹中的孩子已经快要临盆。自己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过分。
“对不起,我只是说笑的。”
常李心中对冬香有很大的愧疚和怜惜,可令他伤心的是白香月的态度,她对她还是向对哥哥一样敬重,心中想的都是让他娶妻。而他心中真正想要的妻子却是眼前人。
“我还能娶妻吗?”常李苦笑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她死前的样子,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能喊,我感觉好像整个人从内部被生生撕裂一般。她跟我的时间不长,可做事细心,对我也很伤心。始终是我对不起她。想来她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我。”
白香月第一次听他吐露对冬香的心事,心有不忍,说道:“不,冬香不会怪你,她托我以后好好照顾你。总之我是答应了她的,所以你绝不能有事。以后就算有什么毒箭射向我,你也不准挡,否则你为我而死了,我死后如何去见冬香。”
常李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你说冬香托付你照顾我,这话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们到了北柔后一次面多没有见过,她何时托付你的?”
“真的,就在她死那晚的梦里。说来也奇怪,我梦见她却一点都不怕,她见我答应了以后照顾你,还给我磕了头才走的。走的时候已经无牵无挂,所以我绝不会食言!”
见白香月说的信誓旦旦,常李也信了三分,“原来你拼命地救我,是因为答应了冬香。”说完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总是觉得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她不过只是把我当哥哥罢了。
白香月没再答话,只是因为答应了冬香吗?回忆起当时他中箭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那时候她只以为他必死无疑,看着那把穿透他胸膛的箭真是天崩地裂般的感觉。若是他真的死了,自己会如何,会跟着他一起去死吧?她想,这一切不是单纯的答应了冬香而已。
“白小姐,已经到了,请下车吧。”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护卫请他们下车。
白香月掀开帘子,外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有情致的宅邸,果然是来到了江南。这宅子看着就让人身心舒畅,上面赫然写着“兰王府”三个大字。短短十日,这南楚皇帝就命工匠将这座从前的王府修葺出来给兰王居住,可见皇帝对蓝辰兴有多上心。
“香月!”蓝辰兴骑马而行,他已站在府前看了许久,自己对这座府邸非常满意。“你看,这府邸的风格完全是江南园林的风格,以前你不是最向往来江南游玩吗?等我闲下来,一定带你去金陵四周转转,好好领略江南的风采。”
白香月笑道:“如此甚好,这里山清水秀,又有别致的园林风景,离着太湖也很近,等着闲暇了,去周遭游玩一圈。”她说罢看了看身后的师父和那个彪形大汉,笑道:“也带上你们一起。”
彪型大汉高兴的跳脚,“太好了太好了。”
华珍白了他一眼,“白痴别跳!真不够丢人的!”
蓝辰兴不理会其余人,只看着白香月,“走吧香月,我们进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兰王府。
府里比之前白帝城的兰王府还要大许多,有一个园子叫做潜龙园,这名字起的别致,白香月却看出字低间的暗示。园子里面好多处居所,有一个四周都是竹子的厢房,叫做随缘居。白香月一眼相中了这里,房间就有四间,很是宽敞。
彪型大汉笑道:“正好我们四个人,一个人一间!”
华珍又白了他一眼,“你真是白痴!我们三个大男人怎么跟女娃娃住一起,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彪型大汉被他一说,也觉得这样似有不妥,便不敢再说话了。
白香月笑道:“师父,你别总叫他白痴,我看他身形彪悍,不如就叫阿汉吧!”
华珍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怎么不说叫阿彪啊!这名字起的走心了吗?”
阿汉却高兴的跳脚,“我有名字啦!阿月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阿汉!”他是真的高兴,很多年没有人和他说过话,他给地牢里关着的人每日送吃的喝的,这就是全部的工作。离开了那间地牢,来到金陵,是他从来不敢想的事。能留在白香月身边,他已经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常李见阿汉高兴的很,便说道:“这随缘居旁边是个寒玉轩,我们几个便住那里,离着香月也近。”
白香月点点头,她知道蓝辰兴对园子里的保护一定不会松懈,就算他们不在身边,她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但她不想当面回绝他们的好意。想来自己和一个怪老头,一个呆胖子,一个武功高手做了邻居,也真是够奇怪的。但他们如今就像她的亲人一般,是她无法放下的包袱了。
“香月!”蓝辰兴进了潜龙园来,见白香月一行人都聚在随缘居,便走进来,连上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这个随缘居外面的竹子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清新雅致,我知道你自小就希望能在竹林里生活一段时间,如今总算是圆了你的梦,你如何谢我?”
白香月笑道:“你还记得这个?难怪这么巧。多谢你有心了。”
蓝辰兴更加得意,“我待会要进宫面见皇上,管家会带来丫鬟供你挑选,你只挑自己中意的。”
“好。”白香月点点头,敷衍地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总管袁叔带了十个侍女来,让白香月挑选。她初来乍到,虽有常李他们陪着,却终究都是男儿,没法诉说女儿家的心事。这侍女若是挑的好,便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是挑的不好,还要再换,总会显得自己挑剔还麻烦。
这十个侍女,白香月一个也没有看中。十个人挨个报名字,前面七个都没什么特别的,到第八个的时候,那侍女行礼后温顺地低着头,说道:“小女名叫冬香,今年十六,祖籍是魏人。”
白香月一愣,心下暗道幸好常李他们去了寒玉轩收拾住处,否则常李听到必定会想起冬香。“你是魏人?”
“是,小女的祖父是魏人,祖母是楚人。”这女孩简短地回答道,一双眼睛很是明亮。模样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做事也会是个麻利的。
“好,你留下吧。”
“多谢小姐。”名叫冬香的侍女走到白香月身旁,顺从地低着头。
第九个侍女名叫丹绮,白香月觉得这名字雅致,也留下了她。
第十个侍女叫阿宁,白香月总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因此也留下了。
管家顺利完成了任务,开心的领着其余没被选上的侍女走了。那些侍女见白香月没有选上自己,各自在小声嘀咕。
“听说她在大魏的时候就勾引大魏的皇上,那时候她才十四岁,只不过跳了一支舞就让把大魏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她在北柔皇宫里的时候整月的就住在北柔二皇子的宫中,朝夕相处的,这女子真是好手段,现在又来迷惑我们的兰王。”
“真是不要脸。”
这些话隐约地飘进了白香月的耳朵里。
冬香她们都听见了,“小姐,不要听她们烂嚼舌根,她们不过是没被选上,心里不平衡罢了。”
白香月看着冬香,这女孩的脸蛋是挺顺眼的,一双丹凤眼显得很有心计,“冬香,你的名字不好听,我给你另取个名字可好?”
冬香一双眼睛明亮如星,笑道:“单凭小姐吩咐。”
“就叫小红吧。”
冬香一愣,本以为白香月会给她取个其他雅致的名字,没想到这么随意。但她立刻喜笑颜开,说道:“谢小姐赐名,今后我就叫小红啦!”
白香月不理她是不是喜欢这个名字,蓝辰兴既然千挑万选了这么个女孩放在自己身边,当然要试试她,看蓝辰兴的眼光怎么样。
从此后,丹绮,小红,阿宁就在白香月身边伺候。
眼看着日子快要到年下,是最冷的时候。随缘居里炭火不断,很是暖和。
“小姐,这是王爷托人给您送来的暖手炉,外面还命人做了一层防热垫,您看王爷多细心呀!”小红捧着暖手炉,笑嘻嘻地说道。
白香月放下手中的书,她来了兰王府已经半月,府上的丫头出了她屋子里的三个,其余的都在传她在大魏和北柔的事迹,事情传的越来越传神,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小红,暖手炉先放一边,我且问你,新建兰王府,你们这批侍女是从哪里挑来的?”
小红将暖手炉放到桌上,说道:“小的们本是要进宫选秀女的,后来被皇上亲自指派到兰王府上。”
“秀女。”白香月沉思道:“也就是说,你们原本是要入宫的,机缘巧合下进了兰王府,想来心里是很不服气的吧?”
小红听了连忙跪下,说道:“小的们心里绝不敢有不服气的想法,小姐可不要吓唬小的呀!”
“我没说你。”白香月笑道,“你起来吧。”小红是蓝辰兴特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怎么会不服气呢?她必然是心甘情愿地帮蓝辰兴办这件事的。
“我是在想这府里面其他的侍女是从何处听来的闲话,有一些还很真实,有一次我听一个侍女说我在北柔毒杀了一位公主,虽然故事编的的事实有些许出入,可大致八九不离十,我就在想,这些事是怎么传到南楚来的。”
小红站了起来,她对此事也很不解,“想来是人云亦云罢了。”
“不对。”白香月摇摇头,“人云亦云,从北柔传到南楚?这不可能,必定有人真的听北柔皇宫的人说过我的故事,传言才会如此猖獗。我想,这些传言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宫里?”小红惊讶道,“宫里什么人会穿小姐的传言呢?”
“你们选秀女是进宫选的吧?这些侍女自然是从其他侍女口中听说的。而宫里的侍女伺候的不是皇上就是后宫妃子,想来皇上是不会这么八卦的人,那么这传言的来源就可想而知,不是皇后就是慧贵妃。”
小红听的梦瞪口呆,这些传言的确是从慧贵妃宫里传出来,她是经过多方打听和调查才得知,而白香月来金陵不过半月,一直待在兰王府中,甚至没出过潜龙园,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难道是自己想通的?这个女人心智太可怕,怪不得这么受蓝辰兴的重视。
白香月故意在小红跟前分析这些,好让她心服口服,若是能借机策反小红,那是最好不过。
“小姐,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能把事情分析的这么透彻,小的真是心服口服。”小红由衷地说道。
“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的事,没有多厉害。”白香月淡淡地说道,“我还没怎么样呢,宫里的贵妃就把我当作假想敌了,并且她的手段偏偏我束手无策,你说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
小红一双丹凤眼嘀哩咕噜一转,笑道:“当然是小姐厉害,她是贵妃,年纪比您大许多,可是小姐没有见过她就把她给看穿了,小姐比她年轻漂亮,必然有办法对付她的。”
白香月盈盈一笑,没有说话。这个小红伶牙俐齿很会察言观色,蓝辰兴啊蓝辰兴,你眼光真是毒。
午饭后,白香月命小红拿出一套新衣服来,潜龙园里的梅花开了,她要去赏花。
小红利索地拿出一套前日才做好的新衣,又给她披上一件大红缎面,白色绒毛的斗篷。“小姐,暖手炉您握在手里,这样绝不会冻着了。王爷吩咐过,说小姐受过寒,绝不能冻着。”
白香月听后,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兰王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