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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天色总是黑的特别早。
姜蔚溪从外面回来后就窝在床上闭着眼睛考虑那些连不成串的细小想法。
大脑有些混沌,不知不觉竟然就睡着了。
封蕊在客厅沙发看韩剧,本来还时不时的感叹一声,后来也被封烨强行塞上了耳机,又堵住了嘴巴。
兄妹俩在客厅无声的对峙着。
魏然知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站在门口敲门,“蔚溪,我们晚上一起包饺子好吗?我已经买好材料了。”
姜蔚溪有些缓慢的睁开眼,迷茫的瞪着天花板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她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应下,“好,我马上过来。”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床柔软的棉被,她拥着被子慢慢坐起来,客厅又传来兄妹两个小声拌嘴的声音。
封烨不知是看到了电视里的谁,拍着封蕊的头,不屑的轻哼,“这男的长的就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看你哥,他有什么好看的?”
封蕊正看的动情,吸着鼻子推他一把,不耐烦的反驳,“你滚开,比你长的白就都是小白脸吗?”
……
姜蔚溪忍不住笑了一声,舒展着身子伸了个懒腰,睡前还困惑的心烦意乱的心情似乎也清明了一些。
她推开门出去,手弯上挂着一件棉衣,掩嘴打了个哈欠,开始拿起棉衣往身上套,凑到沙发跟前,看了看两个人刚刚拌嘴的问题男主,又想起待会要做饭,便把穿了一半的棉衣扯下来,扔到沙发一角,跟他们懒懒的打了个招呼,“我去隔壁准备晚饭,待会好了再喊你们。”
“我跟你一起去。”封烨跳下沙发,又回头对封蕊翻白眼,“你再说你是来当助理的?你丫的是来当小祖宗的吧?”
封蕊目光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屏幕,泪如雨下的指着封烨,“你看我待会给爸妈打电话汇报工作的时候会不会给你美言几句,你给我等着!”
姜蔚溪,“……”
扯着封烨的胳膊把他拉出了客厅,姜蔚溪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黑透了,夜幕像是潮水,席卷而来,星盏很亮,月亮被谁咬掉了一块,像爱人笑弯了的眼睛。
这是城市里看不到的宁静与清澈,也是南城童年时仰望过的同一片夜空。
姜蔚溪抬头多看了两眼,迎面一阵风吹过,她只穿了单薄的毛衣,这会被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封烨从背后抱了抱她,双臂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圈进了自己怀里,又轻声低喃着,“先回屋,吃完饭穿好外套再看?”
南城从卧室出来,经过门口时不经意的扫过来一眼,正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只是一眼,又看不出情绪的很快移开。
姜蔚溪望着那道一闪而过的剪影还是怔了一下,她张了张嘴,却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拍了拍封烨搭在自己肩膀的一只手,又若无其事的笑了,“好啊,吃完再看。”
两人刚进客厅就听魏然知温柔的说,“蔚溪,饺子馅我已经做好了,三鲜的可以吗?”
封烨对魏然知始终没什么好脸色,小声嘀咕了一句,“你都做好了,还问什么可以吗?”
姜蔚溪却有点愣了神,她忽然就觉得这幅场面,好像有些熟悉。
她下意识去看向坐在沙发里的南城。
他刚点燃了一支烟,这会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又微眯起眼睛慢慢吐出一个灰白的烟圈,那张脸隐在这团晦暗之间,陌生的让她恍惚了一下。
她从没见过他吸烟,从没见过如此……或者说有些颓废的他的侧脸。
门口像是有风吹了进来,那烟圈很快就散了,那张脸重新清晰的出现在眸底。
她看到南城抬手轻捏了下眉心,脸上的倦意沉沉的,还有些晦涩不明的落寞。
这样的他,真让人心疼。姜蔚溪差点就忍不住冲过去问问他,现在的生活,他到底开不开心。
封烨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出神。
她收起思绪,有些思绪不稳的走向厨房。
她听到封烨去南城旁边坐下,问他,“没听说过你也会吸烟呢?”
南城怎么回答的,她没听清,又或者,他并没有回答。
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乱了节奏,说不出原因。
魏然知已经包好了几个饺子,这会见姜蔚溪过来,身子往流理台内侧让了让,又拿了一个勺子递给她。
姜蔚溪洗了手,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多想,然后拿起面皮开始安静的包饺子。
看着她刚包好的那个饺子,魏然知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蔚溪,你好厉害,我都不会这样包饺子,从小到大就南阿姨教会我挤饺子,其他的手法都没学会。”
没等她说话,魏然知又提高音调喊客厅的人,“阿城,你也过来学一下吧,蔚溪包的饺子很漂亮呢。”
姜蔚溪头皮猛的一麻,她有些困惑的抬眼去审视面前这个女人,想从她的脸上揣摩出些什么,却一直到她低下头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手里的动作,都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魏然知很快的又挤好一个饺子,笑着拿给她看,“就是这样的。”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先跑来厨房的是封烨,他兴奋的横到二人中间,“我看看,哪个是溪溪包的?”
姜蔚溪拿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点。
封烨不理会,指着姜蔚溪刚包好的那个饺子,口气笃定,“是这个吧,我一看就知道。”
南城来的很慢,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面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眼底同样浮现出淡淡的困惑,眉心几可不察的蹙了一下。
“然然,你会就好。”他声音压的很低,语速平缓,听不出异样。
魏然知不乐意的鼓了鼓嘴,看似随意的抱怨了一句,“阿城,你想说你的手只适合签字,靠脸就可以吃饭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一怔,又都不可思议的看向魏然知。
这句话,是上次姜蔚溪受伤刚醒来时给南城包饺子那天说过的。
可是,她为什么会知道?
是碰巧?还是她从头到尾都知晓一切?
姜蔚溪不敢往下想了,她希望,这真的只是碰巧。
有些慌乱的别开眼,姜蔚溪又拿起一张面皮,埋头安静的继续手里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南城才说,“我来烧水。”
封烨像是这逼仄的空间里那个唯一的局外人,他仍旧不耐其烦的吵着让姜蔚溪教他包饺子,手里放好面皮,看她小手灵活的捏了几下就包好了一个漂亮的形状,自己也学着她的动作去试了试。
“溪溪,你包慢一点,让我看一看。”
封烨刚把手里的残败品放下,紧接着又饶有兴致的拿起了一张面皮。
姜蔚溪抬头没什么好气的睨他一眼,把那张面皮捡起放到自己手里,“旁边等着去,别在这浪费了。”
封烨又厚脸皮的赖着抢回来那张面皮,跟她保证,“我就再试一个,最后一个。”
南城背对着他们在煮锅里接水,过分清瘦的背影像是一面墙,单薄而料峭。
他们就这样变成了最可悲的陌生人,两颗心脏紧紧相拥,彼此的身体却遥遥相距。
他们甚至,连一句最简单的好久不见,都找不到开口的勇气。
可是爱是藏不住的啊,闭上嘴巴,眼睛也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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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没包很多,因为是晚餐,大家食量都很小。
姜蔚溪洗了手,扯着一直在旁边添乱的封烨出去。
刚迈出厨房门口的方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魏然知从背后抱了抱南城。
她脚步顿了一下,像是灌了铅,忽然就迈不动了。封烨这会心情还不错,他丝毫没意识到四人之间越发沉闷的气氛,揽过姜蔚溪的肩膀,带着她去沙发坐下,自己打开电视机,拿着矮几上洗好的葡萄扔进嘴里。
厨房里,她听到南城轻声问,“然然,怎么了?”
“没事啊,”魏然知温柔的笑,“就是想抱一下。”
大脑的思路像是更加混沌了,和今天下午那些突然闪过心底的念头揉碎到了一起,紧紧的团成了一个线头很乱的毛线球,姜蔚溪靠在沙发扶手上撑着额角,闭上了眼睛。
今天晚上的一切,究竟真的只是巧合,还是一场精美绝伦的设计?
……
封烨回房把封蕊拎了过来,五个人将那张不大的餐桌坐的满满的。
姜蔚溪没什么心情,低头安静的吃着饺子,像是味觉被抽走了,这会吃到嘴里的食物竟然味同嚼蜡。
这顿晚饭吃的又是心猿意马。
封蕊把盘底剩下的两块煮破的饺子皮夹起来扔到封烨面前,冷冷一哼,“哥,你说,这是不是你包的?”
封烨气的脸色一沉,抬手用力的拍她脑袋,“今天你洗碗,不洗就别想回房间睡觉了!”
……
五分钟后,姜蔚溪靠在厨房门口,双手无奈的环在胸前,看小丫头一边委屈的吸着鼻子一边埋头在洗碗池里卖力。
封烨拿着姜蔚溪的棉衣过来给她披上,“走吧,赏月,数星星去?”
姜蔚溪摇了摇头,“累了,早点休息吧。”
有些惊艳,只停留在初见,有些惊艳,却波澜了这一生的时光。前者是谁,后者又是谁?
她抬头,对封烨刚刚黯淡下去的那双眸子微微一笑,眼底是她想说的感谢,她知道,她不需要说,他都知道。
看封蕊把洗好的盘子挂到了沥水架上,对她勾手,“小蕊,我们回房睡觉。”
路过客厅正欲出门,像是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氤氲过鼻翼,顿下脚步,她回头去看,那个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扶手上,垂着头,指尖夹了一抹猩红,后背有些弯着的剪影正撞进眼底。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坐在那里。
主卧的门忽然被推开,魏然知一边摘耳环一边叫他,“阿城,我们晚上就睡这间卧室吧?”
封烨搭在她肩膀的一只手用力捏了一下,她倏地回过神,立马收回目光,脚步有些慌乱的迈出客厅。
南城回头,客厅的门正慢慢关合,连带着那个来不及看不清的背影,还有院落里薄薄的月光,一起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都是不属于他的景色。
封蕊已经自己先跑回卧室看韩剧了。
姜蔚溪又抬眼看了看夜空,星子被风吹远了,像是减少了几颗,月亮还在,笑的更弯了,有一团灰色的云正在慢慢浮动,像是要遮住什么。
遮的住什么呢?乌云总会飘走的。
旁边那间空置的房子已经被夜色吞噬,孤寂的像座墓碑,正在安静的缅怀着谁,一年又一年,一夜又一夜。
姜蔚溪转身,和封烨一同进了门。
封蕊正靠在床头摆弄随身WiFi,姜蔚溪洗漱完换了睡衣,也靠到了床头。
大概是下午睡久了,现在竟然一点困意都没有。
封蕊终于连好了无线网,一边迫不及待的打开微博一边问她,“蔚溪姐,你要上网吗,我把密码给你?”
姜蔚溪微微笑着摇摇头。
封蕊翻了好一会微博,忽然一下子坐起来,微瞪着眼睛看她,“蔚溪姐,我忘记正事了,我爸妈让我问你,就前些天你拍电影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晕倒那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问我哥,我哥就说那是假的,一句话也不多说。”
“大概就是记者说的那些,”姜蔚溪望着天花板舒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了。”
看封蕊吓坏了,她又安慰,“这些东西别跟你爸妈说,以后不会发生了。”
至于那天是如何从山脚凭空出现到了酒店的喷泉池里,姜蔚溪听南城提过,山脚有一片湖水,而她,大概正是落到了水里,就像她从自己的世界穿越来到这个世界,需要通过的介质也是水,家门口的那条河,南城家的游泳池,再到后来,山脚下的湖,酒店的喷泉。
大概是书灵保护了她吧,将她从山脚送回了酒店。至于那天又一次丢失的项链,黑衣人是什么时候将项链扯掉的,到现在她仍旧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她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黑衣人就在他们身边,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无声的监视着他们的一切。
包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