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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的夜里, 空中透着冷冷的气息, 落叶纷纷从树上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泛着黄, 一眼便让人觉得有些萧瑟起来, 宁府上下, 婢子们都穿上了一层长褂,那色泽偏暗, 让原本鲜嫩的姑娘们顿时拔老了好几岁似的, 瞧着都让人沉闷。
“不过几日光景, 一下这天儿就变了。”
窗台前, 月桥正捡了一副画像在烛火下细细的瞧着, 她瞧得很认真, 不仅仅认真看了画像,还把手边儿上记录的册子捧在手上认真的研读了一遍。
若她身而为男, 这认真的模样考个秀才也是不成问题。但, 偏偏她这干得还是做媒婆的活计。
这些画像都是拍着胸口保证的宁衡找人偷偷画的, 不知是不是画像的人不太认真的缘故, 总之,那些画像上的女子几乎大同小异, 要么侧脸, 要么露出个额头,更甚还露出个背影。
这是让她凭个背影就能断言这女子适合不适合她大哥吗?
她刚叹了口气儿, 伺候的绿芽就抿着唇巧笑着上前给她锤了两下肩头:“姑娘何必忧心, 若是不满意慢慢看儿便是, 左右不急着在这一日两日的。”
要她说,这剃头担子一头热是没用的,这事儿成不成,还得那头月家大爷点头才行呢?姑娘原也是这般想的,只不知为何突然间改了主意。
月桥也知道这个理儿,却是没好气的点了点桌上那些画像:“你瞧瞧这些,连个人的正脸都没有,我还如何去挑?”
挑不到人出来,后面的都是空谈。
“姑娘为何一心要给月大爷挑个姑娘出来?”绿芽不解,便把心里的那话给问了出来:“往常的时候姑娘不也说这事儿急不来吗?”
说起这出月桥就是一声叹:“是啊,我原也不想催着大哥找个嫂子,只突然发现,大哥压根不在意这些,他整日的顾着摊子上的事儿,根本没时间,若是旁的人介绍的,谁知道会不会又出一个那起贪慕虚荣的人,倒不如我先把把关,再扯着大哥去瞧瞧人,他若满意了,那便上门提亲就是。”
再则,当老大的不成亲,下头的弟弟妹妹们跟萝卜熟了一样,一茬一茬的往外冒,到时候外头的人还不知怎么编排他呢。
绿芽听得似懂非懂,而后又想起一事儿,忙说道:“姑娘,近日外头有人在四处打听你呢。”
“谁啊?”月桥还有些讶然。
绿芽摇头:“还未打听出来,听说那人每回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对姑娘你的消息十分感兴趣,还到处问人姑娘是如何进了宁府的云云。”
绿芽一个整日在她跟前儿伺候的人哪里知道这些,还是前日有个厨房那边的小丫头偷偷把她喊了出去,在她耳旁悄悄说的,说得有板有眼,显然是亲自给碰到了。
月桥对这种喜欢偷偷摸摸的人不喜,摆手道:“不管他,左右是没安好心的。”
而且,她有何好打听的,能打听出来的无非是当初闹得沸沸扬扬那事儿。当日的事儿,众说纷纭,有不屑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端看那不安好心的人是哪种了。
绿芽应了下来,见她眉宇间露出两分倦怠,忙问着:“姑娘可是乏了,奴婢伺候你上床歇息吧?”话落,余光又瞥见桌上一摊子画卷,笑言:“待奴婢待会把这里收拾收拾,明日姑娘起床接着瞧也行。”
月桥点头,正准备起身,外头,传来了宁全儿的声音:“夫人可歇下了?”
他在外头问着,守在外头的丫头便回道:“不曾。”
月桥不知他这时过来是做何,只让绿芽去带了人过来,宁全儿进来得急,外衣上沾着点雨露般,也不近了前,只在能见到的地方给月桥行了礼:“给少夫人问安。”
月桥问道:“你过来可是有事?”
宁全垂着眼,回道:“回少夫人,是少爷吩咐奴回来同夫人说一声儿,少爷这会正陪着京中几个公子们喝茶,约莫有些晚才得完,让少夫人早些歇息。”
喝茶?月桥心里想着这吃腻了大荤大肉现在改吃素了吗,转念又一想,难得此回这人没同外头的公子哥们到处厮混,虽说诸如那马明明等人也在,但请喝茶的人是几位皇子,谁敢满嘴胡话的拿着往日那些不着调的去带坏皇子,想着这些浪荡的公子哥们这会定然规规矩矩,人模人样的陪着几位皇子们聊天喝茶,心里还不知如何苦呢,她那唇角便不由得勾了起来。
“嗯,我晓得了,你过去伺候吧。”
宁全儿应了,正要转身离去,只见月桥又叫住了他,指着桌上那一大堆人影模糊的画像说着:“告诉你主子一声儿,办事多上点心,这画像谁画的,全是些朦朦胧胧的人影,如何瞧得清?”
“是,奴定然同主子说。”
宁全儿匆匆离去,心里却有些被难住了。
他匆匆回到乘风阁,里头坐着的一圈公子哥们见到他,脸上就浮起了猥琐的笑意,正好上头的几位皇子刚说完了话,这会在宁衡坐下的公子哥之一马明明便捅了捅他的身子,笑了起来:“宁兄,这才多大一会啊,你还离不得嫂夫人了不成?”
说完还挤了挤眼,早坐得耐不住的公子哥们顿时笑了起来。
实在是跟一群正正经经的人在一起,别提多难过了,连说个话都要在嘴里转三转,就怕说了甚,也怕说不出来甚,别提多憋屈了。
没料,马明明这话竟然还把几位皇子给引了过来。
大皇子是容妃所生,天生长了一张笑模样,这会那嘴角的笑意也有些唏嘘:“听闻宁五夫人姿色倾城,宛如那仙女儿一般,难怪能迷得咱们宁小侯出门在外还得遣人回报一二。”
其他几位皇子抿唇直笑。
下头离得近的公子里头,一声冷哼十分明显。
宁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听,挑着眉瞧去,顿时乐了。
“六儿啊,你莫要急,待过两年你就能娶媳妇儿了,别嫉妒我。”
“谁急了!”温六被气得面红耳赤,脸颊都鼓鼓胀胀的,只咬着嘴回他:“男子汉大丈夫,谁出门还得跟内人交代,也只你宁五了。”
宁五这个没脸没皮的,上回在安家框了他,害得他大丢颜面,回去还被温阁老给训了一顿,抄了整整两本书,手腕都发抖了才得揭过,再往前细数,在宁衡手底下吃得亏那真是数之不尽,他娘让他离宁衡远一些,那宁五是个人精儿,他只有被框的份,但温六小公子压根不信这个邪,只要宁衡出声儿,甭管有理无理,他都瞧不惯。
宁衡也不计较,还大言不惭:“因为他们都没有我媳妇美啊。”
他媳妇儿可是小仙女儿呢。
“你..”温六哑然,但而后又不服气的放了狠话:“我定然要娶个比你媳妇还美的娘子。”
“我等着瞧。”
这话莫说宁衡不信,便是其他的公子哥们也早已认定了谁赢谁输。别看他们都没见过真人,但能跟皇贵妃相提并论的美人,那是何等绝色?
皇贵妃能让帝王垂青数载,恩宠不断,那数年后才出现的另一位瞧着宁小侯如今这眼巴巴的模样便能瞧个一清二楚,温六真要娶个绝色佳人,那恐怕有得等了。
看出眼里的不信,温六更是气恼得很,狠狠的瞪了瞪对面儿的宁衡,上头的二皇子立马拦下了他要说的话:“行了行了,咱们继续讨论讨论吧。”
今儿由都朝五位皇子在乘风阁宴席,请了这金陵府大大小小的所有世家子弟和百官子弟,为的,还是前日里坤帝在朝堂上说的那去西贺喂马的事儿。
原本这喂马跟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是没多大干系的,只也不知谁进了言,第二日,坤帝便下旨让几位皇子带着一群公子哥们来负责,当时朝堂上下一片哗然,连素来淡定若风的温阁老都好半晌没回过神儿,他在朝上没赞同也没反对,其后与坤帝私下密谈了许久,出来后就鼎力支持了。
西贺在挨着大都边境去了,那里地域平,青草多,很适合给都朝养一些强壮野性的壮马来震慑有些蠢蠢欲动的疆域,但要挑这个负责的人却让坤帝有些头疼。
要养马,派个一般人去还不行,战马干系国之体系,若是被人给获得,对都朝来说反倒成了威胁,所以定然要指心腹过去,但指派一位心腹过去,这差事一做那便是许多年不得晋升,人都是有私心的,谁愿意?
这时候,也是皇贵妃窝在他怀里随口说了句让那些整日无所事事、除了招猫逗狗就是欺男霸女的纨绔公子们来负责。
左右他们精力旺盛,在金陵府除了给人添堵也没别的用处,还不如全都打发去那西贺喂喂马涨涨心,说不得那些个没完没了的精神劲头还真能给想出些不一样的法子来,一举数得不是?
这一番话倒把坤帝给点醒了。
由金陵府的公子哥们带头,牵涉到的利益不大,还能互相牵制,只要他们能拿个章程出来,那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儿,且若真是派一人甚至几人过去,这长年累月的在西贺马场独大,再是心腹他也不放心的。
还在乘风阁内听着天书的一群公子们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让他们陷入如今这尴尬地步的竟然是因为皇贵妃的随口一言。
而,这时却有人打起了他们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