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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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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城:您的订阅比例不足,此为防盗章, 等待或购买前文可见  她拄着脑袋搜索了一遍记忆,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张面孔。

    高校每年开学, 高一届的学长学姐们会组织举办晚会,给同系的学弟学妹们迎新。

    形式无非是个人介绍、才艺展示, 对于电影学院的学生而言,各个不在话下。

    也会有人生性不羁,玩得比较开,晚会结束以后继续约到KTV浪到飞起,迫不及待地把刚入象牙塔的花花草草们, 向塔外的圈子拉拢。

    印象中拥有这张面孔的女生文静乖巧,害羞胆怯, 从联谊会上就可以看出来,她不太能和大家融到一起去。

    女生不是锋芒毕露的性格,虽然不具备玛丽苏一般的绝对人格魅力, 但也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过女生皮肤底子不算特别好,一眼看去不够光鲜亮丽。刚刚上大学那会也不擅长打扮自己,不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所以迟樱从来没有把记忆中的这张脸和“舒白”两个字联系起来过。

    小说中的女主性格,和舒白还不太一样,看起来没有这么自卑羞怯。但剧情中舒白是一剧爆红, 在抱上粗大腿之前,演艺的道路也许艰难落魄。

    迟樱不咸不淡地答:“嗯, 舒白你好。不过我休过学, 今年念大四, 你不用叫我学姐。”

    舒白惊讶地“噢”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你也来试戏?”

    迟樱淡淡地笑,仍然疏离,但不至于冷漠。

    舒白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羞赧地垂下了头:“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

    舒白.粉底下的脸颊透出隐约的红:“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迟樱打量着她,眸子中透出些许审视的意味:“是指什么?”

    “那年学姐突然失踪,我们以为学姐得罪了什么人,被雪藏了。”

    “那倒没有。”

    舒白松下一口气,笑起来:“那就好。”

    迟樱不打算和舒白有什么交集。试戏是一个你走我留的过程,说到底,她们不可能在剧组里同时出现。

    迟樱没有把今天的萍水相逢放在心上,只是生出一丝担忧。舒白会不会具有强大的女主光环,一出场就把她的运气败光了呢。

    她正想着,试戏顺序的号码牌发了下来。舒白是第五个,而她是最后一个。

    迟樱看着号码牌,心头微微一沉。

    她遇到过真性情的导演,如果中间面到特别合适的演员,会直接喊停,排在后面的选手只能空手而归。

    舒白看见迟樱的号码牌后,“啊”了一声,赶忙安慰她:“没关系的,学姐。”

    迟樱神色没怎么变:“谢谢。”

    舒白看着迟樱镇定的模样,目光倾羡:“学姐心态真好。”如果换作她,肯定紧张死了。

    这时,舒白的助理喊她:“白白,我们去补个妆。”

    助理的年纪比舒白大,气场也比她强大一点,这让她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别扭而古怪。

    舒白听话地点了点头。

    她搓了搓手:“学姐,我先走了,认识你我很高兴。”

    迟樱也冲她一笑:“加油。”

    不一会儿,舒白苍白着脸出来了。她走到迟樱的面前,说道:“试戏老师说我的表现还不错,但可能是在安慰我。”

    “老师都说不错了,你要相信自己。”

    “每个人试戏的剧本都是随机的,听说和电影中的配角既有关联也有差距,我很不适合临场发挥。”舒白神色黯了黯,“我也知道我外在条件并不是特别好。”

    舒白好像意识到自己传播了不少负面情绪,转开话题问道:“学姐,你家住在哪里呀?”

    迟樱住在城西别墅群,但她回答道:“城东。”

    “我也住在那边,学姐能和我顺路一起走吗?”舒白有些紧张,“我还没什么名气,公司最只安排给我了一个助理,没有其他随行人员。”

    “你先回去吧,我号码偏后,试戏时间很长,待会还和人有约。”

    “噢,好。”舒白礼貌地和她道别。

    试戏室的门一次次开合,女孩们挂着笑容进去,卸下笑容离开。迟樱等待了很长的时间,终于轮到了她。

    房间内,顾远琛坐在中间,眉清目肃,编剧和其他试戏老师坐成一排。

    历经了一上午的考核,难免疲倦,但哪怕仅仅是一个配角的选角,他们也不曾松怠。

    顾远琛的工作室里,每个人都是十二万分的真性情。已经有了荣誉和财富的基奠,对他们而言,创作电影更多的是对艺术的追求,名与利是副产品。

    圈子中这样的人很少,因此他们在这里相遇。

    “最后一个是宋导推荐的新人?”

    “是的。”

    “经纪公司是?”

    “还没签约,是大四学生,电影学院表演系的。”

    “看看吧。”

    他们小声议论的时候,迟樱从容地走了进来。场内最不苟言笑的人,眼前也不由一亮。

    女孩很漂亮,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的演员。

    一双桃花眼深邃灵动,仿佛可以演绎万千种情绪;

    鼻梁秀挺,人中很深,这种立体的五官,不仅侧脸漂亮,镜头感也好;

    脸型对称,皮肤透白,方便上妆,后期处理也不用着多大的劲。

    她今天的妆容上得很淡,应对绝大多数试题都没有违和感。

    身材比例也无可挑剔,像是被造物主精心计算过一样,饰演绝大多数角色都不会有硬伤。

    有老师赞叹:

    “人漂亮,走姿也漂亮。”

    “气质不错,戏路也宽。”

    和老师简单地聊了两句基本情况,迟樱抽到了她的试题。

    好巧不巧,这也是一个在理想将近时不幸身亡的角色。而题目要求的,仅仅是角色临死前的一个眼神。

    迟樱经历过无数场试戏,还从来没有拿到过一个这样贴合自身经历的剧本。

    她握着剧本的手抖微微颤抖。故事中角色的经历引发了她胸腔的共鸣,灵魂的共颤。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了自己的情绪里。

    上辈子的她颜值也很高,但远远不及现在惊艳。她固守底线,又没有倾城的外貌,即使从小到大全身心地为演艺事业付出,也一直不愠不火。

    二十三岁那年,她走红完全是意外。

    一部最开始没人看好、关注度极低的网剧,在拍摄途中忽然被电视台选中,才转为上星播出。

    作为剧中女二,迟樱饰演的并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但因为她演技炸裂,三次元人设彻头彻尾没有污点,意外地获得了观众的好感,微博粉丝数一夜飞跃。

    她开始有了更好的资源,认识了更多的导演,最后终于拿到了大型IP改编剧的女一号。

    她离梦想触手可及,但是她病倒了。

    苍白的病房里,她见多了消极的病友,她们形容枯槁,精神憔悴,像失去生命力的枯败花朵,摇摇欲坠。

    真正得了绝症的人中,并没有多少人积极乐观。丑陋的疤痕、残缺的身材曲线、日复一日的病痛,让她们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眷恋。

    她们最多在至亲面前扯出牵强的笑容,人后只有无助的低泣。生命脆弱到,好像从来都不配去谈理想。

    迟樱临死前也不会忘记,外婆在辞世时瘦骨嶙峋、双颊深陷的模样。那时候她想,她再也不会有亲人,再也无法报答外婆的恩情了。

    也许时间冲淡了那份蚀骨的疼痛,它们却转变成为更深的执念与遗憾,注入到她新的精神岛屿中,风雨不蚀,岿然不动。

    迟樱的眼神,裹挟着遗憾,无奈,疼痛种种,还有笼罩在这一切情感之上的消沉和绝望,像灰色幕布一样覆盖了她的眼眸。

    最后,老师一声“好了”,把迟樱硬生生地从无尽的回忆中拽了出来。

    演别人的故事,还能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幻,不要入戏太深。一旦入自己的戏,却总是不小心就完全深陷,难以出离。

    迟樱有些恍惚地看着试戏老师摇了摇头,几句点评虚虚地飘进了耳朵里。

    “还不错,眼神很真实。”

    “但电影是艺术,还需要更浮夸一点,更有张力一点。”

    “有一部分情绪可以更加突出,你没有抓到。”

    “不过也不要用力过猛,期待你以后的表现。”

    老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迟樱便去到厨房,从阿姨的手里接过厨具,为迟澄准备早餐。

    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半,迟樱洗干净手,推开宝宝房的房门,扑鼻的是一股浓郁的奶香。

    迟澄睡得正是香甜,呼吸声很是均匀。也不知道沉在一个怎样的美梦里,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迟樱笑着拍他:“小澄澄,起床啦。”

    迟澄翻了个身,小手一扯,空调被就蒙住了脑袋,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迟樱忍俊不禁,继续喊他。

    在呼唤声中,迟澄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他从被窝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大眼睛像黑葡萄般好看。前一秒还迷蒙着雾气,下一刻就因为映入了妈妈的身影而变得晶亮。

    “妈妈,早上好。”迟澄小嘴一咧,从床上爬了起来,飞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像块口香糖似的粘在了她的身上。

    迟樱眼睛弯起来,带着迟澄洗漱,然后给他换上了幼儿园定制的英伦校服。

    领结一打,帅气得有模有样,像个小大人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校服带给他使命感,迟澄在餐桌前表情严肃地正襟危坐,等待着妈妈把早餐端上来。

    当眼前被摆上了水果三明治、蛋煎面包,卡通餐盘上还用巧克力酱涂鸦了一个可爱的笑脸,他还是没忍住扬起大大的笑容。

    迟樱边给迟澄冲牛奶,边道:“小澄澄,妈妈向你道歉。昨天妈妈有点事情,没能去幼儿园接你,也没有陪你入睡。”

    “妈妈不用道歉。”迟澄客气地晃了晃白白胖胖的小手,用一种安慰的眼神看向她,“外婆说妈妈很忙,很辛苦,我理解妈妈。”

    迟樱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懂事。”

    吃过早餐,迟樱送迟澄上学。学校是贵族精英式幼儿园,学费高昂,离家不远,就建在别墅群小区内,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迟澄牵着迟樱的手,稚嫩的脸上掩饰不住雀跃和欢喜。不仅没有离家的恐惧,好像还很开心。

    迟樱忍不住问他:“你喜欢上幼儿园吗?”

    她问话的时候,心里有几分紧张。迟澄却一脸兴奋,毫不犹豫道:“喜欢,幼儿园好大,像城堡一样。”

    迟樱放下心来,蹲下来给他整理衣领:“喜欢就好,澄澄和老师同学们要好好相处。”

    迟澄捧着迟樱的脸蛋亲了一口,糯糯回答:“好的妈妈,你也要早日成为大明星。”

    迟樱扬起笑容。

    幼儿园门口,母子俩互嘬了N口,终于不舍分别。

    ……

    送完迟澄,迟樱也回到学校。大四课不多,而且没有早课,十点才上第一节。不过这是暂时的,听说不久后排演毕业大戏会很忙。

    这节课是大班课,没有分组。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没有缺席,甚至连萧珩也来了。

    萧珩是童星出身,进大学前就签了约,名气很高,是这一级表演系混得最好的。

    这些年萧珩遵守校规校纪,没有出去拍戏。粉丝大都表示理解,不离不弃。毕竟萧珩颜值高,照片就足够他们舔屏。

    萧珩沉寂了三年,如今大四,眉眼彻底长开了,身高也窜上了一米八五。经纪人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给他争取资源。听说他接了好几个大的IP,所以很少来学校。

    迟樱一进教室,就听见了三种声音。

    一部分女孩们还在激动地感慨昨晚宴会上陆靖言的神仙颜值,霸总气场,说什么见此一面、死而无憾云云。

    一部分人围着萧珩,但萧珩很安静,话不多。

    除此之外,谭珂姐妹们的议论声尤为响亮。

    “珂珂你好厉害呀,这么快就签下公司了,还是寰宇。如果我能签约寰宇,做梦都会笑醒的。”

    “以后你成为大明星了,可不要忘记了我们。”

    “抱大腿算我一个呀。”

    谭珂翘着腿,漫不经心地说:“没问题。”

    迟樱不是很愿意听到寰宇,想起了昨晚的经历,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谭珂这次看到迟樱进来,没看她一眼。

    赵菀见到迟樱,眸光亮了亮,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压着声音道:“阿樱你听到了吗,谭珂居然拿到了寰宇A级签约。她演技虽然不差,但离A级水准明明是有差距的。天呐……运气真好。”

    迟樱把书包放下,取出本子和笔。然后抿了抿唇,道:“娱乐圈不只看演技的。”

    “都9012年了,也就只有你还记笔记。”赵菀单手拄着脑袋,偏头看向迟樱,“不看演技,难道只看脸?阿樱,你颜值这么高,身材这么棒,也很努力。我觉得你可以去欧时投简历。欧时可比寰宇厉害多了。”

    赵菀说着说着,越来越亢奋,声音就有些大。前座的女生回过头来:“可拉倒吧,欧时几乎从不签新人。”

    赵菀咂咂嘴:“……好吧。”

    迟樱认真道:“我现在还没准备签公司,准备先去试一试顾导的戏。”

    说起顾导,赵菀有些激动了,她抱着迟樱感激涕零了一番。

    昨天晚上宋青峰带着迟樱认识了顾远琛,然后迟樱又带着她拿到了顾导新作的试戏。

    那可是顾导的电影!每个角色都是香饽饽呀!她的耿诗潼女神就是出演顾导的电影火起来的!

    不过想起变态的试戏要求,赵菀的神色又黯淡下去。她趴在桌上苦恼地哀嚎:“听说顾导要求特别高,还很严厉。偏偏试戏前,我们拿不到任何关于角色的信息。”

    “那也是一次不错的试戏经历。更何况你很有灵气的。”迟樱拍拍她,笑着说。

    赵菀也对她一笑。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

    毕业创作课的老师廖雅云走了进来,她嗓音清亮地说:“我们年级的毕业大戏将于下个星期开始选角,重要性不言而喻,同学们好好准备一下。”

    翘首以盼的毕业大戏终于要来了,大家都很兴奋,在座位上低声议论开。

    “珂珂,你应该能拿下女主角吧。至于男主……我赌八毛是萧珩!”

    这话谭珂听得内心舒畅,她勾了勾唇角,鼻腔里逸出一声:“嗯哼。”

    萧珩闻声,抬起眼睛,看向谭珂那边。他们座位离得很近。

    感受到萧珩的注视,谭珂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萧珩目光清冷,压低声音道:“她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演技最好的,凭什么是女主?”

    谭珂脸一白:“萧珩,你怎么说话的呢。”

    萧珩收回视线,不再搭理。

    ***

    迟樱和赵菀很快收到了顾导的试戏通知。试戏分在两天进行,赵菀周四,迟樱周五,她们一起找辅导员开好假条。

    辅导员看到是顾远琛的试戏,喜上眉梢,让她们好好努力。

    试戏那天,迟樱早早奔赴市中心的摩天大楼。试戏地点在十八层,整层楼的装潢奢华高级,大理石地面锃亮。听说顾远琛的工作室就在这里。

    但迟樱依然不是来得最早的。

    很多从外地飞来的小明星,前脚刚下了飞机,后脚便直接赶往场地。

    她们的脸容上都写满了骄傲,但只有在眼眸深处,才能捕捉到那些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紧张。

    对于还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明星来说,试戏,几乎占据了她们全部的工作时间。她们在圈里圈外的交界处浮沉,挣扎。反反复复的失败,不可预知的未来让她们惶恐。残酷的竞争与现实,把她们的梦想凌迟。最后身心俱惫,除了继续煎熬,别无他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散不去的焦躁,混着化妆品的味道。

    见到迟樱,年轻的女孩们或多或少地投来了一些情绪复杂的目光。

    在这个平均颜值极高的地方,她仍然是最出众的。

    迟樱化着看起来素净实则精致的妆容,不仅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胸大腰细臀翘腿长皮肤好,她全部都占了。

    布料下的身材热辣,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尘气息。

    气质出挑得要命,堕尘的仙女一般。

    都快要羡慕死了。

    直到紧锁的门被打开,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这场试戏是完全即兴的,进门之前,没有角色资料发放。”

    女孩们才重新陷入沉默,一部分人紧张,一部分人麻木。

    迟樱并不意外,因为昨天赵菀面试后就已经把形式告诉了她。这种试戏模式,对她很有优势。

    前世小时候,星探曾一眼看穿她的天赋,咬定她是个小戏骨。

    迟樱家里没有背景,资源薄弱,拿不到火热电视剧中的童星角色。但时常出演舞台剧,或明或暗的灯光下,她永远是最年轻、最灵动的那一个。

    外婆一个人带着迟樱长大,家境并不富裕,但哪怕饥一顿饱一顿,她也要把钱攒出来让迟樱学习艺术。因为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迟樱也从未有过懈怠。

    外貌会变,躯壳会变,唯独那股子灵性和付出过的汗水,是不会变的。

    她有着熟练切换各种情绪的超高天赋,有的人畏惧舞台,而她却深深享受,并且热爱。

    这一世,命运赐予了她更加惊艳的容貌,一颦一笑都是赏心悦目。她胸有成竹。

    迟樱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工作人员发放序号牌。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软糯的声音:“是迟樱学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