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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顾启裴和陆瑶这是来巴结他的吧, 这也太容易就离开了;要说这是来给他脸色看的,这也太容易就放弃了, 总之,这事儿弄的顾启珪有些不大好理解。
顾启珪示意安珏然看顾启裴带来的礼品盒子, 评论道:“没想到几年没见变得这样客气,看来这陆瑶嫁到五房嫁妆可是真的丰厚。”盒子里面是一只老山参, 看品相是很好的,应该也是珍品, 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毕竟这都专门来府上拜访了,肯定不会拿个假家伙糊弄人吧, 那样还不如不拿。
看着顾启珪的样子, 安珏然笑了出声,“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想也知道这事儿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没看到今日可是五房进城第一日, 恐怕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就过来拜访了。但是很可惜, 似乎是这一路上太过于烦躁, 比起还稍微有些隐忍的顾启裴来说,这陆瑶还真是一点儿都经不起激, 说了这几句就被启珪给说走了。就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知道吗,顾家大房和五房就是当年闹的也比较凶, 还指望着以五房来拉拢大房,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大房越走越远, 想想还真是得不偿失。
顾启珪也跟着笑了笑, 其实说起来,他和父母一直以来都非常的不喜欢五房,倒不是完全因为陆瑶,甚至现在来讲,他们还算是很感谢顾启裴的,顾启珪完全不敢想象要是娶陆瑶的人是安珏然,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不过想也知道不会太好。不过这些都不能让顾启珪对五房有所改观就是了,毕竟当时干的那些事儿就令人寒心。
想了想,顾启珪也没有太过拘泥于这个问题,回头淡淡的对安珏然说道:“今日就在家里用膳吧,我让人去准备。”
“你就不用陪着我了,不是说嫂子不舒服,你去看看吧,不用在这招待我的。我没有什么事儿,就去你书房待着吧。”安珏然笑着说道,刚刚顾启珪和磨石宇的对话他是都听见了的,也放在了心上。
“行,你过去吧,最近我新得了一批孤本,要是感兴趣可以翻一翻,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膳食过去。”顾启珪也不客气,他根本就没有提出一定过来陪珏然用膳什么的,在他这里安珏然根本就不是客人,家里人之间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其实说起来,书房是一个很私密的空间,因为里面涉及到太多的秘密,但是顾启珪对安珏然从来都是不设防的,当然安珏然亦然。
“好。”安珏然点点头。
两人在前厅门口分别,顾启珪去了后院,而安珏然心安理得的去了顾启珪的书房。
此时的陆呦正坐在床榻之上,其实已经不痛了,就是有些胀得慌,这是这段日子她小日子的典型特征。其实以前是很疼的,整日整日的下不了床,这也算是六年前落水留下来的后遗症。当然之前也找了大夫但是效果都不明显,最长听到的说法就是嫁了人就好了之类的,弄得还未出嫁的小姑娘很是羞恼。
两年前,嫁给顾启珪之后,这事情理所当然的被自家夫君发现了,想到当时的情况,陆呦脸上绯红一片。也就是在当时,顾启珪执意请来了元大夫,然后她就喝了整整两年的苦药。
陆呦正在想着,门口传来动静,听到丫鬟们请安叫少爷,她就知道是谁过来了,下意识的,陆呦露出了一个笑容。下一瞬间,就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女声,这是她的陪嫁丫鬟的声音,虽然比平时的声音更加的柔和了一些,但是陆呦还是听出来了,眼色不免暗了一下。
想到顾启珪快进来了,陆呦眼里的情绪瞬间就压了下去,夫君优秀,怀璧其罪也是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出现情况的竟然是她带过来的人就是了,这事儿她是记下了,还是私底下解决掉比较好。
“我自己进去,你可以下去了。”顾启珪淡淡的说道,其实这并不是顾启珪与人交流的常态,他虽然冷情,但是在外表看起来是一个等柔和的人,与安珏然十分的不一样。但是眼前的丫鬟一直不知进退,让顾启珪很是不耐烦,但是因为这是陆呦的陪嫁,他也不好说什么。
顾启珪直接拐进了里屋,看到乖乖坐在床榻上的陆呦,脸上的冷凝瞬间不见了,他坐在床边儿柔声问道:“感觉还好吧?”
陆呦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脸,“嗯,已经没有不舒服了。”
顾启珪把手伸进被子里,替陆呦揉了揉小腹,“嗯,那就好。要是还不好的话,我就要去那个庸医那里砸招牌了。”
“不要这样说元大夫了,元大夫现在可是很抢手的,每天在‘医仁堂’的门口都有很多病人排着队伍等着元大夫诊治呢。你每次介绍去的病人,元大夫可都是开了后门才能插队的,怎么还可以这样说元大夫。”陆呦柔声说道。
“是是是,知道了。”顾启珪敷衍的回答,他抽出自己被子里的手,看着陆呦笑问道:“午膳想用些什么?我让人在小厨房去准备。”
“前院不是还有客人,你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没有没有关系吗?”看着顾启珪一幅要在这里陪着她吃饭的样子,陆呦疑惑的问道。
“客人已经离开了,不用放在心上。”顾启珪不在意的说道。
“啊?”陆呦没有听明白,这么快的吗?
“这次应该就是来打个招呼的,要是有事儿以后还会过来,不过不用理会也是没事儿的。”顾启珪说道,“至于珏然更是不用理会,让他在前院自己逛就是了,根本不用特意照顾着,以后也这样就行。”
“珏然也过来了?那你赶紧去照顾着啊。”陆呦说道,其实说起来,比起丈夫,她认识安珏然更早一些,因为父亲的原因她家里和安家大房一直到六年前都走的挺近,不过因为男大女防,他们的交流也不多,只能说脸熟。后来到了顾家,和婆婆的相处多了,自然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自家夫君自小就与这位表弟交好,就是婆母提起安珏然也是透着一种亲近。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这位表弟在家里的地位不一样。
“用不着那小子客气的,他应该在书房里看书呢,我还是不去打扰好了。放心,他跟前院那里的人都熟,没人饿着他的,我陪你用过膳再过去看看好了。”顾启珪随意的说道。
这下子,陆呦也算是知道了,现在确实是亲近啊,在主人不陪同的情况下,能随意进出书房,在娘家的时候,就是嫡亲的弟弟进书房,也是要在父亲的允许之下的。陆呦张张嘴,想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没有开口,夫君是聪明人,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她去说什么,她说出来也不好,还是不要操这些心好了。
不过就是没有说出来,顾启珪还是察觉到了自家夫人的纠结,他敲了敲陆呦的额头,“瞎想什么呢,珏然和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不同,以后你就把他当做亲弟弟对待就可以了。”
陆呦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委委屈屈的回答:“哦。”
顾启珪笑了笑。
晚上的时候,顾启珪去和和顾国安说事情,结束的时候想赶着回家陪陆呦用膳的时候,就被桓公公直接堵在了大门口。
“小顾大人接一下旨吧。”桓公公笑意盈盈的说道。
“桓总管先厅堂里请。”顾启珪没想到这是给他的旨意,丝毫不敢怠慢。
到了厅堂,因为有人禀报,顾国安也已经赶过来了。桓公公和顾国安寒暄了两句,就开始颁旨,并没有圣旨,只是口谕。
一直到桓公公已经走了,顾启珪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就是顾国安似乎也没有料到的。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然这样着急,虽然从殿试时候的试题就能看出皇帝的用意,只是没想到这还没有正是入职呢,已经安排上差事了。
“此去两广路途遥远,先提前准备着,”顾国安说道。
“是,儿子知道。”顾启珪答应一声。是的,皇帝这次要派顾启珪往两广那边去,明面是去主管赈灾事宜,实际上是去彻查两广地区的赋税收入以及使用情况,这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不过总而言之还是吏治的锅。
看到顾国安还是有些担心,顾启珪出声说道:“还是等名单出来再说,就您儿子现在这个位子怎么也不可能独挑大梁的,您现在担心也太早了点儿。”
顾国安笑了出声,“你倒是看的明白。先准备着,多带点人,别到时候该出发的时候再临时的忙乱。”顾国安说道,要是这件事情是让他去的,他绝对是连眼睛都不眨的,但是因为去的是他儿子,虽然这个儿子已经长这样大了,这之前也已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还有比这更艰难些的。但是听到这个旨意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权衡两广地区的黑暗,做父亲的当然是不可能不担心就是了。
“是,您赶快回去休息吧,记得知会母亲一声。”顾启珪说道,此事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只能做好准备,推脱是不能的了,所以想再多也是没有用的。他当然知道父亲的想法,作为户部尚书,可以说在大齐没有谁比顾国安更了解两广那里的赋税情况,所以父亲想的多也是一定的,但是顾启珪觉得根本不用想的那样复杂,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只能尽力做好这所有的准备,算是尽人事,其他只能听天命。
而且自古富贵险中求,顾启珪其实对上位是有要求的,他必须尽快爬上去,爹爹的身子尤其这两年越来越不好,就是精神也是差了好多,静养是爹爹需要的,但是因为顾家的重担这种想法很是奢侈,所以需要他好好爬上去。
顾国安看了看眼前的儿子,点了点头。
顾启珪本来想着这两日好好休息一下的,毕竟等他进了翰林院可不会这样轻松,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他不就有差事了。
顾启珪回到梨花胡同的时候,顾十六那边已经查到了确实的消息,“爷,现在表少爷那里也得到了旨意,应该是让表少爷带着禁卫府里禁卫随行前往的。和您一起的还有本届的榜眼徐宜,领队的是也是您也认识,是周守砚周大人。”
在顾十六说到安珏然也去的时候,顾启珪松了一口气,毕竟去这样的地方,身边要是有个同伴会更高兴些,而且还是安珏然,顾启珪可以完全放心的人。
听到后面的那个名字,顾启珪皱眉想了想,周守砚?“吉城知县?”以前曾经拜访过,所以顾启珪隐约能记着。
“是,周大人去年才回京城的,他本就是京城周家的老三,算起来烟琳小姐该称他一声三叔。”顾十六低声汇报道。
“周家不是世代从医,周大人怎么会去安庆那个小地方?”顾启珪问道。
“周家世代与皇家交好,周大人从小跟在今上身边长大的。听说周大人自小叛逆,不喜欢研究医术,所以趁早多了出去,还是多亏今上的支持。这次的差事也是他主动揽过去的。”顾十六答道。
顾启珪挑了挑眉,那也就是说周大人还是皇帝的近臣了,而且周守砚也是个聪明人,这倒是让顾启珪心下更安定了些。
“我知道了。”顾启珪说道。
皇宫
此时,而刚刚顾启珪谈论的皇帝和周守砚正在手谈。
虽然周守砚比今上小了这么几岁,但其实两人差不了几岁,但是现在看起来,两个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周守砚至今未婚,而且大概是因为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了,所以更显得年轻睿智,而当今圣上因为近两年病魔的蹉跎苍老的厉害。现在两个人一起手谈,都是一步不肯退让,棋盘上厮杀的厉害,最后是周守砚险胜一步。身边的桓公公看着周守砚赢了皇上,心里佩服不已,到了现在也只有周大人敢这样做了吧。
周守砚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顾自的拿过身边的茶饮了一口,这天下最好的茶大概就在宫里了,就像他手里的这一杯贡茶就是极品。
“喜欢?”沐邱看到周守砚的表情就知道他喜欢,大手一挥,“喜欢就带些回去,最近我是不敢喝茶了。”因为得病,现在就是入睡,对沐邱来讲就很是不容易,更不敢饮茶了。
“要我说,还是您最近操心的东西太多,您少想一些东西就是了。”周守砚随意的说道,因为知道根本劝不过,所以他根本就没想着劝。
果然,他的话刚一说出口,沐邱就笑了笑没有回答,衣服你不懂的样子。
“想当年,你的棋还是我教给你的,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些年了。”沐邱感慨道,想想那个时候,竟然是他这辈子最轻松的时候了,不得不令人怀念。
周守砚这一次没有再讲话,既然说什么都没有用,那还不如不说,等沐邱说的差不多了,周守砚才开口,“放心吧,两广那边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掉的,那边的事情您暂时就放一放,能少操心就少操心点吧。”
沐邱点点头,说道:“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帮手,都是世家出身的,到了那里也能安全些,不会让你费多少心的。”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周守砚不是很关心这个。
茶过一旬,周守砚替沐邱把了把脉,但是并没有出什么诊断意见,太医院的院首就是他周家人,根本也用不着他说什么,不过现在把脉才知道皇帝现在的身子确实不好,随时都有那个可能,不过面上十一点都不显的。
“怎么不说说,”沐邱看周守砚没有开口,就笑着问道。
“我学医不精,能说出什么道理,再说为你诊脉的就是我大哥,要是到我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大哥还不得追着我满城跑。”周守砚笑着说道。
听到周守砚这样说,沐邱哈哈大笑,这是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小时候,其实周守砚的学医天赋在整个周家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奈何性子跳脱,让他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的认识药材品种,那还不如杀了他比较容易。
但是十多岁的那孩子最是喜欢出风头的时候,周守砚也是不例外,他总是喜欢给人把脉,然后说出别人的症状,有时候对有时候不对,但是周守砚自小就很会说服人,还会给别人出药方,大家知道周家的名声,自然也就信了。倒是没有酿成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毕竟是一个小孩子,找他的也都是风寒什么的。
次数多了,周家大哥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追着周守砚的京城跑了一圈,直接把他逮到了家里。那一次,周守砚被罚的不轻,反正自那之后他就不再敢干这样的事情了。
周守砚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个事情,也跟着笑了几声。
“你说,你现在可是老大不小了,还没成个家,老封君可是进宫和皇后说过几次了,你怎么看的?”沐邱转而说起另外一个事情。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就是得让皇后娘娘受累些多替我应付几天。”一听见这个话题,周守砚就叹气,家里的老母亲年纪大了,不能气着,不能顶撞,总之就是什么都不能做,一不小心自家大哥就能把他吊起来打,想想就觉得心惊。
“你和顾国安当年不是同期?人家儿子可是都娶妻生子了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啊。”沐邱之前可是被周家老封君堵多几次,现在不得不尽心尽力问一下,好歹知道个想法。
“您还真管这事啊,本来就已经操心的够多了,您可别在关心我这事儿了,我会看着办得。”周守砚无奈应答。
沐邱笑了下,不再说话了,心里还琢磨老封君先斩后奏的主意行不行。
“您可不能跟着我娘胡闹啊,我现在还不想耽误人姑娘呢。”周守砚最是了解自家母亲那磨人的功夫,想来皇帝这些年来受了不少荼毒。
“这怎么会是耽误人家,你这要家世有家世,人也长得不错,好好待人家不就行了。”沐邱说道。
一听皇帝这话,就知道他是真有这个意思的,周守砚简直是受不了,没想到皇帝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他的终身大事,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劝他不要再操心了,总之是心里有够复杂。
“看今年的殿试您是很看重顾家的那个?”周守砚转移话题,他自小就在这宫里长大,与皇帝也熟悉,虽然这么些年不见,但是还是没有陌生感,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因为他对于沐邱来说没有攻击性,没有什么竞争,所以一直以来,两人的相处都保持了这种轻松的氛围,什么话都能说,就是这种试探君意的话,周守砚也能问出来。
“他的文章倒是很有他老子的风采,不过还得再观望观望,正好这次去两广你好好替我考察考察。”沐邱说道。
“说起来,他还算是我的门生呢。”周守砚说道,“当时他会吉城参加县试,我给他评了第二十名。”
这下子倒是沐邱好奇了些,不过倒不是对成绩好奇,毕竟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他只是想知道“你怎么评价他?”
进退有度,可堪大任,这八个字是周守砚心中所想,那时候虽然顾启珪才是十三岁的少年,他有这个想法,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说出来,毕竟顾启珪现在什么样子他可是不知道的。“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是很看好他的,不过说评价就算不上了,自从回京我都还没有见过他呢。不过看顾阁老和陈首辅就知道肯定是教不坏的,这次去两广倒是可以好好考察一番。”周守砚说道。
沐邱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这也是他原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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