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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只是偶然听人说起过, 姜皇后虽为女儿身却文韬武略皆通,当年高祖皇帝病重, 由姜皇后代理朝政, 在她治理朝政期间, 平蛮夷定疆域, 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小皇帝光是想象了一番那样的场景就觉得非常的羡慕, 他现在什么都要学, 可惜什么都学不好。
对内不会驾驭群臣, 对外没有文武本事, 光是想到每天上朝都像是一种煎熬。
而且这周王朝看着是铜墙铁壁,却是千疮百孔,什么时候会水满船覆都是未知之数, 若是真能有像皇奶奶这般的人物,替她管理朝政,扫平动乱, 那该有多好啊。
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的敬佩之情, “皇奶奶可真厉害,那为何朕从小到大都不曾听到有人提起过呢?”
周乾礼嘴角勾起了一个嘲弄的笑容,还能是为何?高祖皇帝病重, 或许能容许有个文能治理朝政,武能平定蛮夷的皇后。
那让满朝文武大臣如何能接受一个女子把持朝政呢?后代史笔又将如何书写这段历史呢?
更为重要的是, 高祖皇帝病逝之后, 葛太妃的儿子也就是先帝, 姜皇后一手带大的太子。
身体康健早就到了能继承大统的年纪, 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位近在咫尺,还要有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只能做个傀儡皇帝呢。
“或许只是年代久远,不为人知吧。陛下可是把早上那卷文章都记熟了?不如臣再考考陛下?”周乾礼笑着岔开了话题。
周以世苦恼的皱了皱眉头,但是一想到等会师傅又要来查他背熟了没有,只能认命的回去案桌上抱起书册,继续有口无心的大声念了起来。
可周乾礼说的事,却像是扎进土壤中的种子,不停的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若是皇奶奶还在,哪里还需要他看这些书啊!
他只要做他的闲散皇子,整日吃喝玩乐才该是他享受的生活。
*
谢阁老带着曾是他门生的兵部侍郎曹侍郎,正在陈老将军府上看望老将军。
陈老将军十六岁上战场,十八岁就打了人生第一场胜仗,二十岁就由高祖皇帝钦封将军,一生戎马是本朝当之无愧的第一武将。
以谢阁老为首的武派,之所以能一直与沈绍的文臣争得一席地,也是因为陈老将军手握百万大军,本朝几乎一半多的兵力调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只可惜,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陈老将军,在年前西北的那场仗中因为旧疾复发而从战马上摔了下来,至今还在静养。
也就有了沈阁老日日动的那点歪心思。
谢阁老刚进屋,陈老将军也正好刚刚服了药,在下人的服侍下靠着枕头在休息。
“陈老,今日可是好些了?看着要比前几日的精气神足些,这样我与众位同僚才能放下心来。”
陈老将军头发胡子都以花白,身上各处都还缠着麻布条,说是气色好,不过是脸上难得的有了些颜色,前些日子刚从西北送回来的时候脸色煞白,把谢阁老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本朝的在带兵遣将方面有能力之人虽不在少数,却也没有特别出众之人,尤其是这几年沈绍这个老狐狸,偷偷培植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他们这派的人员,总是有些青黄不接,好在陈老将军的外孙,据说是个少年英雄,初出茅庐就已经大杀四方,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把老骨头了,全靠这药在续着命,哪有什么好与不好的。”说着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只盼着还能见到孙儿一面,也算了却了老夫的一桩心事。”
“陈老您就放心吧,听说近日边防安定,有副将驻守,小将军已经回朝复命了,您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但愿如此。”又说了没多久的话,陈老将军就没什么力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而另一边马车自从换了阿大驾车之后,不管是从速度上,还是驾车的水准上,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至少原本要花四五天的路程,现在只要三四天就能到了。
小童是在到达第二个小镇后醒来的,等到他醒来之后原本死气沉沉的马车,瞬间就又热闹了起来。
“大块头你会不会驾车啊,前面这么大的弯你还驾的这么快,要是没拉住缰绳,咱们可一车都得摔进山谷里了,要不你与你家公子一匹马,我来驾车。”
“个字还没我肩膀高的小东西,你可别给我贫了,我骑过的马驾过的车,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安心在车里养你的伤吧!”
这可真的是戳到了童儿的伤心处了,他本就年纪小,而且确实是个头比平常小孩还要矮,还没乙儿这么高。
平时吃饭的时候,他还总爱挑食,乙儿每每就伸手比划一下两人的个头,他才会气鼓鼓的把挑出去的饭菜又塞进嘴里。
可乙儿能说他矮他忍了,这大块头凭什么也说他矮啊!
马上两人就叽里咕噜的争吵了起来,如欣也帮着小童,很快战火就从两个人烧成了三个人。
乙儿也觉得好笑,不过她一向说不过别人,只能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嬉闹,正好望向窗外,就看到严柏艺骑着枣红马一颠一颠的跟在旁边。
正巧他也朝里头看了一眼,与乙儿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严柏艺原本也在看热闹,他还从来不知道,阿大会有这一面,平常跟着他的时候阿大都是少说话多做事,没想到贫起嘴这么有趣,倒像是头次认识他一般。
没想到往车内一看,就看到了乙儿,白生生的一张小脸蛋,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古怪的女子。
说她娇弱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但真的若是有人看她样貌想要欺负她,她又能轻而易举的夺人性命,让人无法小瞧。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乙儿朝着严柏艺咧嘴笑了一下,严柏艺耸了耸肩也回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管她是人还是妖,小爷他都不怕!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走了数日,转眼就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处小镇,从这入京只要两个时辰的车马。
即便说是小镇,也是人来人往的,所有客栈酒家都是宾客满座。
本来按照严柏艺的主意,中间就不休息了,直接入京,也好省去别的麻烦。
可小童一定要嚷嚷着肚子饿,头疼眼晕的,非要停下休息吃饭,这才寻了一处空些的酒家停了下来。
刚点上饭菜,小童就以肚子痛溜了出去,乙儿看着他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又继续划拉着碗中的饭菜,小童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小童能有什么别的事,还不就是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他家大人的书信吗!
他哪里敢就这么简单的进京啊,可他又没有什么别的方法拖住行程,都是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严柏艺!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他驾车的话就以迷路做筏子,到时候马车想去哪还不是他说了算,现在好了吧,人都在这了,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吗。
最后他在小镇上逛了一圈,也只能花钱找了个送信的,托他往顾府送了一封书信,提前告诉顾洵他们会从西门入城。
才磨磨蹭蹭的回了酒家,再怎么样也得拖到大人收到信想到办法才是。
“童儿,吃饭,不然长不高。”乙儿一看到童儿进来,就招呼着他坐下,他们已经吃了,但各种他爱吃的菜,乙儿都另外夹了一份留给他。
童儿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划拉着还有余温的饭菜很是苦恼。
就算是他把饭一颗颗算着吃,一大碗饭也还是见了底,吞下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所有人已经在等他了,只能憋下想要说出的再来一碗,跟在如欣的后头走了出去。
如欣拉着他的袖子,“你今天的怎么了?好像特别不像进京,可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这么多人说的?”
就连如欣都看出来了,其他人肯定也都知道了,童儿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快速的钻进了马车里,捂着耳朵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听。
如欣上了马车,朝着乙儿做了个不知道动作,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即便是童儿再怎么不愿意,马车也继续上路了,只是在出小镇的时候,严柏艺使了个眼色,马车就朝着另外一条大路而去。
到底是天子脚下,就连大道上也是人来人往,眼睛看去,全是急匆匆要进城的人。
远远的乙儿就看到了高耸的城门,一眼看去竟然都看不到城墙的尽头,城门有几人之高,城门外按照行人和马车整齐的排着队伍,有数十个手拿武器的官兵仔细检查着。
“乙儿,你快看啊,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城门,光是排队就有这么多人进城,我现在好激动,我们真的要入京了吗!”
乙儿现在的心情也很激动,她现在离京师就只相距一道城门的距离了,而叔父就在里面吗?
一想到叔父,乙儿就又高兴了起来,嘴角一直保持着一个弧度,甚至在想,晚些若是见到叔父她该说些什么。
等轮到他们检查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头顶上的匾额,豪迈雄浑的笔触洋洋洒洒的写着东门二字。
东,还真巧,乙主东方,她今日正好从东门入城。
此时马车内的小童也没有发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正在四处去看,却都没有看到他家大人的身影。
这也不对啊,难道是那人没有将书信送到?
怎么他家大人还没有来?
还不等童儿想要阻止,严柏艺已经朝着阿大使了个颜色,等到城门守卫一检查通过,就挥舞着缰绳,马车慢慢的驶过了城门。
城内城外简直是两个世界,一进城内就是个大型的集市,原本心里全是叔父的乙儿,眼睛都看花了。
怎么会有个地方如此的繁华热闹,太原本就不比京师,最为重要的是乙儿上回上街因为雪灾,处处都是铺门紧闭,都是萧条的景象。
她哪里见过这样新奇的场景。
如欣虽然也上过街,可从未像今日这般的震撼。
沿街叫卖的有各种首饰衣裳,还有各种好玩的好吃的,甚至来往的行人之中还有不似中原之人,头发和眼睛都与他们不同。
“乙儿你快看,那人!她的头发怎么会是红色的!莫不是妖怪吧!哇,这么大的纸鸢,我还从未见过……”
而与此同时,刚从宫中出来的顾洵,一回府就收到了童儿的纸条。来不及换官服,就翻身上马直奔西门。
“大人,您去哪儿,您和国舅爷还约了下午有事商议!”
“我去去就回,若是他来了,替我招待一二,就说我有要事必须要去办。”
说完就双腿一夹,马儿和人都不见了踪影。
可等顾洵到了西门,等了整整一日,也没有等到他的乙儿。
“乙儿,你们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