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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儿,一沓揉成一团的卫生纸透过门板底下的空当塞了进来。
“谢了啊大哥,您在那张桌,待会我高低过去敬杯酒。”接过纸以后,我忙不迭感谢。
拉屎没纸这种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最关键的是特么太尴尬。
“相逢何必曾相识。”
隔壁间的男人很富有诗情画意的回应一句,接着传来一阵马桶抽水声,便没了动静。
几分钟后,我从蹲便间里出来,一边扶着墙甩动发麻的小腿,我一边晃动脑袋,四下寻找刚刚给我纸的好心人。
结果卫生间里空荡荡的,鬼影都没瞅着一个。
重新回到大厅里,张星宇和陈非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而那两个副手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陈非的个头不算太高,但是很瘦,不同于营养不良的那种瘦弱,而是健身得当的精瘦,而且他皮肤保养很白嫩,完全不似他那个年龄该有的滑润。
老人们常说,南方的谋士、北方的虎臣。
这句话在陈非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这个人不光长得文质彬彬,说话方面也透着股本地人特有的侬声细语。
“王总是不是有点水土不服呐?”陈非替我倒上一杯热茶,摆摆手道:“回头我找人给你送点我们这边特有的养胃参茶,保证立竿见影。”
“实在太感谢陈总了。”我揉搓着下腹,双手抱拳。
“都是好朋友,陆总的哥们就是我们天门商社的哥们。”陈非笑呵呵道:“能帮衬的地方,我绝对全力以赴,今天王总旅途劳顿,待会吃点喝点,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我安排,咱们明天到千岛湖、孔雀园溜达一圈。”
我忙不迭道:“陈总不用太破费,我们来这边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主要有别的事儿,不知道您认识..”
“蹭蹭!”
话刚说一半,张星宇从桌下踢了我脚两下,表情平淡的开腔:“陈总,来我敬你一杯,
这几天全凭你照料,我们岁数小,经历的也少,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您多多担待,有时间去粤省,我们到时候好好的款待您。”
分别扫视一眼张星宇和陈非,我不再多言语任何,很明显张星宇不想让我直奔主题,也就是说他肯定尝试过,但是可能没什么效果。
有的没的寒暄好一阵子后,眼见陈非哈欠连天,兴趣索然,张星宇很有眼力劲儿的示意散场。
把他送走,我俩沿着不知名的小巷子慢腾腾的遛弯化食。
我眯瞪的吧唧嘴巴:“啥情况啊,咱不是找天门的帮忙引荐方家爷俩嘛,怎么你一句正事儿不让我提呢?”
“你没看他压根不想跟咱们往这方面聊嘛。”张星宇皱了皱鼻子道:“我不太了解他们天门内部究竟有啥派系之分,但是陆峰走以后给我发了条信息,让咱们不要和陈非说太多,还说他会再想办法联系别的能说上话的天门大哥。”
我眯瞪的出声:“别的天门大哥?”
“天门太成规模了,发展到今天已经差不多快三代了吧,每一代都有自己的龙头和一系列大哥,负责的买卖和生意也不尽相同,自然而然衍生出来的子公司和各路大哥。”张星宇表情认真道:“这些大哥们各司其事,很多可能只是认识并不熟悉,就好比陆峰和陈非吧,他们顶多算点头之交。”
“意思是这帮人既是一个公司的同伙,但是互相之间也存在竞争和利益纠葛?”我愕然的长大嘴巴。
张星宇点点脑袋道:“对,就是这个意思!这是商社发展壮大的一个必经之路,老祖宗不常说嘛,盛极必衰,最近几年是天门商社最鼎盛的时期,同样也是他们下坡路的开始,枝繁叶茂的同时营养也会被过度消耗。”
“唉..”我禁不住叹了口气:“看来接触方家父子,还得咱们自己想辙。”
做人难,做事更难,想把人做好再把事干顺那就是难上加难。
对于社团龙头来说,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族群壮大起来,可正如刚刚张星宇说的那样,盛极之后,可能要面对的就是令人揪心的衰败。
晚上十一点多,张星宇带着我回到下榻的酒店。
原本我想趁着酒劲跟地藏聊几句,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地藏紧锁房门,完全一副屋里没人的架势。
“慢慢来,一时间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你对话。”张星宇递给我一支烟,压低声音安抚一句:“先睡觉,明天早上我创造机会让你俩单独聊几句。”
“嗯。”我闷着脑袋苦笑两声。
回到属于我自己的房间里,我趴在窗户口向下眺望。
其实地藏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他并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只是很难从自己妹妹过世的噩耗中走出来,要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吧,他很难说服自己,可真拉仇恨吧,他又实在没法做到。
我们住的酒店楼层并不算太高,总共也就六七层,我窗户底下正好面对一片小公园,公园里有个篮球场,此刻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多钟,没想到还有几个小青年在打球。
寻思着反正也睡不着,加上我也挺长时间没运动过了,犹豫片刻后,我索性蹦蹦跶跶的蹿下去。
下去以后,我才发现打球的几个“青年”居然全是五十来岁的老小伙,几人得身材都保养的相当不错,一个个全都大汗淋漓,最特么骇人的是几个大叔身上竟然全都有雕龙画凤的纹身。
杵在篮球场边,我没好意思往跟前凑,毕竟全是一群叔叔辈儿的,万一给人碰着撞着,我可承担不起那责任。
“嗨小伙子,我们正好少一个人,来来来,一块热闹会儿呗。”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件纯白t恤,纹条花花绿绿花臂的中年男人一边拍球,一边满头大汗的朝我招手。
“不用了吧。”我讪笑着摇摇脑袋:“我就看看。”
他白楞我一眼,继续招呼:“年轻人那么墨迹呢,喊你玩就麻溜的,闲着不也闲着嘛。”
犹豫片刻后,我才慢吞吞走进球场。
算上我刚好六个人,大家最简单的3v3,从旁边看热闹时候,我感觉几个老梆子跑的慢、跳得低,结果真给他们玩到一起,才意识到自己走眼了,几个大叔的身体素质真是个顶个的硬。
不管是运球还是上篮,我一个小年轻愣是防不住,期间我好几次和那个纹花臂的大叔对位,互相之间总是发生碰撞,我回回让人顶的根本动弹不得。
玩了差不多半小时,实在累的不行了,我摆摆手,吭哧瘪肚的摆手:“暂停十分钟哦,实在..实在扛不住了。”
纹花臂的大叔笑呵呵蹲在我旁边,点燃一根烟,冲我努嘴:“年轻轻的,不光身体差,记性也不好。”
“啊?”我愣了一下,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认识我似的。
大叔把烟盒递向我,笑容更加灿烂:“厕所没纸,不是我让人给你的嘛,这么快就记不住啦?你刚刚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你声音喽。”
“原来是您啊。”我这才恍然大悟,仔细一回忆,之前在厕所时候,好像确实是他在我隔壁。
“四爷,宋总的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定夺。”
不远处一个中年攥着手机朝大叔吆喝。
“定个毛线夺,让他自己看看几点了,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我出谋划策,还要他干什么,把我原话转达给他!”大叔不耐烦的回应一句,然后抻手在我肩膀头拍了两下:“哈哈哈,抽完再来十个球啊,长得高高大大,别老跟小娘们似的那么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