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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锦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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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为怀看了念安一眼,转而望向窗外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小便是一个在外人眼里冷血的人,杀人不眨眼,害人不愧疚,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是他怕的?

    念安侃侃道:“我并非南方人,只不过是在几个村人那听过义轩堂的名号,道是义轩堂的大当家杀人不眨眼,长相更是粗俗不堪。”

    金为怀听了这些,突然来了兴趣,又问道:“那你怎么认为的呢?”

    念安对着金为怀认真道:“至少你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我不知道你曾做过什么,但是你的心底一定是一个善良的人,要不然你也不会两次救我了。”从那时候开始念安就知道,金为怀并没有传言里的那么骇人。

    金为怀微微笑道:“我是不是要觉得荣幸,我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善良这个词来形容我的。”在山寨里,要做好大当家,就要雷厉风行,赏罚分明,什么善良,什么友好,根本不能用在他的身上,在外,要保持他恶魔的形象,要让所有人听到义轩堂的名号就闻风丧胆,什么善良,就更加不可能了。

    念安摇摇头,“你是善良的,只是你身不由自罢了,在我眼里,至少你也不是粗俗不堪的人,虽然这房里挂满了兽皮虎牙,但是我仍然能感受到你对这些东西的珍惜。”每一个挂坠,都是一尘不染的,听心儿说,每过几天,大当家就会讲这些东西亲手擦一遍,没人的时候会拿着这些东西发呆。

    “没想到,不过在这一日你便能这么洞晓我的内心。”他这么大了,最懂他的人应该是心儿,但是心儿对他的了解都停留在表面,不能洞晓他心里的想法,不能感受他每一刻的喜怒哀乐,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可以。

    念安将木椅子搬过来两只,两人就这样坐在窗前,“你一定有一段过去,难以言说罢,若是喝酒,可别叫上我,我们读书人不会喝酒。”

    说到过去,金为怀的脸有些忧伤,久久方道:“我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从我醒来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义轩堂里了,义父说我是他的大儿子了。”

    “我那时想,他们都说我是捡来的,那我的亲生父母会在哪里。后来,时间久了,我也就无所谓了,义父他对我很好,当成亲生儿子般的看待,如果,他不让我杀人的话,就更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义父说我们干土匪这一行的,不能给人留活路,那是给自己留死路。”

    “土匪……一定要杀人吧,我就这样想着,一直到义父死的那一天,他亲口说,如果可以,一定要让义轩堂走上正轨。”

    金为怀转而望向念安:“自我当了大当家,便努力让义轩堂变得不再是一个野蛮、血腥的地方,可是这些好像还是不够。”

    果然如念安所想,他想让义轩堂的人都过上安稳的日子,而不是在刀口上舔血,过着有一天每一天的生活,念安点点头,“这里面总是有一些顽固派的吧?他们只想保守和维持现状。”

    义轩堂地牢内。

    地牢潮湿不堪,因在左侧山峰的底部,即便是在白天光亮也是微弱的几束,一个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地牢,来到熊邹诀的老门前。

    熊邹诀大惊,扑到牢门之上,“东邸长老!救我!”

    东邸拿下待在头顶的斗篷道:“邹诀啊,长老也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老知道,你是不愿意义轩堂散掉的。”

    熊邹诀坚定地点头,“是!我一定要杀了金为怀那个狗东西,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土匪。”

    东邸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你有这个意思,我也会支持你的,今夜子时,会有人来地牢这里接你,你直奔金为怀,一定要杀了他。”东邸也知道熊邹诀可能不是金为怀的对手,但是这些就更好了,这样子也省得他费事清理一个又一个的障碍了。

    熊邹诀跪在地上,对着东邸拱手恭敬道:“长老的提拔之恩,熊邹诀没齿难忘!”东邸吩咐完,便出了地牢,熊邹诀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便杀了金为怀。很明显,熊邹诀对自己的实力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因为他的心已经被复仇和嫉妒给蒙蔽了。

    金为怀对着念安道:“是啊,人为什么总是一成不变,总是想着墨守陈规呢。”

    “可能只是改变不了吧。”就像,人有了执念,就不好改变了。

    金为怀又想起念安写的那首诗,问道:“不说这些了,你的心上人是谁?”

    念安红了脸,道:“不过是普通的一个人罢了,你不认得。”

    金为怀见念安也不愿多说,只好道:“夜已深了,困不困?”

    念安摇了摇头,“睡到黄昏才醒,现在不过才亥时,怎么会困。”

    金为怀拉着念安,道:“那你过来,我们做一幅画如何?我早便想要学着作画,只不过没那天分,又没有老师,你既然不困,不如教我如何作画?”

    念安侧过脸问:“你想画什么?”

    金为怀想了想,道:“就画你跟我刚刚在窗边聊天的画面吧,我要好好的保存下来。心儿,去将我的锦衾画卷拿来。”

    “不过是一幅画,何须用得了锦衾画卷。”锦衾画卷是一种名贵的画卷,后面的布料是跟穿在身上衣服一样好的锦衾制成,念安还有些奇怪,怎么他一个土匪头子,还有这样的东西。

    金为怀就受着念安的指教,要如何画线条,如何勾勒细节,其实笔一下也没动,念安一说要他动笔他就推搡着不要,到头来念安一个人画了一整幅画。

    画作画完两个人形,念安笑道:“只要补上窗台和外面的月色便好了。”金为怀笑笑,不再多言,画像中两人都是侧颜相对,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就在这时,心儿跑进来慌慌张张,气喘吁吁道:“大当家!二当家反了……带了大批的人往这边赶来了!”

    金为怀大惊:“他不是关在地牢里吗?”

    外面又冲进来几个人,道:“大当家的,我们的防御都被他破了,毕竟是二当家,谁也没想到他会窝里反,如今他已经快到了。”

    “狗东西,老子就不该留他的这条命。”说着,金为怀执剑就想冲到外面和熊邹诀决一生死,那冲进来的人看起来应该是金为怀的心腹,拦着金为怀道:“大当家,不可以,二当家人多势众,你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定可以回来的。”

    这话说完,熊邹诀便已经带着人到了这里,对着金为怀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金为怀把念安护在身后,道:“心儿,你保护好他。”

    念安其实心里是很无奈的,为什么让一个女生来保护他,虽是这样想,念安也只好往后退,退到窗台边,以免挡住他们打斗。

    熊邹诀挥起大刀,从身侧往金为怀砍来,金为怀用剑挡住,往旁边打去,金为怀道:“邹诀,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什么都不跟你追究。”金为怀看着熊邹诀的眼神十分凛冽,但是却充满了怜悯。

    看着金为怀的眼神,熊邹诀就更加愤怒了,反手用力,将大刀反手往回斩道:“来不及了金为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金为怀见身旁的人有难,挡开熊邹诀的大刀便将身旁的几人砍杀,没想到熊邹诀背后又砍来一刀,金为怀侧身挡过那一刀,弓着身子将剑挥去,熊邹诀跳起来,跳在金为怀的石桌上,不慎踢翻了桌上的红烛,红烛倒在锦衾画卷上,很快便燃烧起来。

    金为怀大喊:“不要!”冲过去向熊邹诀刺出一剑,使出紫气东来,将周身的气血都汇集在一起,熊邹诀意识到金为怀对这幅画卷的在意,用脚一踢画卷,便顺着窗户的方向飞去,念安跳起身来想要抓住画卷,却根本来不及,眼看着画卷飞出了窗外。

    熊邹诀又往后一跳,躲过了金为怀的那一剑,金为怀很珍惜那样的一幅画,那是他的第一幅画,是有人为他画的第一幅画,金为怀眼睛都红了,喘着粗气大声吼道:“熊邹诀,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着,金为怀就朝着熊邹诀开始用他的凌霄剑法,此剑法是他自己独创的,专门克制大刀笨重所用,今日是他少有的拿出来,因为他真的怒了。

    熊邹诀大笑道:“哈哈哈哈,金为怀,让他给你陪葬吧。”说着,熊邹诀冲着念安的方向冲过去。

    从他人口中得知金为怀救下了那个人,熊邹诀就觉得气愤,从小到大,什么事都要和我抢,我想杀的人他不让,我想留的人,他要走了,我想当大当家,他就当上了大当家,所有我想要的东西,都会被他抢走,处处与我作对,就算我杀不了你,我们也要同归于尽。

    说着,熊邹诀将大刀转而砍向苏念安,金为天眼疾手快,从身旁扑上前去,抱住了念安,将它护在自己身后,“噗”,是鲜血喷洒出来的声音,念安感受到不安,大喊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