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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里是只涂着暗红指甲的白皙纤手,手的主人如它一般,美而艳浓。
“别着急走,我有话想跟白小姐说呢。”傅玫在对面坐下,看了眼空盘的食物,抿唇笑了笑,“白小姐,胃口真好也不怕撑着。”
“我不明白。”
她感觉到傅玫话里有话,一语双关。
傅玫后背微仰靠在软绵沙发背里,说:“兄弟通吃,没想到白小姐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我无心听见了你们之间的谈话,有件事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说完不等陆言薇问,她已经自顾自得卷起左右两只衣袖,脱下手上几枚戒指、手腕上的手表,没了这些东西的遮掩,很清楚得看见一条条细微痕迹。就像是物体断裂又再次接缝上去的样子,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未免太可怕了。
“这些伤怎么来的?”
傅玫说:“被人砍断又接缝上去的,几次三番任凭对方接合手法再精密,这疤痕是再也去不掉。”
陆言薇后颈生出丝丝寒气。
“你、你这话的意思,对你做这些事的人是……”
“梁司藤。”
她颤声没能说完的名字,傅玫帮她接话,“当年我一时糊涂和他分手,没想到他的报复心会那么大。想让我痛苦又不愿意一刀杀了我,反而致残再接合再致残……”说到这里似乎是往事的恐怖画面再次席卷到脑海中,傅玫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身体本能得展露出颤栗。
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
陆言薇听得手心冒汗,“他不是这种人。”
“你跟他多久,真的了解他吗?我虽然不像个好人也没必要拿这些恐怖的事吓唬你,我只是同为女人不希望让你重蹈覆辙。那晚宴后我之所以不停缠着他,就是想让他跟我重修旧好,让你一条生路。”
陆言薇猛地站起身,结巴道:“我不信。”
“你应该清楚他是做什么的,你涉世未深又失忆跟张白纸一样,梁司藤如今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乖你听话。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
“别说了!”
陆言薇拔高音量,温怒得瞪着她,抱紧外套想赶紧离开这里。傅玫也没拦截,只是说:“让他帮你找家人,恐怕到死你都回不了家。白小姐,我虽然没他门路广但也能打听些消息。当初想挖你心脏的富商给了些线索,当初你是在伦敦皇家音乐学院附近被车撞到,其后在逃跑途中被黑市人贩重创头部才会失去记忆。你大提琴又拉得这么好,会不会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呢?”
陆言薇顿步,关注点全在她这番话上。
伦敦,音乐学院?
“我能查到的事,梁司藤更容易查到,这些他告诉你了吗?”傅玫抬眸慵然得看着她,“或许他早就查到了你的家世,不想告诉你。”
“他……”
傅玫把一张薄薄的名片放在桌沿,“需要帮助随时给我电话。”
说完逐一把摘脱下来的东西戴上手指、细腕,然后拎着包扭着腰肢离开餐厅。
陆言薇站在原地很久,才心事重重得离开餐厅。虽然傅玫的话真假参半,但她也清楚梁司藤的确不是简单的好人。
上次挖心的事,她对梁司藤有过芥蒂。
“啊!对不起白小姐。”她想事想得投入,没注意到钟点工捧着盆子从拐角房间走出来,手里刚擦过东西的脏水泼溅到言薇的身上。
她这会完全清醒了,“没事,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等她洗完出来,发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安捷时,擦头发的手停住,“你怎么来了?”
安捷笑着解释:“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想起没有互相留手机号,于是给这里打了个电话,正好是阿姨接的,说你在。”他把脚边的纸袋拎起来:“今天在餐厅聊了很久,居然把最重要的乐谱忘记给你,我上了两节课才发现这事儿。”
陆言薇在餐厅遇到傅玫,也忘了乐谱这件事,“我都没发现你没给我乐谱。”
两人怔了会,互相发笑。
安捷把纸袋拿过去的时候,不慎绊到地毯翘起的一角,眼看他要往前扑言薇条件反射得走上去想搀住他,可惜重心不稳他又重点,结果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地。
好在,地上垫着厚实的长毛毯子。
安捷压在她身上,摔下来的一瞬间担心会砸到她,又无可避免这一跤,能做的就是用手肘撑住地面。
两个人有些距离,但彼此又特别靠近。
陆言薇想站起来,耳朵里听见电子锁解锁成功的声音,紧接着一道修长得身影僵立在门口,冷冷看着这一幕。
“哥。”安捷迅速爬起来,又扶陆言薇。
梁司藤眼皮一搭,弯下腰去接鞋带,再拿拖鞋出来穿好。整个动作很简单平常,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反而是陆言薇有点紧张,因为她不知怎地想到傅玫说的那些话。
“怎么来这里了?”梁司藤脱了外套挂在椅背,慢条斯理地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余光从陆言薇松垮的衣袍领擦过,淡声发问。
安捷说:“我来送乐谱。”
“挺会投其所好。”他鼻尖逸出一记细不可闻的哼声。
“什么?”
安捷觉得今天的大哥有点古怪,梁司藤却扬起温笑:“多坐会,等吃过晚餐再走?”
安捷本想说不必了还要回去上课,但站在身后的李言薇似乎拽了他衣角一下子,他疑惑得看了她一眼,然后改口:“好啊。”
梁司藤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睛眯了眯。
“我下厨。”他垂眸说完这句,起身挽起衬衫袖子往厨房走去。一直到三人共桌吃晚餐,气氛还是古里古怪得。
全程,陆言薇都不敢看他。
而梁司藤说最多的是关心安捷在学校的学习以及人际交往,还有零花钱是否够用,怎么看都是个百分百的好大哥。
“给,我哥烧得苏造肉最香了。”安捷殷勤得夹了一块肉放在陆言薇的碗里,她顿了会儿,道了声谢埋头继续吃晚餐。
整个晚餐,她没抬头看他,都能感觉到梁司藤盯着自己的目光,很没出息的有些发抖。
餐后安捷就告辞了。
“你——”梁司藤关上门,张口说了一个字,陆言薇就说去洗碗,人逃似得捧着碗碟奔到厨房里去。
陆言薇刚洗了一个碗,手上还沾着洗洁精泡沫,就感觉背后有强烈的气息靠过来,梁司藤为她系上围裙。
但系完了,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
陆言薇想克制自己但身体不争气得开始发抖,他感受到,将脑袋凑靠在她的耳侧,哑声低语:“怎么在发抖?很怕我?”
“没有!”
她反应很大得转过身,仰靠在水池边,大声反驳。
梁司藤被她的反应吓到,缓了会儿,告诉她:“家里有洗碗机,你不用特地手洗。”
“我,我只是突然想洗碗。”
他拢眉:“你今天很奇怪。”
“有吗?我一直这样。”她心虚得丢下抹布,想推开他往厨房外面走,不料手腕被倏地拽住,腰里一紧整个人被提起抱坐在料理台上。
梁司藤锢住她试图想逃跑的举动,往她脸上打量几眼,沉声问:“他来干什么?”
“送、送乐谱,他不是说了吗。”
“那你心虚什么?”
这个位置,陆言薇看到不远处的一套刀具,心中更是惶恐不安。生怕惹到他生气,他会丧失理智突然抽出一把先把她一只手給剁了。
想到这,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心虚……他真的来送乐谱。”
梁司藤歪头:“哦?”
“送乐谱,需要洗澡吗?”他显然对进门看到的情景耿耿于怀。
陆言薇说:“阿姨不小心把水泼到我了,所以我才洗个澡。”
她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了,越说越可疑的感觉。梁司藤看她的样子也是慢慢猜疑,甚至有点冰冷,就想在看一个爱撒谎的小孩一样。
她心中鼓噪难安,趁着他晃神的空荡,立刻推开她跳下料理台。梁司藤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也知道玩笑开过头,担心她生气,伸手正欲解释,陆言薇却连退了几步。
他深吸口气:“怎么?”
“我有点累,想休息了。”她敷衍了一句,让梁司藤很受伤,于是较劲得非要碰她,并潜意识的觉得生气。
觉得安捷的缘故,她突然疏远自己。
这么想着,起先压制下去的火气瞬间冲上头顶,大步向她走去,拽住躲闪得陆言薇,愤怒道:“为什么安捷能碰,我不能碰你!他一出现,我就不配待在你身边了是不是!”
陆言薇被他怒喝声吓住,更奇怪为什么会用配不配这个词语形容。
“不是,你放手弄疼我了!”她连连摇头,感觉被他的手掐得骨头剧痛,皱着眉大叫。梁司藤满脑子全是那种想法,尤其是得知她来历非凡后愈发焦灼,患得患失。
他不松手,她痛得不行只能奋力反抗,好不容易挣出一只手来,猛地往梁司藤脸上呼去。
啪!
响亮用力的一耳光,立刻让梁司藤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