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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缓缓凉了下去,绝望和悲哀一起袭来,这次我很快地反击:“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刚才什么都不是。”
陆曾翰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狠狠抽了几口,眉间紧蹙,脸上是我难得一见的正经。他颓然叹了口气。半晌说道:“辛可乔,你——算了。”他止住了话头。
我?我很蠢是不是?我看着陆曾翰苦笑道:“你大可不必这么懊恼。纵然和我,让你这么后悔,这么痛苦,你也不至于这样,我不会缠着你,我没那么贱——”我的声音颤抖着,没把话说完,却已把唇咬出了血,满嘴的腥味。
陆曾翰看着我,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色,又抽了口烟,缓缓说道:“辛可乔,下次你喜欢一个男人,先搞清楚他是个什么人。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的。”
“为什么?”我的心一突,固执地看着他,“我不怕。”
“是吗?”陆曾翰深深看了看我,自嘲似的笑了,他用手把烟头掐了,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茫然的我跌坐在沙发上,嗅着空气里烟草的余味,我的心空得荒芜。我的执着实在是没有道理,可感情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可笑我一个奔三的人,竟然还像个十八九的懵懂少女,我不曾了解陆曾翰,就这么盲目地陷了进去,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
闲坐无聊,我打开电视,看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我走下楼去。大厅里陆曾翰和邹昱凯都不在,只剩一个民警。我好奇问道:“他们呢?”
民警回答道:“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我又和他聊了两句,知道他姓吕,在南淇岛派出所已经工作了十年。我正要再说,只听楼上“啊”地一声凄厉的惨叫,我还在发愣,吕警官已经冲了上去,我忙也跟上。声音在三楼,我和他跑到三楼,只见一间房门开着,我们跑到门口,只见屋里一个女人坐在床上手脚挥舞着,对着空气仿佛击打着什么,嘴里喃喃着:“走开,都走开。”她身边站了两个女孩,都是一脸恐惧,没有一个敢上去劝她。
吕警官问道:“怎么了?刚才是她在叫吗?”
站着的一个女孩子点头道:“肖总失踪后,我俩陪着瑶瑶,可她一直不说话,刚才突然就叫了起来,说看到女鬼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个叫瑶瑶的向落地玻璃扑过去,惊恐地对着我们喊道:“你们没看到吗?刚才就在这儿,有鬼啊。”说完就要向玻璃撞去,吕警官上去把她按倒,看她疯疯癫癫,实在担心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只好把她拷在了床上。
随后赶来的陆曾翰先下意识地看了看我:“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陆曾翰帮着吕警官把瑶瑶扛到了床上,用绳子把另只手固定好。
另一个女孩怯怯地说道:“会不会真的是女鬼怨灵啊?”
“什么怨灵?”我问道。
“丁晓晓,你讲。”那孩子指了指另一个说道。
那个叫丁晓晓的女孩子眉眼清爽,说话也快人快语,她就是之前在大厅里聊天的其中一个:“我也是听岛上的人八卦的。说是五年前,这里有一个大老板的情人失踪了,头天晚上还和他们一起吃饭,结果第二天就怎么都找不到了,警察都来了,掘地三尺也没找到。”
“后来,这个地方就闹鬼,说三年前,又有一个女人跟着大老板来吃饭,结果也不见了。后来这里就开始闹鬼了。岛上有人会听到有女人唱歌,在这里睡觉总会做噩梦。原本岛上就没什么人,现在有一半都搬走了。昨晚我和她们说这些八卦,瑶瑶就很怕。而且昨晚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恰好就是之前那个女人失踪前住的房间。”
听到这儿,我不禁打断问了句:“哪个女人?五年前的还是三年前的?”
“都是。”丁晓晓答道,“那两个女人都是从一个房间失踪的。所以瑶瑶就换了一个房间,但还是怕,今天早晨起来就说做了一夜噩梦,后来发现肖总不见了,就吓傻了。”丁晓晓说道,“他们都说第一个女人变成了怨灵,附在了第二个女人身上,让她做替死鬼自己好超生,所以就要一个一个接着找替死鬼。”
鬼神之说我是不信的,我摇摇头:“都是无稽之谈,哪来的鬼怪和怨灵?都是人心在作祟。”
吕警官嘱咐那两个女孩子把瑶瑶看好,我们走下楼,我和警察说道:“岛上有医院吗?或者可以给瑶瑶注射镇静剂。”
吕警官摇摇头:“岛上只有一个小诊所,近几年岛上越发没人了。居民就剩了十几户,有病都去南城看,只有一些简单的头疼脑热会去诊所挂水。哪有镇静剂。现在只等着明后天台风过了,通了船就好了。”
我们已经下到二楼,我问着吕警官:“刚才他们说的五年前失踪的事,是真的吗?”
吕警官点了点头:“五年前的确有人报过失踪,失踪者是一个茶艺馆的女老板,来云湖山庄聚餐,晚上住在这里,第二天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也出动了很多警力寻找,最终也没找到。只能列为悬案。至于三年前,我没听说,没人报警。岛上是有人这么传言,但我们调查过,没有的事。”
“既然是传言,那么为什么会传出来,就有点儿意思了。”一直没说话的陆曾翰冒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我看着他,若有所思。
我们在大厅里又等了半个小时,我闲着无聊,细细看着大厅“云湖山庄”四个大字对侧的画,那是一幅国画的山水丹青,但是又融入了一些油画的明暗线条,很有个性,却有种熟悉的笔法。我不禁问道:“这是谁画的?”
“兰珂。”陆曾翰淡淡说道,“她是画油画的,这是她一次创新的尝试。”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有丝异样的感觉,这个女人,好像无处不在。我细细看着陆曾翰问道:“她是个画家吗?挂在大堂的位置,想必她的画应该很有名。”
“那倒没有。”陆曾翰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却游离,仿佛穿过我看着很远的地方,“云湖山庄的老板很喜欢她——的画。”
云湖山庄的老板?应该是个非常有钱的人,这里的建筑装修处处彰显着品味的不凡和价格的不菲,只是我没有兴趣知道。我继续看着那副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国画和油画虽然大相径庭,但是那幅山水皴染的笔法,很像姐姐。记得以前姐姐画油画的时候,有时心情不好就用刀搅着颜料甩到画板上,等画布把颜料吸收一部分之后,再用刀划出纹路。我笑她是粗暴作画,她总是手一挥:“真豪杰自风流,谁说扭扭捏捏拿个画笔才叫作画,真正的作画,可以走着画站着画,用笔画用刀画,用扫把都能画。”
国画的用色是细腻的,自然不能像姐姐那么粗暴地用刀,但我在这幅画的线条里,竟然也能看到一种粗犷的风格。我更加细细地打量起来。如果有机会,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位和我长得像又会画画的女子。
陆曾翰吩咐服务生端了些水果过来,我的注意力被打断了。陆曾翰告诉服务生:“给邹先生的房间里也送一些。”服务生应声而去。
陆曾翰若有所思地偶尔瞥我一眼,不再戏谑,也不再直视。也许他对我是随意调戏,没想到我和他之前那些逢场作戏的女孩子不同,我是个倔脾气还认了真,我的认真也许吓到他了。不过,于我而言,我做了便不后悔。感情的事,我只对我的心负责,我尽力就好。至于他怎么想,我猜不出来,虽然我是学心理学的,但是他的心是最难猜的。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他在房间里的那冰凉一吻,也许是情不自禁。
我剥开的山竹还没有放到嘴里,服务生气喘吁吁一脸惊恐地跑了出来,声音都结巴了:“邹,邹先生,晕倒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陆曾翰已经一个箭步不见了踪影。我和吕警官跟上去,邹昱凯的房间也在三楼,离瑶瑶的房间不远。等我们进去的时候,邹昱凯躺在地上,旁边是一滩血。陆曾翰熟练地试探了下邹昱凯的呼吸,迅速找到了血的源头,顺手把邹昱凯睡衣上的腰带抽出来紧紧系在了他的胳膊上。
陆曾翰蹲下轻轻拍着邹昱凯的脸:“昱凯,醒醒。”那一瞬间,我甚至有点羡慕邹昱凯,我第一次看到玩世不恭的陆曾翰那么着急紧张。
吕警官已经给岛上的诊所打了电话,把邹昱凯的情形讲述了一边,挂了电话对我们说道:“吴医生很快就到。”
邹昱凯醒了,陆曾翰把他扶到了床上:“怎么样?”邹昱凯虚弱地摇摇头。南淇岛很小,诊所离这里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吴医生很快到了,给邹昱凯重新上药包扎了伤口,邹昱凯的伤右胳膊最重,其次左手和腰腹部也有划伤,但并不严重。吴医生给邹昱凯的胳膊缝了几针,建议他明天去诊所打破伤风针。
邹昱凯点头。吕警官问道:“邹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