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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过了端午,谈樾跟周颜的婚事就快要到了,府上这两日眼见的忙碌,因为洛阳城的贵客们不日就来。
沈令菡天天被二夫人拉做壮劳力,忙的不可开交,而谈让则被谈樾抓到内史府里学处理公务,比在寺院的时候还要早出晚归。
趁着早上吃饭的一时半会,沈令菡问他,“阿让,你在内史府还适应吗?”
自然是不适应的,在府衙里做事,要上下看人脸色,要与人维系关系,当然主要的是少了周四跟陆行,并且还要整天面对谈内史的臭脸。
“大哥每天都安排我做很多事,其实没时间想太多,倒也还好。”谈让反问她,“你又如何,肯定很不耐烦吧?”
“唉,谁说不是呢,谁知道管家这样繁琐,吃喝拉撒大事小情,我每天头大如斗,不过还好有二娘陪着,她最近不上课。”
说起谈二,她想起即将要离开的陆行,“阿让,陆公子他就这么走了,他跟谈韵的事……还能成吗?”
谈让摇摇头,“陆兄死心眼一根筋,怕是不能轻易放得下,我猜,日后会来提亲的。”
“提亲啊,希望他能如意吧。”沈令菡又叼了一只鸡蛋在嘴里,匆匆站起来,“我要走了阿让,你慢慢吃。”
谈让笑着点头,“你慢点。”
“哎呀知道了,老妈子阿让!”
等她走了,谈让顺手收拾了碗筷,也要准备出门,他这厢刚把房门关上,院子就来了客人。
“三郎每日走的这样早啊,怪不得老看不见你。”孟琪自己推门进来,“怎么没瞧见令娘呢?”
谈让轻笑,“她刚走,怎么孟小姐没遇上她?”
“是吗,那不凑巧,可能是错过了。”孟琪面不改色的说瞎话,“三郎可用过早食了?”
“孟小姐一大早过来,可有什么事?”谈让不怎么客气道,“如果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在内史府打杂还需要这么早出晚归的,有这必要吗,我看不如到青州去谋份像样的职,我父亲他很欣赏你,总说要提拔你。”孟琪刻意眨了眨眼,一想到他看不见,心里又很烦躁,“男儿志在四方,在谈家正反数不上你,没得埋没了人才,怎么样,考虑一下啊?”
“孟小姐一早来挖墙脚,可是孟大人的主意?”
孟琪撇撇嘴,说起这个就烦,上回从王府回来,孟夫人就告诫她不要打三郎的主意,虽然她没承认,但心里憋屈。后来她爹又云山雾罩的说了一堆歪理,那意思是要提拔谈让,但是只限于此。
她就搞不懂了,反正都要提拔,成了女婿不是更亲近吗?不过她不可不轻易死心,打量着先说动谈让去青州,以后的事再慢慢筹划。
“我爹只是跟我提了一句,不过我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见你这样辛苦,我心里怪不忍的,所以特意来跟你说一声,我觉得的确是难得的机会,你说呢?”
谈让笑了笑,“多谢孟小姐有心,我会考虑的,所以您先让一让?”
孟琪见他松口,心中一喜,“那好,我可等你好消息。”
等她走后,谈让意味深长的弯弯嘴角,心说,琅琊郡属徐州,又与青州紧临,若能将青州控于手中,似乎也很不错。
沈令菡把谈二拉来帮忙,帮着一块记账,“多亏了有你,我可真要累死了。”
“也就是你能让我拿起笔坐在这里,换别人我早跑了。”谈二转了下酸疼的脖子,“令娘我问你,你那小表妹如何了?”
何家姑娘的丑事,比佛寺停建传的还起劲,全琅琊郡的人就没有不感兴趣的,无不关注后续发展,比如她到底进没进王府啊,有没有身份啊,将来要是受宠了,何家会不会飞黄腾达啊,是不是现在就要巴结何家之类的。
“还能如何,留下了呗,说是要给个身份,具体我没问,大概是为了体恤何都尉吧。”
于氏早跟她得瑟了,说阿瑶进了王府,将来少说能成侧室,以后一定照拂她跟阿让之类的。
何有志去寺院抓贼,谁也不确定他看见了什么,琅琊王表面上体恤他因公受伤,但其实是为了封住他的嘴,大概也有点赖不过去的意思吧,反正收一个丫头进门而已,不是多大事,至于她进府以后如何,别人就真管不着了。
谈二直咂嘴,“不是我说风凉话,她这一进府,肯定没好,你舅母这回是打错了算盘,可惜了,才多大的丫头。”
“也是没有法子的事,算了,不提她了。”
正说着,谈韵气鼓鼓打屋外进来,进门先数落了谈二一通,“念书不见你上心,做这些可有可无的杂事倒是来劲。”
谈韵实在是个鬼见愁,她自己痴迷读书,就非要让别人都跟她一样,谈二见了她就头疼。
“我说大姐,你这又去哪受气了,能不能别老拿我撒气,我念书不中用也不是一两日,你整天说不嫌累吗?”
“你倒是还学会顶嘴了,果然近墨者黑,自从来了琅琊郡,你可一点儿大家姑娘的样子都没有了,难道将来只想凑合着嫁进这些破落户里不成!”
谈韵这通火不是无缘无故来的,方才她要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陆行,确切的说是被他堵上的,说什么他不日要离开琅琊郡,改日一定请媒人登门提亲。
提哪门子的亲啊,谁要嫁给他了,他自己一厢情愿的,简直脑子不好!
陆行这书呆子,那日当众露了心迹,便自以为是要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虽然知道人家无意,但他还是决定负这个责。
“大姐,不是谁都嫌弃破落户的,我就无所谓啊,人好就行了呗,再说了,您眼里谁家不是破落户,连陆家那样的……”
“还敢跟我提什么陆家!”谈韵气汹汹地打断她,“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家,那什么陆行,居然堵到咱家门口来骚扰,我没报官就算给他面子。”
谈二傻眼,她看看沈令菡,“陆公子?不能吧?”
“不能?你去问问外面门房,看我说的有没有假。”谈韵不咸不淡的瞥向沈令菡,“我就纳闷儿了,我今日要出门的事也就家里人知道,他又是如何知晓的,别是有什么多嘴多舌多管闲事的说漏嘴了吧?”
这是在怀疑阿让了,大家都知道他跟陆行交好,能说漏嘴的也就是他。
但还真不是,陆行其实不只来等了一天,不过是今日碰上罢了。
沈令菡笑笑,“大姐,我跟阿让与陆公子是朋友,说句实在话,我觉得您跟他并不合适,断没有管这种闲事的道理,陆公子对你有心不假,却一直恪守礼教,毫无非礼之意,您就算看不上他,也没必要拿这种话来污蔑他,人这辈子能遇上真心相待的人不多,能善待便善待吧。”
谈韵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一时愣住,不过,这并不能削减她对陆行的厌恶,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想起来就叫人恶心。
“没有最好,既然你们是朋友,还是多劝劝他,我是没有任何意思的,也请他不要再来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谈二张大嘴,对沈令菡竖起大拇指,“令娘你厉害,我头回见我家大姐无言以对。”
沈令菡本来不想与她争执,就是替陆行不值,这种姑娘根本就配不上他。
“令娘你不知道,我大姐她以前是有过心上人的。”谈二忽然爆料,“我偷偷跟你说啊,在洛阳城的时候,她看上过河间王家里的大公子。”
河间王家的?那不是注定没戏吗,谈家站队琅琊王,怎么可能跟河间王联姻。
“不过啊,河间王家里的长公子确实一表人材,我大姐那眼眶子,看上了那样的,如何还能凑合,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凑巧的是,没多久以后,沈令菡还真就见着了这位大公子。
琅琊王嫁姑娘,叔伯们都来捧场,琅琊郡一时间贵人云集,简直要冒金光。
安伯侯一家住进谈府,府里一下就热闹起来,听说来了个玉团子似的小公子,沈令菡被谈二说的眼馋,迫不及待跑去稀罕。
“令娘你没见过他小时候,哎呀软软糯糯的一团,我就恨不得咬一口,可漂亮了,一两年没见,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了。”
沈令菡挺想有个可人疼的小弟小妹,只可惜她爹娘不给生,只能稀罕别人家的。来到正房的时候,小玉团子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眼瞥见沈令菡,迈着小短腿就哒哒哒跑过来往她身上扑。
“阿姐阿姐,我要抱!”
沈令菡一脸懵,心说这娃娃还是个自来熟。
“哎哎!你阿姐在这呢!“谈二掐着腰,一脸不服气,”你个小不点别这么没良心啊,我可是抱过你的,快来叫声姐。”
小团子抱着沈令菡的腿不撒手,一脸无辜的看着谈二,仿佛不认识她,“这个阿姐好看。”
谈二:“……”
“哈哈哈!”沈令菡笑着抱起小娃娃,“原来跟我一样,看脸认人。”
“你俩一丘之貉,我不跟你们玩了!”谈二气道。
此时屋里忽然出来一个面相沉稳的男人,打量着沈令菡,“你是沈约之女吧。”
“大伯!”谈二对来人喊道。
原来这人是安伯侯,沈令菡因为他提起沈先生,第一印象不太好,在她看来,但凡见面就提沈先生的,肯定没安好心。
“嗯,二娘长高了。”安伯侯又看向沈令菡,“与沈兄竟有八九分相像,几乎让我看到了他少年时的样子。”
啥?这人还真见过沈先生啊,而且听他的口气,像是跟沈先生有过私交。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沈先生提到的故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