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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信之觉得心口有一团火,烧得他难以平静。
他扒拉着裴谢堂的手,这双手并不柔软,甚至还有京中千金小姐们从不会有的薄茧,皮肉之下,能感觉到骨头的坚硬。这双手,他曾经见过无数次,她捏着镫亮的银枪,挑起万千风情,是京中那些小姐们比不上的绝美。
他呼吸困难起来。
她凑过来吻他的唇的时候,他便没有推开。
他从没吻过哪一个姑娘,动作自然说不上多娴熟。她却轻车熟路。
朱信之心里难过起来,他忍不住的想,过去,她是否也这样吻过高行止?
月光银白。他憋屈了一阵子,翻身抱住了她。他甚至愤怒的想,那小厮她都能啃得下去,难道他朱信之还混得不如一个小倌儿吗?她的滋味,别人能尝,他自然也可以!
他毫不客气的褪去了她的衣衫。
她很美,非常匀称,常年习武,一点赘肉都没有。当然,也并非完美无缺,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受过不少的伤,那雪白的皮肉上留着刀伤剑伤,在他眼里并不觉得狰狞。只是,他抚摸着那些痕迹,觉得心里很疼惜。保家卫国,原本应该是他们这些东陆的男儿去做的事情,可他们无能,才让这样一个绝美的女孩儿上了战场,用双肩挑起东陆的荣辱与共。
愧对啊!
他将唇落在她身上的伤痕,迷迷糊糊的裴谢堂有些许愣怔。
散落的头发交叠,一室生香。
他自幼时在宫里就有包衣嬷嬷教过这些,但他一次都没用过。年少时候也并非真的完全不懂事,曾经也有奴才奉着贵妃的旨意,悄悄塞给他不少春宫的孤本。可朱信之素来不爱好这一口,那些东西看过后也只是看过,还真正不曾用过。
今儿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动作发狠,一点都不温柔。
“啊——”她却惨叫了一声,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这一声叫得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低下头时,便瞧见殷红的液体缓缓落在床榻上。
落红了。
他浑身都僵硬了,拥着裴谢堂,一时间竟作声不得。隔了半晌,他发疯了一般,紧紧的抱着她,将她拥入了怀里。他激动得无以言说,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是真的误会了她。她看似放荡不羁,其实心中很有伦理道德,嘴巴上喊得多好听,行动上却一直没跟上。他懊恼的扇自己的耳光,他太蠢了,其实单看自己,他就该猜到这些,她日日见到自己都说喜欢,可真喜欢了吗?他竟然信了这个口是心非的笨蛋。
太疼,裴谢堂迷糊的神智有一瞬间的清醒,但今夜她喝的酒并非寻常的酒,这酒是那细作特意加了料的,她意识早已陷入恍惚。
朱信之从未这般庆幸,今夜是他将人带了回来。
他有些后怕的想,若是旁人将她带走,她醉成了这样,还不成了旁人入口的羔羊?
朱信之听见她清晰的喊了一句:“老高。”
朱信之整个人都僵了,他已稳不住自己的身子,撑着双臂看着她,她脸上的笑容是满足的,她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模样。
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原来,她认错了人。
朱信之踉跄着下了床,身上还带着余韵,他浑身冰冷的跪在床头,懊恼无比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她渐渐涌入睡意。
一时间,朱信之不知,明天醒来后他要如何面对裴谢堂。
他是很愿意负责的,可她……会愿意嫁自己吗?
他的声音都在抖,摇晃她:“我不是高行止,我是朱凤秋,朱信之,你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不耐烦的嘟囔:“好困,想睡觉。”
“嫁我。”他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她:“阿谢,忘记他,嫁给我。”
“忘了谁呀?”裴谢堂回眸看过来。
朱信之回:“忘了高行止。”
“不可能。”她翻了个身:“我才不会忘记老高。我答应过你的,等我将来入了土,我就忘了你。”
她说得斩钉截铁,虽说还没将朱信之认分明,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还将自己当成了高行止,又仿佛不是高行止。说到底,她连睡了谁都分不清,却总记得不能忘记了那个人。朱信之脸上的笑仿佛在哭,他也不知道这一场好,他得到了什么。他打了自己的脸,也算清楚,这一夜恐怕对裴谢堂来说什么都不是,对她而言,怕是一场春梦而已。
他跌坐在床头,枯坐了很久。
他看着她闭目熟睡,看着他在她身上添了很多痕迹,他看着床单上的红点,一时间,满心都是痛楚。这痛很尖锐,如同燎原之火,将他对她那些旖旎的心思烧得支离破碎。
夜色很重,许久,朱信之跌跌撞撞的起身,在暗格里拿出了伤药。他吩咐人送来热水,清理了她之后,亲自换了床单被褥,又在她抹了一层药,替她穿衣后,他又坐了许久。天色快亮时,他理了理被子,放下帘子开门出去。
回头合拢房门时,那双清润的眸子满是水汽。
朱信之的心伤很重。
他在书房坐到她起来,让人带了话过去,本以为她会对昨夜之事有些话要说,他故意让她回去,怕她一开口,就说一些诸如“昨天都是我醉酒糊涂,我们一笔勾销”“都是无意,做不得数”这一类的狠话,他不敢去见她。
可万万也没想到,她起来之后,当真毫不流连的就回去了。
然后,一点音讯都没,仿佛,昨夜一场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朱信之满腔都是狐疑。
忍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亲自去泰安王府打探消息。
裴拥俊接待他,两人兜兜转转说了些军务上的事后,朱信之绕着弯问起裴谢堂:“阿谢这些时日都在忙什么,整日里不见人影?”
“这几日倒是安分,没再去那红楼楚馆给我惹笑话。”裴拥俊很欣慰的捋着胡须:“这也是多亏了王爷你,上次在你府中住了一夜,她定然也是知道给你添了麻烦,心中不好意思。我这个女儿啊,都怪我平日里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了些,我真是担心她以后不知礼数,待我百年归去,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一想起这个,我就操碎了心。”
原来那日也并非全无痕迹。
朱信之总算觉得心内稍稍舒服了一些,笑道:“阿谢有阿谢的好。再说,她是您的女儿,谁又能给她亏吃?”
裴拥俊爽朗的笑了起来。
他很受用朱信之的恭维。
只是笑着笑着又摇头:“总不能仗着我狐假虎威。她再要强也是女孩儿,将来要嫁人的,就是这性子不打磨一下,我担心将来她嫁不好。信之,京中你熟悉,有哪家才俊适婚,你帮裴叔叔留意一二。”
因裴拥俊是宣庆帝的结拜兄弟,私下里,几个皇子从前都是喊的叔叔。只是后来碍于皇家威仪,这个称谓已经很多年没提起了。
朱信之放下茶盏,抬起眼:“裴叔叔,我也不曾婚嫁。”
他的本意是说,裴拥俊也可以考虑考虑他,结果,裴拥俊却会错了意,他笑着点头:“你小子,让你帮我女儿相看一二,你还跟我讲条件。行吧行吧,你帮我家阿谢相看合适的夫君,我也帮你留意世家女儿,哪家有合适的,定说给你听。”
朱信之垂下眼,一时作声不得。
这一试探,他就知道,裴拥俊心中从未考虑过他做裴谢堂的夫君。
可他多少还有点不甘心:“裴叔叔,阿谢武功好,京城里敢娶的世家公子不多。我虽说是皇子,可皇位于我没可能,别人家的女儿也不好嫁给我耽误一生。你若心疼侄儿,不然……便让我和阿谢过,都是知根知底的,你觉得如何?”
裴拥俊闻言,颇为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隔了片刻,裴拥俊笑起来:“罢了,我愿意不成,得阿谢愿意。你是明白人,我懒得跟你兜圈子,阿谢时时都偏帮你,依我看,是为了你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倒不像是爱慕你的意思。我养大的女儿我清楚,她若看中了你,那些爱慕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你要真想娶她,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吧。”说着,他咳了一声:“我身子不好,操心不来那么多。不过,你是个好孩子,我能帮你的自然要帮一二。”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议事会之行。
一路上,他无数次的看着跟前的裴谢堂,她却偏偏不看他一眼,连话都不怎么说。搁着那晚上的事情,他也不知要如何开口,便也没怎么说话。
但到了地方,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来来往往无数青年才俊,她的眼睛咕噜噜转个不停,还不知是想看什么,他想起那晚上她醉酒后的疯狂,心里很怕,拉住她:“你同我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