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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谢堂叹了口气。
“喜欢有什么用,他不肯说出来,就等同于不喜欢。”她低低的说着,苦笑着摇头:“我总不能追着高行止问他,你说你喜欢我呀,你说了,我才能告诉我到底喜不喜欢你。”
“那你到底喜欢他吗?”祁蒙顺势就问。
裴谢堂愣了愣,片刻后,才说:“我曾经很喜欢。”
“现在呢?”祁蒙追问。
裴谢堂抬起手,将她散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累了上去,她笑:“傻孩子,都告诉你那是从前了。我对高行止仍旧是喜欢,只是这种喜欢,就好像我喜欢黎尚稀、喜欢我弟弟一样,不掺杂着男女情愫。我可以为了他流血,为了他不要命,因为他也曾经帮过我很多,是我生死的兄弟。我应该报答他,但我不能因此而交换我的感情。”
她爱上那个人后,就再也不能爱旁人。
“王爷有毒。”她笑着眨眨眼睛:“我中了毒好多年,解不掉。”
祁蒙没说话,目光落在某处,便是愣住了。
裴谢堂没发现她的异样,她伸了懒腰站起来:“我得回去了,说了这么久的话,我有点饿了。”
祁蒙也跟着站了起来。
裴谢堂刚转身,便瞧见那个青衣身影从不远处衣袂翩翩的走来,他脸上带着笑,看着她的神色很轻松,他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握住她:“我给你带了栗子。不过可不能多吃,有点胀气。”
自然得不像话。
仿佛两人没隔阂,没有那些怨恨。
裴谢堂傻乎乎的看着他,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被他牵住了手。
她跟在他身后,一路狐疑的看着他,没发现身后祁蒙含泪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两人进了清风居,桌子上摆着栗子,一颗颗明黄的果子,显然剥了有一段时间了。旁边还摆着温水,另有不少小吃。屋子里站着雾儿和两个不认识的婢女,见裴谢堂进来,都恭敬的弯腰行礼,喊了一声:“王妃。”
“这是我新带回来的婢女。”朱信之按着她坐下,笑着跟她解释:“你屋子里只有雾儿一个丫头,以后行动不方便,多个人我也放心一些。”
裴谢堂便觉得很惊悚。
这个人,从来都不用婢女的。
他府中只用侍卫,没有丫头。
她看了看朱信之,张嘴想问,他却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打断了她的话:“听雾儿说,你一起来就跑了,想来什么都没吃。先吃一点栗子垫肚子,我让人将午饭送来。”他安置好裴谢堂,转身就出去了,不多时,几个丫头端着吃的流水一般进了屋子里,放下后,福了福身就退下。
看来,他还不止买了这屋子里的两人。
裴谢堂看着他忙来忙去,几次三番想问,都被他打断。
“吃这个,你从前很喜欢。”他夹了一块笋尖放在她的碗里:“是按照你喜欢的方式烹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我听人说,有些人有了身子后口味会变,要是不喜欢了,下次就换个法子。”
“还有这个也吃一点。酸的。”他笑。
他还记得上次去谢家的时候,裴谢堂吃着秋姨娘煮的酸梅汤津津有味,想来怀孕确实是好这一口。
裴谢堂又看了看他。
他太殷勤了,她真的很不习惯。
“对了,我方才出去,遇到岳父大人了。”朱信之又道:“他还问起你,我告诉他你有了身子,估摸着下午他要过来看看你。不过,他做了尚书令后,这段日子很忙碌,只怕过来时间不会太早,我一会儿让府中备下晚饭,大家一起吃。秋姨娘也接过来,你们都有了身子,互相交流一二,也少一些紧张。”
他喋喋不休的说。
碗里堆满了吃食,裴谢堂一口接一口的吃,也不过吃去了一点,就很快被朱信之加满。
她确实饿了,见实在插不上话,便开始闷头吃饭。
一直到打了个饱隔,朱信之的筷子才停了。
“你怎么不吃?”裴谢堂这才发现,他面前的碗干净得能当镜子。
朱信之坦然的笑:“你先吃饱,我才安心。”
他开始吃饭。
如同从前一样,举止斯文,不急不缓,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奉承食不言寝不语,一边吃一边同裴谢堂汇报工作:“我昨天夜里去了一趟刑部,忙到早上才离开,陈渊已经招供。我担心陈昭那边还会有所行动,忙着将先前寻到的证人转移。另外,长公主不是来了信吗?我得知了那样大的阴谋,不能干坐着,也得有所准备。对了,八月中秋宫里是要办宴的,你同我一起去?”
“我不去。”裴谢堂道。
朱信之倒是没问为什么,点了点头:“不去也好。当时候场面混乱,惊吓了你不太好。”
裴谢堂嗤笑一声,没接话。
再混乱,能有战场上打打杀杀满地尸体混乱吗?
她不以为意。
朱信之又道:“我忙完就回来了,路上遇到有人卖栗子,给你买了一点。还有,我回来的时候瞧见陈小姐了。”
“哪个陈小姐?”裴谢堂一愣:“陈茹卿?”
“嗯。”朱信之点了点头:“她哭着拦在我的马车跟前,跟我说话,说他爹发了疯,要将她嫁出去,她不愿意。”
裴谢堂又一愣。
朱信之见她眼中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当即受到了鼓励,将当时的情形说了。
他忙碌了一整夜,从刑部出来后就遇到了卖栗子的,买了栗子正要上车,陈茹卿就从街角冲了过来,见到他后就要跪下:“王爷,小女子想求你一件事。”当时正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怕被人看见不好,急急忙忙的就将陈茹卿拉了起来,吩咐她上马车说话。
陈茹卿一进马车就开始哭:“我爹疯了,真的疯了,他竟然要将我嫁给寒铜军里的一位左将军。我打听过来,那人就是个大老粗,还死过一个夫人,我,我……”
“你先不要哭。”他蹙眉:“寒铜军中的人我多少有些了解,是哪一位?”
“叫夏继生。”陈茹卿哭得停不下来。
朱信之揉了揉眉心,脑中就想起了这位叫夏继生的左将军来。夏继生算不得什么大老粗,是宣庆十六年的武举探花,长相不出类拔萃,但也不算什么丑。他中了探花时,就已经成了亲,只是妻子身子不好,在他到寒铜军中后的第二年就过世了,也没给他留下一男半女。这人是个痴人,这么多年来,没少人给他说媒,他一直都拖着没娶。
他记得,这夏继生虽说出生不高,但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
他便道:“左将军为人端正,你爹选择他,倒也不是真的将你往火坑里推。”
陈茹卿哭声一凝,豁然抬起眼来:“我爹明明知道我的心思,王爷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要……”
“陈小姐。”朱信之好声好气的说:“世上事情都讲究缘分二字。你同我没有缘分,我心里只有那一个人,她最是小心眼,我可不能辜负了她。你爹为你千挑万选,才选了这么一个,自然也是为了你好,他总不会害了你。”
陈茹卿不说话,只是哭。
“陈小姐,我很感谢你当初帮过我。”朱信之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当初在我被所有人误解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成全了我的心愿,我一直铭记。但别的,我也给不了你。我很爱我的妻子,如今她有了身孕,我更不会将你娶过门让她不开心。”
陈茹卿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王爷,王妃居心不良,她对你……”
“我知道。”朱信之笑着打断她:“你是不是想说,她对我不是真心的,她其实是泰安郡主的人,一直在利用我而已?”
陈茹卿愣住:“王爷你知道?”
“我知道。”朱信之点点头:“可那又怎样?”
陈茹卿更是不解。
朱信之笑了开来:“她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挑起车帘,看了看外面:“陈小姐,到陈府了,你若实在不想嫁人,不妨同你爹好好说一说,我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可以承诺你,若哪一天你需要,我可以帮你一个忙。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会尽我所能。”
陈茹卿站在地上,脸上满是迷茫之色。
见他落下车帘,她跟上一步,竟是说:“王爷方才说,王妃有了身孕,可那个孩子若不是王爷的呢?她跟高行止那般形影不离的,王爷就不怕那孩子不是你的?”
他放下车帘的手一凝,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我从不怀疑孩子是我的。陈小姐,请你慎言。”
陈茹卿愣愣的看着他,随后福了福身,脚步踉跄的进了陈家。
那背影自然透着伤心欲绝。
可他爱莫能助。
他说完这些,裴谢堂却听得很愤怒,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她红了眼睛:“她陈茹卿还有脸哭?夏继生哪里配不上她了?她摊上那么一个黑心肠的爹,搅得东陆不得安宁,说起来陈家一门子都是东陆的罪人,夏继生在西北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是东陆的英雄,别说是配她一个陈家小姐,就是尚公主都是可以的,我不嫌弃她陈茹卿高攀,她竟然看不起夏继生,谁给她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