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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苍白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昭更是不明白:“他们……为何?”
他很清楚,今夜,他并未派过任何人前去刺杀朱信之。难道是太子?可也不太对,若是太子,理应是东宫的人前去才是,万万是不会用到他陈国公府的人的!
场中,形势又突的一变。
孤鹜和秋水凭着无双的配合,一个假动作,那陈伯和李叔顿时上当,双双被拿下。
“陈国公,打扰!”裴谢堂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漫不经心中又带了几分压迫,她似笑非笑:“陈国公今夜的大功,谢某感激不尽。刺客是在陈国公府抓到的,若父皇问起来,我一定如实禀告,跟陛下好好求求情,人虽是在陈家抓到的,但陈国公并不知情,先前还阻拦我们入府搜查来的。”
一席话,说得陈国公后背上的冷汗都濡湿了衣衫。
她明着是夸奖,实则是将他定死在同谋的柱子上呢!
“你含血喷人!”陈国公险些背过气。
裴谢堂停下脚步,歪着脑袋很不解:“含血喷人?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陈国公难道没阻拦我们进来,难道人不是在陈家抓到的?难道……陈国公知情?”
她眼神古怪,笑容摇曳。
陈国公却觉得灵魂都一阵阵的发寒。
他能说什么?
否认不是人,不否认也不是人啊!
陈国公盯着裴谢堂,愤怒渐渐隐去后,他眯起眼睛:或许,他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个人!
“不送!”半晌,陈国公冷着脸拱了拱手。
裴谢堂带着人扬长而去。
她走后,乌拉拉的纪城军也撤了,禁军也撤了,就剩下陈昭带着女儿,以及闻讯而来的陈珂等人面面相觑的站在大门口。
许久,陈昭才转头看着陈茹卿:“你对淮安王府一向关心,为父问你,你对这个淮安王妃了解多少,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不是廷尉谢遗江的女儿吗?”陈茹卿一阵莫名其妙。
陈昭不答。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落在被踢得粉碎的大门上,脑中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当初宣角楼上那个耀眼辉煌的泰安郡主来。像,真像啊!踢碎大门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的泰安郡主重生在光阴里,是那个煞星踏着星光走来!
陈昭扭头:“陈珂,你去查一查她。”
他盯着破碎的大门,肉疼得很,又说:“明儿找人来修一修大门。”
“大哥,这事儿就这么算来吗?”陈珂不解。
陈昭怒道:“陛下口谕,不算了,我们又能如何?”他顿了顿,知道自己的火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又舒缓了声音:“不过,今天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我们知道又多了一个敌人,而这个敌人的势力根本不容小觑。”
“谁?”陈珂不解。
倒是陈茹卿一点就透:“爹爹的意思,这个谢成阴很厉害?”
“等着看吧。”陈昭不欲多说,转身回去了。
夜,更深。
抓到了人,裴谢堂做主,立即将人扭送到了刑部。蔡明和早就得到消息,说朱信之遇刺,没等宣庆帝的口谕下到他蔡家,他就巴巴的上了门问候。朱信之没醒,谢成阴又去抓刺客,他自然是没瞧见人,急匆匆从王府出来,就遇到了裴谢堂等人送货上门。
听说是刺客,蔡明和不敢大意,将人带进了刑部。
本以为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从这个人的嘴巴里敲出话来,然而,大刑都没开始上,这两人就很识时务的招了。
“大人,我们都是陈家的家丁,一切都是为了那雕翎弓,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呀!”
“是啊,大人,我们做奴才的,能有什么办法,主子想要,只能想尽了办法去找来,王爷不是没事吗?求大人从轻发落!”
“你们要在狡辩什么?”孤鹜见这两人招供得这么轻易,倒是让孤鹜一点都不敢相信,他上前一步:“大人问话,再敢说一句假话,就别怪我不客气!说,你们是打的什么主意,到底是想做什么坏事?不肯实话实说,等我查到,我扒了你们的皮!”
那两人磕头如捣蒜:“孤鹜大人冤枉,我们是真的说真话!”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孤鹜身边的裴谢堂:“如今我们混一条道上的,谁不知道淮安王妃是一个啃不动的硬骨头,落在她手里,当真是生不如死,我们才不愿受这份罪,左右都是要死,还不如死得舒服一点!大人,你要不信我们,只管去查证就是!”
“是,王妃,蔡尚书,你们不认得小人了吗?”那受伤的家丁抬起头,“今日宫宴,小得也在的。”
他说着故意捏了嗓子,尖声尖气的说:“奴才是宫里的人。”
裴谢堂还没说话,蔡明和已惊讶的叫了起来:“啊,我想到了,你那在宫里指证岚山的那个白鸟!”
当时情况紧急,那宫人白鸟指证了岚山之后就不知所踪,后来蔡明和清点证人,就没瞧见他,当时还觉得奇怪。
白鸟点头:“回王爷,不单单是奴才,还有岚山,我们都是陈家安排在宫里的人,平日里就照顾陈皇后的饮食起居,一旦有事,就回到陈家来。”
原来如此!
蔡明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裴谢堂:“王妃,下官要提审陈家人。”
“你去吧。”裴谢堂眯起眼睛,“剩下的,查到了就直接入宫回禀给陛下,王爷眼下昏迷不醒,不宜被这些事情打扰。”
“是。”蔡明和躬身说。
裴谢堂又吩咐了几句,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刑部,回了淮安王府。
先去问了祁蒙:“王爷醒了吗?”
“还没有。”祁蒙眉头紧锁:“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王爷昏迷不醒。”
“我去看看。”裴谢堂嗯了一声,自然是知道朱信之还没醒,问一声,是别有所图,她伸手抬了祁蒙煎好的药:“我给王爷送去。”
祁蒙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见状又往前走了几步:“王妃……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裴谢堂莫名。
祁蒙便没再说话。
以往王爷磕磕碰碰伤了哪里,王妃都十分紧张,然而今日王爷受了这般重伤,为何王妃反而表现得如此平淡?她心中总觉得不安,只是看着裴谢堂的面色,又不好再说些什么。
裴谢堂端着药进了主院。
落霞守在朱信之的跟前,见她来了连忙让开位置,裴谢堂让她出去,自顾自的在朱信之的床榻边坐了下来,朱信之昏迷中,自然是不能喝药的,她喂药的办法直截了当,自己喝一口,就喂朱信之喝一口,很快一碗药就见了底。
喂了药后,她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提了鞋袜坐上了床榻上,托着下巴看着朱信之。
她知道这人好看,如今这般闭着眼睛,当真是眉目如画,说不出的动人。
“凤秋。”
门外谁都不在,裴谢堂很放心,她谈了口气,低声说:“等你醒来,你是不是要怪我了?不过,等到了那个时候,你恐怕就顾不得怪我了。”
她轻轻呵了口气:“到那时候,只怕你该是恨我。”
对,恨她。
此事之后,恐怕两人就是陌路。
她将朱信之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一时间,只觉得那温热的手掌像落在了自己的心上,她将朱信之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常年练武,小腹很平坦,她低声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本来是想送你礼物的,然而时间来不及啦。等这件事了结后,如果你恨我,我也有所念想。凤秋,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在出现在你跟前。你眼不见为净,就算不高兴,很生气,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释怀。到时候,你会好好生活下去,你的身边,会有很多的女人。”
她吸了吸鼻子:“不过,我不希望你身边还有别的女人。但……”
她不说话。
“罢了,你开心就好。”她弯下腰,轻轻吻了吻朱信之的额头:“我只要你开心。”
朱信之沉睡着,眉眼微微动了动,像是陷入了迷梦中,根本睁不开眼睛。
“凤秋啊!”
她的声音真软,软得能滴出水来:“我多希望你能记住我。是我,不是谢成阴。”
她苦笑:“不过,你大概是不想知道我是谁,总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后,大概不等我离开你,你也会迫不及待的一脚将我踢开。你从前很讨厌我的,若知道我欺骗你,你就更不会正眼看我。我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先下手为强。”
她睫毛湿润,她真想告诉眼前这个人——
凤秋,我是裴谢堂啊!
是泰安郡主裴谢堂啊!
从前那个对你掏心掏肺,恨不能给你全部的裴谢堂啊!
然而,她不能说。
那些话就像梗在她的心口,她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只是这样看着他,心中堵一会儿,又开心一会儿,反复不定。
接下来的时间,裴谢堂哪里也不去,她就在这里等着接下来的消息。
第一步走了,第二步走了,接下来的第三第四步,会有人替她完成。
蔡明和得了口供,当夜就提审了陈家的一些家奴。这些家奴众口一词,都说不关陈家的事情,被关在刑部的两个人这才急了,进一步吐露了更为惊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