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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的手已经按上了李有得的裤腰带,然而让陈慧举棋不定的是,他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久久没有回神。
……为什么不拦她啊!
陈慧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停下,那么就演得不像了,可她也不能真把他裤子扒了,若她得逞了,他能把她皮扒了!按在裤腰带上手稍稍一偏,往上穿入李有得的衣内,她那冰凉的手触及到一片暖意,只觉得身下人的肌肉一僵,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立即伸过来按住了她,而这样的后果
便是,她的手愈发紧地贴近了他肚子上的皮肤。
李有得脸都绿了,立即捏住陈慧的手腕把她那只妄图作恶的手抽了出来。
陈慧心里一松,却装作惊讶地看着李有得,满脸不解:“公公……”躺在地上居于弱势的感觉让李有得十分不适应,在他身上的这个女人,衣衫半解,露出圆润的右肩,肩头的牙印鲜红夺目,丝滑柔顺的青丝披散在她肩头,垂下几乎贴上
他的身体。她跪在他双腿之间,困惑地低头看他,往常清纯温柔的模样这会儿看着跟个妖精似的。
李有得的心狠狠被戳了一下,她微张的红唇,似乎在重复着那一句话……公公喜欢慧娘,所以才想对慧娘为所欲为。
胡说八道,真是胡说八道!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袭上心间,他蓦地喊道:“来人!来人!你出去!”李有得的话几乎称得上是语无伦次了,似乎被陈慧吓得不轻,这反应连陈慧也吓了一跳,她本以为他可能只会生气而已,突然这样让她很惊讶,同时脑子里也有了些联想…
…莫非,他从前有过这样差点被女人或者男人强上的经历,所以她这样做就成了个导火索?陈慧不敢再多想,忙边将自己的衣服拉好边起身,但她脚边地上不知何时洒了水,她刚用力踩上去,便是一滑,整个人扑倒在李有得的双腿之间,脑门重重撞在了他的胸
膛上,两人都是一声闷哼。
而就在此时,听到李有得喊叫的小厮们忙冲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这令人吃惊的一幕,顿时傻在哪儿不知所措了。
只见他们那个一向令人闻风丧胆的公公仰躺在地上,而他的双腿之间,跪着他们报以厚望的陈姑娘,陈姑娘一头长发披散着落在地上、公公身上,如海妖般诱人。
陈慧从脑门被撞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忙抬起头来,却刚好跟李有得的视线对上,后者死死地瞪着她,忽然抬手把她之前来不及穿好的衣裳扯上来,怒斥道:“还不起来?”陈慧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想起他之前说的“你出去”,她抓紧胸前衣裳,低着头迅速跑了出去。至于这画面在小厮们眼里是个什么意思,她已经懒得
猜了。
陈慧顶着小笤那愕然的目光跑回屋子,抓了把长发才想起拿来束发的发簪似乎掉在浴室那边了,她也没管,让小笤重新给她拿了一根,束好头发,又整理好她的衣裳。
小笤没敢说什么,刚刚陈姑娘那模样,怎么都算不上正常,可陈姑娘不说,她也不敢多问。
“你先歇着吧,我再过去一趟。”陈慧神色平静。
小笤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陈慧又出了门。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陈慧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脸的后怕。刚才她实在是没办法,不过事实证明,她的选择不算错。李有得根本接受不了她碰他,甚至连小厮都叫了进来
,不会是怕了她吧?而把人叫起来之后,他也只是让她走而已,并没有盛怒之下处置她的意思……总之她赌对了!
想到刚才的事,陈慧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李有得在小厮们进来后居然想到帮她把衣服拉上了,这点让她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是想去自投罗网,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了而已。经过刚才的折腾,李有得的伤也不知怎样了,总不能真放着不管啊……金主饭票要是出事了,她可怎么办!
陈慧再次出现在主屋的时候,没人想到她会回来,她一现身,李有得便抬头盯着她,眼里带了点儿不可思议。
陈慧慢慢走上前,轻声细语温婉地说:“公公,慧娘帮您处置下伤口吧。”她面容平静得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有得垂着视线道:“你跟阿二说说,今后让他来。”
陈慧也看不出李有得这会儿是个什么情绪,其他小厮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似乎吓得不轻,没人给她任何提示,唯有阿二靠了过来。陈慧没有迟疑太久,不用她就不用她好了,她还乐得轻松呢。她便低声跟阿二说下要点,着重提醒洗手消毒的重要性,并要他经常观察伤口愈合情况,在能拆线的第一时
间便最好把线拆除,免得今后长好了拆着痛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慧恶趣味地偷看了李有得一眼,见他面色蓦地一沉心里便暗暗乐开了花。阿二听得极为认真,可听到拆线这里难免困惑,不知该怎么判断时机,陈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说到底不过是个门外汉啊。阿二只得苦着脸应下,准备到时候就时常
问问陈慧。
陈慧很快便交代完所有事,跟李有得说了声告退,李有得不过是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屋子,陈慧摸摸小笤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让她心情好了一些。李有得如今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对她来说自然是最好的,说明她走对了路子,能继续保持现
状了。
陈慧又摸了摸自己的右肩,也不知这儿的伤口要多久才能长好。不用管李有得的伤之后,陈慧的日子顿时变得更清闲。最近不好出门,她无聊了就还是画设计稿,再让裁缝过来,盯着她们做出成品来,让小六方便时帮着送到店里去。而舒宁郡主的衣裳,是陈慧的重点工作,从头到尾监督,出了成品之后改了好多次,才让小六送去李氏布庄,再由布庄的吴掌柜把衣裳送去庆王府上。而舒宁郡主的表姐
郑蓉蓉的需求,陈慧也放了心思,做好了后照样送去郑府。
吴掌柜带回消息说,陈慧做的那些衣裳,渐渐多了些时常来看看的老主顾,还有些主顾想要亲自见见陈慧,不过她最近不乐意出门,就全都拒了。
李有得近来心情不太好,因此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他拒绝接受的事。好在宫里的事一切顺利,宫殿工期结束,德妃娘娘对此很满意,在皇上面前说了他好几句好话。而因为替皇上挡了一刀的缘故,他在皇上面前大大露了把脸,得了丰厚的封赏不说,那天他去宫里当差,被皇上叫到面前,问他有什么想要的时,他卖乖说自己什么都不求,只求常伴陛下身侧,为陛下排忧解难。当时皇上什么都没说,他胆战
心惊了几天,随后有一天皇上突然告诉他,让他当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督中书房,他惊喜万分,自是千恩万谢。司礼监秉笔太监位置是在掌印太监之下,然而那是最贴近皇帝的位置,他钻营了那么多年,终于让皇上渐渐拿他当亲信看,他怎么能不激动呢?况且那王有才也不过是个
秉笔太监,从前他或许还要对他忌惮几分,如今大家平起平坐,他还怕他什么?等他到了皇上身边,有的是机会给王有才小鞋穿!因此,府里那点纠结不顺心的事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只是想到陈慧娘帮他治伤一事,他还是让阿大带她去库房随便挑东西。后来阿大说,陈慧娘没挑多少,就拿了几样首饰,且也不算太值钱的。他想想又自己挑了不少,让阿大送去给陈慧娘,自己却没再见她。“升官”之后,李有得忙了起来,好几天才会回一次李府,回了后又很快回去,不会特意召见陈慧娘,而她自然不会往他跟前凑,因此二人自那晚之后,竟就再没见过。而他的伤口也渐渐愈合,最后他是在刘御医那儿拆的线,痛得他咬牙切齿,
可再痛也得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免得被人看了笑话,况且也没人的肩膀能再让他咬。陈慧眼见着李有得升官忙了起来,李府里时常没有最大的主子,她颇有一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爽快感。在皇帝遇刺的二十天后,听说刺客没有抓到,但最先那种风
声鹤唳的氛围已经没了,街面上恢复了往常的热闹,而陈慧也恢复了出去溜达的习惯。在自己去挑了些首饰,其后阿大又送来一些后,陈慧的收藏变得丰满了,她出门便随便挑搭配当天衣物的首饰,看着自己美美的觉得特别开心。书肆她偶尔才会去去,反正那边也没什么大事,最常去的还是她的布庄。在她能出来之后,她并不再拒绝跟她的主顾们见面,不过目前来说,邀请她见面的都是一些富家小姐太太,她见识广,跟人聊天不会把天聊死,又显得彬彬有礼,见不到一点粗鄙,因此她的主顾们见过她之后往往比过去更爱往她这里跑。不过这些人里面,身份上并没有太出挑的,她知道身
份的主顾里,身份最高的还是舒宁郡主和郑蓉蓉二人。天气已经渐渐热了,陈慧享受到了作为统治阶级的附庸的好处,地窖里藏的冰随她用,她看天气热不愿意出门时便躲在自己房间里,在角落里都放了冰块,整个人都凉了
下来。上回的那只虎斑猫又一次被抓来,在她房间里巡视地盘似的溜达了一圈,没有找到新的老鼠,陈慧很满意,让它饱餐了一顿又送了回去。
这期间陈慧还问了问阿二李有得的伤如何了,听说他已经拆了线,想象他拆线时痛得龇牙咧嘴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就乐不可支。舒宁郡主和郑蓉蓉有时会邀请陈慧一起出去玩。对于高门女子来说,社会对她们的束缚没那么严格,有家丁丫鬟陪同,平日里不少人也会约着出去玩。可能是照顾到陈慧
的情绪,舒宁郡主和郑蓉蓉并没有邀请他人,主子说起来只有她们三个。这是一个阴凉的午后,陈慧随二人到了城东玉湖边造的一处临水亭子。陈慧把小五小六留在外头,让他们跟舒宁郡主二人带来的家丁站一会儿守着,不让外人过来。小六
为人机灵圆滑,陈慧相信他不会胡乱说错话。
舒宁郡主身边的丫鬟在石桌上铺桌布,摆上茶水零嘴及一些小玩意儿。舒宁郡主个性活泼好动,其实本不愿意端坐这儿,更喜欢四处撒欢,然而顾虑到另外两人,特别是她的蓉表姐,她只得老老实实跟来了这里。但要她安分坐下是不可能的
,亭子造在水上,她便趴在栏杆边,拿石头往水里丢着玩,若能砸中一两条鱼,便会兴奋很久。陈慧望着前方的水天一色,只觉心旷神怡。吃着香甜软糯的糕点,她想,谁能想到两个月前的她,还是个没肉吃还被关禁闭的小可怜呢?她自己也想不到啊!如今她穿金戴银,每天吃吃喝喝好不快活,真是没给穿越女前辈们丢脸呢!若搁个普通穿越女,再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主就完美了,不过她嘛……还是守着她的公公过吧,嫁别人可能
有各种宅斗,不知还有多少麻烦事,还是待在李府好,悠闲得很。陈慧突然起了兴致,让小笤拿来笔墨,就着这风景生出的灵感又有了几幅设计稿。郑蓉蓉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慧的设计稿,有些好奇,原本在砸鱼的舒宁郡主也围了过来,
跟郑蓉蓉一起看新出炉的设计稿,然后一把抢过里头的两张啪的一声拍在陈慧面前:“慧娘,我喜欢这两件!”
郑蓉蓉瞥了眼被舒宁郡主抢走的那两件,把剩下的轻轻放在桌上,笑盈盈地说:“若陈姑娘不介意,我便要这些了。”
陈慧很乐意结交她们,闻言笑道:“当然可以。过个几日,我让人做好了给你们送去。”
郑蓉蓉面上带着矜持的笑点头,而舒宁郡主则直接得多,她感慨道:“慧娘,我真想把你带回家。你想出来的这些衣裳太好看了!”
陈慧笑笑没做声,她觉得舒宁郡主是真的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还好她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孤女。
湖面上微波粼粼,一艘画舫渐渐靠近,船上隐约有丝竹声传来,好不热闹。
郑蓉蓉皱了皱眉,只瞥了眼便收回视线。毕竟这湖又不是她家的,她也不可能不让人把船开到这儿来,便是再厌恶,也只能忍了,等船开走便好。可那船不但没有远离,反倒在不远处停下了,有几个浪荡公子哥似的男人举着酒杯站在船舷边,冲着亭子里的三人吹了口哨,互相嘻嘻笑闹着,念着不堪入耳的诗词,摆
明了是调戏三人。
舒宁郡主脾气最烈,一向被人宠着的她自然受不了这个气,娇斥道:“你们都是什么狗东西,胆敢对本郡主无礼?”
陈慧并不喜欢舒宁郡主的骄纵模样,然而此刻她却庆幸有这么个宝贝郡主在身边,有她挡着,那些人脑残了才会继续闹腾。
不过当陈慧随意往那边一瞥时,她才发觉这些人她似乎有些眼熟,有一个好像是曾经打算调戏她不成反被她耍了的……那什么黄公子?当陈慧认出那位黄公子的时候,喝得不多的他此刻也认出了陈慧,也不知他有什么倚仗,笑嘻嘻地对舒宁郡主道:“郡主大人,我不找你,我找你身边那位小娘子!”他笑声很大,“小美人,上回一别,如隔三秋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有家人在司礼监当差,是做什么的啊?巧得很啊,我们这儿也有位司礼监的大人,你说说看,说不定这
位大人认得你家人呢!”
陈慧默默后退,有舒宁郡主在,她才不要自己主动冲上去当炮灰啊。舒宁郡主闻言转头看陈慧,奇怪道:“你家有人是阉……宦官?”
陈慧小声说:“……不是,我没有。”
舒宁郡主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阴阳怪气的的东西了!”
陈慧没做声,她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而这时,画舫里突然传来个阴森尖细的声音:“我倒不知,司礼监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都会收了。”
陈慧一愣,转头向画舫看去。那熟悉声音的主人一张苍白的脸从柱子后露出,当他看到亭子里的陈慧时,嘴角的弧度才堪堪到达最合适的嘲讽角度,随即便僵在那儿,再也没能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