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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想着换个话题,便站起来,道:“这纱窗虽说隔了蚊虫,到底是不透气,姑娘要不要出去吹吹风?”
扶风看了一眼窗子,道:“黑灯瞎火的吹什么风?”
秋桐讪笑。
扶风坐了半晌,又觉无聊,想再捡起书来看,又觉得不喜那故事。见秋桐打络子,想了想,叫秋桐,“你给我几根墨线,我也打一个。”
秋桐道:“姑娘想要什么花样的,奴婢给姑娘打就是了。”
扶风道:“我自己打。”
秋桐还欲说什么,木棉忙给秋桐使眼色,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秋桐恍然大悟,捂着嘴憋着笑。
扶风恼羞成怒,道:“一个二个惯得没样儿了,木棉去给我热燕窝去,秋桐去准备水,我要睡了。”
秋桐见扶风臊了,忙扯了几棵墨线递给扶风,和木棉一道出了门,秋桐担心扶风一人在屋里无人照应,撵了木棉去,自己守在门口。
扶风见秋桐和木棉出了门,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又羞又气。
今儿早上起来,那戴在脖颈上的麒麟原本的红线磨断了,扶风不好意思说,便打了一个结,这会儿见秋桐打络子才想起来。不料被木棉发现了,反被秋桐两个笑话。
秋桐两人出去了,扶风才觉得自在了些,拾起棉线,绕了几个圈,便开始打了络子,扶风想要打一根细一些的,仍戴在脖子上才好。
秋桐端了根矮凳坐在门口,就着廊下的灯笼继续打络子,忽然觉得光被挡住了,还当木棉回来了,头也不抬道:“怎么那么快?”
秋桐话问出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手里的络子就掉到了地上。
严箴一身玄衣,略歪着头看了一眼屋里,看到侧着身的扶风正在上下翻飞的打着络子。秋桐犹豫着是要行礼还是进去通知扶风,就看到严箴抬脚跨进了屋里。
秋桐微叹口气,捡起地上的络子,继续打,想着木棉来了得拦着才是。扶风虽说有段时间没有动针线了,到底底子在那,起了个头就又顺手起来,墨色青中带黑,颜色暗沉,配上墨麒麟再好不过了,扶风打了约手指头长短,觉得很是满意,
忍不住就扯了脖子上的麒麟来比。
严箴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扶风以为是木棉,想将手里的麒麟藏起来,又觉得太过刻意,又怕木棉说话臊她,忙道:“不许说话。”
严箴看着拿着麒麟和墨线比色的扶风,素着发髻,略微低着头,端坐在绣凳之上,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脖颈。
严箴喉头一热,就想伸手去摸,又怕吓着扶风,便寻了一个凳子坐在扶风旁边看她打络子。
扶风并未察觉,这细线又软,编起来有些费劲。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怎的让木棉去热燕窝,木棉反倒去煮茶了,一股子苦茶味,感觉像是什么人的味道似的。心里想着,手上越发加快了速度,一盏茶功夫便差不多做好了,扶风扯了墨玉的红线,将墨线穿过了孔,提起来左右端详了一下,觉得很满意,便忍不住想问木棉,“好不
好看?”
“好看!”一个低沉的嗓音在扶风耳边响起。
扶风手上拿着的墨玉麒麟差点松了手,忙不迭攥紧了,歪头一看,可不就是那张脸,如今微微笑着,一双眸子里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
扶风的脸唰的红了起来,想起手上拿着的麒麟,越发觉得有些难堪,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赤剌剌被严箴看了明白。
严箴觉得心里很是喜欢,近日里来的各种烦躁在此刻都烟消云散。只消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不管做什么,看上去心里都觉得很是坦然、舒爽。
往日里严箴每一次想要和扶风亲近一些,总是能发现她的抗拒,可上一次扶风对自己的期盼,今日又看到了她对自己送的麒麟如此精心,严箴欣喜若狂。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小时候在练武场,摔打了一日,停下来后的轻松,不对,更比那种感觉奇妙得多。就像自己在西北战场,突然见到那只白狐,神秘非常,自己不舍出箭
,又不愿其离开自己的眼前的那种患得患失。
如今,扶风的表现让严箴觉得仿若那只白狐乖巧的跳来过来,如今就坐在自己身前,还伸出了细白柔软毛绒绒的爪子递给自己一样。
严箴冷峻的脸今日显得格外的温和,一双眼睛里仿佛有火,扶风觉得脸上越发烫了几分,忍住想伸手去摸的冲动,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来了?”
想扭开头不去看那双炽热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却又不受控制的紧盯着。
严箴看着既惊既喜的扶风,心里满溢的喜悦,出口却只是淡淡的话语,“我来看看你。”
两人各自隐约试探几回,今日也都彼此明了心意,虽然未曾说出了口,却都在彼此眼里看到情意,不免各自欢喜,虽一时不语,却温馨安逸。
木棉却在门口被秋桐拦了个正着,木棉端着小碗燕窝,放在门口矮几上,念叨,“待会儿又得重新去热了。”
秋桐把手里的络子也收了结尾,低声道:“你小点儿声。”
木棉揪着秋桐剩下的线,道:“你说,我们就这么让姑娘和侯爷待一起行不行啊?姑娘劲儿小,上次都被咬了。”
秋桐忍了笑,低声道:“你也瞧见了?”
木棉翻个白眼,“我又不瞎,那么大的板牙印还能是你咬的不成?还不是怕姑娘害羞,我才没提。”
秋桐大为惊讶,奇道:“你怎么知道姑娘会害羞?”
木棉一脸的嫌弃,“打不过人家,说了姑娘肯定会害羞啊?”
秋桐一张脸就僵在那里,无力的埋下头去笑。
秋桐和木棉嘀嘀咕咕了半晌,见屋里还没有动静,秋桐有些着急,如今可是还没有成亲呢,可不能。
秋桐想了想,让木棉下去再热一下燕窝,端了上来,硬着头皮道:“姑娘,夜深了,先用点燕窝羹吧。”
半晌没有动静。
秋桐有些气馁,却不敢再出声气了。
又过了片刻,却听到了扶风的声音,“端上来吧。”
木棉屁颠屁颠的端了燕窝羹进去,跟秋桐说她去看看谁赢了,一会儿和秋桐说。秋桐憋得一张脸通红,点头应了。
木棉端了燕窝羹进了屋,发现只有扶风一个人坐在那儿,一张脸绯红,木棉左顾右看,奇道,“姑娘,人呢?”
扶风脸更是胀得通红,急声道:“闭嘴。”
木棉委屈的撅了嘴,端了碗上去递给扶风。
扶风接了燕窝,小口的吃着,心里的喜悦几乎跃出了胸口,嘴里的燕窝羹越发香甜,几口吃完了,仍觉得意犹未尽。
秋桐听见动静,进了屋,严箴已经杳无踪影,木棉仿佛吃着什么东西梗着了一样,一脸的纠结。
秋桐装着没有看见木棉的样子,只问扶风,“姑娘可还要沐浴?”
扶风见秋桐不问,才微微吁了气,道:“要,你去安排吧。”
秋桐和木棉到隔壁净室去准备,木棉终于寻着了说话的对象,嘟囔道:“一看姑娘就是又输了,真是没出息,也不知道叫我帮忙,还不许我说话,我又没有笑话她。”
秋桐听了,又好气又好笑,道:“下次不许跟姑娘说这些,姑娘面皮薄,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木棉一边收拾澡豆,一边说,“我这不是忍了吗?只是和你说说便是了,如今天气也不热,姑娘却越发不耐热了。你看姑娘那脸红的,咱们要不把水放凉些?”
秋桐觉得头疼,干脆懒得搭理木棉,收拾好了,服侍扶风洗漱后歇下了。
过了两日,这天一早,扶风刚到顾母处请安,门房便送来了一张帖子,顾母打开了看,想了想,递给扶风。
这是周夫人发来的帖子,约顾母正月初八去护国寺上香的,让顾母带了扶风去和周芳蕤玩耍。
顾母回了帖,道是会准时去。
扶风抬头看了顾母一眼,顾母意味深长的对着扶风笑了笑,扶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道:“母亲笑什么?”
顾母抿了嘴笑,越笑越开心,伸了手去捂了嘴,笑得乐不可支。
扶风越发疑惑,看着顾母笑得开心,忍不住也跟着露了笑容,道:“母亲真是的,吊着女儿,自己在那乐,有什么好笑的嘛?”
顾母看着扶风撒娇,微撅着的花瓣小嘴,一双眼睛似喜似嗔,惹人爱怜,伸手揽了扶风,对着耳朵轻声道:“周夫人和永嘉候府老夫人是堂姐妹,同出身于金陵姜家。”
扶风嘴里把这句话嚼了两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心里忐忑又觉得莫名欣喜。
顾母怕扶风臊,也不敢打趣她,只唤了嬷嬷来,去给扶风再做两身衣裳,再打些首饰就是。
扶风离了顾母住处,和秋桐走在园子里,四月初,桃花渐渐谢了,能看到了细小的毛桃,桃叶浓密,春风温热,扶风心里开心,越发觉得园子里鸟语花香。
几颗樱桃树上面的樱桃已经红透,慕娘正坐在院子里看圆圆指挥婆子去摘樱桃。看到扶风过来,圆圆叫道:“姑姑,姑姑,快来吃樱桃。”
扶风嘴角一弯,上前去和慕娘打了招呼,便去和圆圆摘樱桃。
樱桃红的还不算多,得让丫头婆子压了枝桠下来才能摘到。扶风伸手摘了几个便被木棉拦住了,说是怕伤了手。小丫头们捧着樱桃去洗了,端上来给慕娘,扶风和慕娘并坐了一排,圆圆也忙围了上来,丫头们给圆圆净手,圆圆等不及,一对圆碌碌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樱桃咋也不眨
,把扶风和慕娘都给逗笑了。
慕娘吃了几颗樱桃,和扶风说了几句闲话,便道:“前几日给你的话本子看完了没?可藏着些,回头母亲看见了又得絮叨。”
扶风吃吃的笑,道:“嫂嫂害怕母亲絮叨,如今母亲越发疼你了,那庄子上送来的草莓我才得了几颗,据说都是进了你肚子了。”慕娘被闹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