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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来时,高仙庸便知道江州府上定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但是待夏钊将他领入府尹的那处暗格时,他那不大的房间内,存放着的金灿灿的黄金时,心中还是一阵颤栗。
怪不得今年赈灾的动静闹得如此的大,单单一个江州府尹,此处不大的暗格内竟然存放了三十万两的黄金,这个数目的巨大,简直是达到了此番朝堂上下发的赈灾数量!
年年赈灾,年年都会有暴乱,以往都是草草的抓了几个头目,便也就搁置不管不问,今年若不是有人带头劫了江州府尹,怕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小小的江州府尹竟然能够贪污这么多的钱款。
“还有这个。”夏钊将一叠厚厚的包装精巧的纸张递给高仙庸。
高仙庸狐疑的接过,待看到各个纸张上所写的内容时,他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这些纸张上所记载的,都是与朝堂上各个官员的来往记账表,上头所写的官员,几乎都是朝堂上的人,也都是高仙钰一方的势力。
怪不得南安王会秘密的将高仙钰召回,怪不得会让他来江州,因为南安王知道,若是这件事情一旦摊开明面上,那可是损失了大半个朝堂,他一刹那仿若明白了,南安王此举是扶持他,也是有意看他在面对这样子的残局时,会如何的去收拾。
“殿下要如何做?”一旁的夏钊问道,这件事情太过于棘手,若是严格的按照律法去执行,那么朝堂上的势力势必会经历一番的大改革,相国不会同意,太子不会同意,南安王自然也会有自己的顾虑。
可是又不能放任不管不顾,这倒是一个难题。
高仙庸没有说什么,便转身再一次的去见了陆英。
眼下时局正是不稳当之时,有了灾区的暴乱,各个人心惶惶,暴乱虽说暂时已经得以控制,然而灾民依然每日食不果腹。
他们没有那些煽动的头目带领,加上之前高仙钰在他们之间的杀伐,他们不敢再妄动。
食不果腹的灾民,每日的乞求上苍能够天降馅饼。
或许是因为上苍的可怜眷顾,这一次真的是降下了一个大大的馅饼。
不知是江湖上何方的英雄豪杰,在江州的境内劫了一趟镖车,镖车里面所押运的,正是此次赈灾的官银。
另,这些江湖人士,还很是好心的找到了江州府尹,连同银子一起送在了高仙庸的面前。
此番找到了赈灾的官银,对于灾民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突然回来的江州府尹,或许是因为在外面被关押的时间久了,出来瞧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加上又看到了夏钊与高仙庸,他胆子都吓破了,不等夏钊使用出那些刑牢逼供的手段,便对于自己这么些年来自己联合南安城中的官员,所贪污的罪行供认不讳。
另外,高仙庸将这些银两以朝廷的名义,买了粮食,派了官员对于每个灾民进行了实名登记,每人下发多少粮银,都由夏钊根据情况核实之后断定,交予高仙庸审核无误之后,分派给了灾民。
另外剩余的一些银子,他亲自监工督促,将那些偷工减料的河提重新的修葺。
忙中偷闲时,发现江河下游每年都是洪灾为患,然而南安也有许多的地方年年都会发生旱灾,他勘察周边时,同夏钊商议召集进行修路,建桥,疏通河道等等工程。
高仙庸所提议的疏通河道,又召集人马挖掘河提,河提绵延从江河下游地区,一路贯穿至那些旱灾地区,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南水北调,将江州一带过多的水,利用河道而流入那些旱灾地区。这样每年再至梅雨季节时,不仅江河下游的地区洪灾得以控制,那些旱灾的地区也不至于因为旱灾而每年的颗粒无收。
除却这些之外,他还从灾民中选出力壮无手艺之人加入正在实施的工程中,以劳作换取钱财。
此番高仙庸的做法以及江州府尹的供词,由夏钊拟成奏章递至南安城,当即南安王便扣押了此次前去赈灾的尚书令赵中来,查抄了尚书令府邸,可是在尚书令府中并未发现什么过多的钱财。
司帛没有办法,便先奏明了南安王,暂将尚书令关在了地牢中。
然而恰逢那些时日南安城中盗贼横行,江湖上有一名劫富济贫的盗贼十分的让朝廷头疼,短短半个月,已经盗了南安城中好几个富家,朝堂有好几次都设局抓此人,却全都一无所获,惹得城中富家人心惶惶。且这个盗贼每次作案的时间都十分的规律,午夜过一刻。而就在这一日的夜晚,刑部与廷尉府都接到了举报,称南安城东郊的一处小作坊的牌匾上,发现了盗贼留下的记号,怕是今晚便要入室抢劫。
他们立即派人暗中将那个小作坊给紧密的看管起来,当天午夜刚过一刻,那个盗贼便如约而至,刑部的人立即派人去缉拿,然盗贼的功夫十分的高强,哪里是这些常年养在朝廷中的人所能逮捕的。
盗贼盗取失败,刑部缉拿人也失败。
然而,司帛却发现了这中间的问题,盗贼这些时日所劫持的,都是城中富甲一方的大富人家,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小作坊,为何就能引起盗贼的注意呢?司帛立即联合刑部的人一起去查了小作坊,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间小作坊明为是专门为那些打猎人所制作狩猎用的兵器,然其地底下却有一个极为大的密室,密室里面犹如江州府尹一般,藏匿的都是银子。
一个小小的作坊,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司帛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却查到这家作坊的背后,隐藏的真正老板正是尚书令赵中来。
他这几日因为江州这件事闹得这样大,有些担忧,便暗地里转移了这么些年所贪污的钱款,乞求蒙混过关。
人证物证都齐全下,南安王暴怒,朝堂上当即下令将尚书令斩首示众,命在朝的官员在行刑之日,全部都入现场去观看!另外将尚书令府邸查封,其家中女眷全部没入宫中掖庭终身为奴。
江州暴乱闹得如此的大,加上南安王此刻的暴怒,让朝堂上的另一方势力心中存了芥蒂,尚书令不是保不住,而是这个当口不能保。
因为此次贪污赈灾钱款的不只是尚书令一人,若是再稍微的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谁能保证下一个下马的不是自己?是以在罪行下达的时刻,朝堂上一片寂静,没有半点的反对之声。
因为南水北调的政策传入南安王朝,朝堂上一片呼声,有人提议南安王为身在江州的庸王殿下派些人手,去助他完成此番壮大的工程。
可是,就在朝堂上有人针对高仙庸在江州的做法,一一细数,而后又一系列的引出高仙庸从前在战场上的事迹,以此希望南安王嘉奖高仙庸时,朝堂上终于有了质疑之声。
他们为高仙庸安上了看似十分合理的罪责,私自挪用官银,蔑视朝堂,藐视王权。
三条罪责扣下来,朝堂上有一霎那的寂静。
其实,这个时候按理说太子一党的人不应该有所动作,因为尚书令刚刚舍去,而高仙庸的声望此时在百姓心中又十分的高,他们在高仙庸做出如此功绩时,只要稍微说出一些不利于高仙庸的话,在旁人看来,都觉得太子是故意的在打压。
然而,朝堂上就有那么一些人,就这样傻呼呼的说了。
果然,南安王未着只字片语,坐在高座上冷眼看着朝堂上分成的两派,在严肃威严的殿前争辩起来。
争辩足足半个时辰,已由开始的为高仙庸定罪,而辩成了两位皇子此番赈灾谁的功劳最大。
越争越不像话!
不过,既然已经闹到了争功劳的地方,朝堂上有人冷笑出了声,然后便有人细数高仙庸这段时间在江州一带为百姓所做的贡献,修河坝,挖河道,不仅彻底的解决了往年洪灾的问题,且还顺带的解决了其余干旱的地区。
那人又着重的提出了一点:“重眼前而轻长远。”他在朝堂上侃侃而谈高仙钰的赈灾之法,给后人带来的长远影响,眼前的利益或许是局限的,但是长远之策,却是流芳千古。
与一个流芳千古的政策相比较下来,高仙钰灾前自拿俸禄之举,简直是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此番赈灾自掏腰包的可不只他一人,连一向拮据的高仙庸,也捐了些银子。
争辩到这里,胜负已经知晓。
最后的结果,是南安王加封高仙庸为亲王,往后可以上朝听政。
此次争论,高仙钰以全败告终,高仙钰心中十分的窝火,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安王又稍稍的提点了一下他:“你身为太子,是储君,有爱民之心,其情可嘉,可是在这些处理事情方面,还是要多多的向庸王学学。”
多多向高仙庸学习?!这一句话,犹如一盆火油,将高仙钰心中那隐忍的怒火,全部都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