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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亦泽大概是不懂,在某些时候,解释,是最为苍白无力的狡辩。
而如今,他自己就处于这样的清醒之中了。
“证据。”
慕云玖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解释,垂了眼眸,又冷笑一声,“权亦泽,你拿不出证据来,就不要妄想把你自己洗白了。”
头一次,权亦泽觉得,跟慕云玖说话是这么的费劲。
当然,他也很清楚,那是因为慕云玖根本就不愿意听他说话。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再也没有一点机会,可以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而见到他不说话,慕云玖便又再一次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滚。”
这一次,权亦泽没有再继续解释,而是沉默的起身,推门离去。
随即,撒旦在外面,对着他怒吼了一声,就着急忙火的冲了进来,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到了床上来,用自己湿润的鼻尖,蹭着慕云玖的脸颊。
“大魔王,我只有你了。”
慕云玖摸了摸它的下巴,喃喃自语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这时候,管家便轻悄悄的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她,欲言又止。
而慕云玖也不管他,只是一如既往扶着撒旦柔顺的皮毛,撒旦被摸得舒服,便抖了抖身子,直接趴在了她的身边。
此时的撒旦,身形又长大了一些,像是一只半大小老虎了。
趴在慕云玖的身边,几乎就将床头到床尾的长度完完全全给占领,尾巴垂下来,尖端的绒毛与地面相接。
看着这么一只庞然大物,管家还是有些发怵的。
可是,该说的话,却仍然是要说啊。
“夫人。”
管家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极为认真的说道,“按照您的吩咐,一切下葬的准备都是最好的,倩兮姑娘葬在了离柳儿姑娘不远处的位置,至于秋月,则跟她们的位置遥遥相反。”
“所以,又是他。”
慕云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这话听起来,也似乎有些摸不找头脑。
可是,管家却听明白了,于是,便点了点头,答道,“夫人,您放心吧,那两处都是极好的位置,大人特地找风水先生看过了的。”
说到这里,管家就不禁又叹了口气。
他忽然有些想念那位神秘莫测,性格多变的弈天师。
想当初,他所说的那些,如今都一一的应验了,要是他没走的话,府中一定不会出这么多的事情吧?
“你出去吧。”
慕云玖闭了闭眼睛,又重新躺下,极力想要将眼泪拦在眼睛里。
可是,管家却听出了她声音之中的沙哑和酸涩。
撒旦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便将毛绒绒的大脑袋凑到她脸前,轻轻的蹭着,发现有一条透明的线,从她眼角处滑下,便用自己温热的舌头舔舐着。
随即,又吐了吐舌头,可能是在诧异,为什么这条线的味道,又咸又苦。
“夫人,老奴让人在外面候着,您有什么事情,就喊一声。”
“嗯。”
管家见她不想再说话,就只好退了出去。
而听着管家脚步声渐渐消失,门也被轻轻关上的那一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夺眶而出。
任凭她怎么擦拭,也不管用了。
于是,便只好抬手用袖子捂住眼睛,很快的,轻薄的衣料便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慕云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期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请她起身吃饭,可她哪来的胃口?
抑或是说,只有在睡梦中,她才有可能暂时逃避那无尽的悲痛。
因此也就根本不理,扯了被子蒙头继续睡。
直到,有人在不停轻轻地推搡着她,才使得她终于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虽然知道,推自己的人一定不是权亦泽,不然,撒旦一定就张开了大嘴咬人了,但此时追求逃避现实的她,却还是心中不快的。
可等她看清楚了推自己的人,却差一点喊出声来。
因为,眼前的人是夜凌枫。
“小——枫儿?”
一见到是她,慕云玖有些艰难的翻身起来,声音终于在张了好几次嘴巴之后,干涩的发了出来。
而此时,夜凌枫神情失落,眼睛里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已经哭过了的样子。
想必,她已经得知了倩兮和秋月的死讯。
不管怎么说,统领府一下子抬出去两口棺椁,即便是故意避开人多的时候,也难保不会有人注意到。
所以这件事情,也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于是,为了避人耳目,权亦泽对外声称,是统领府遭到了刺客的报复。
为了保护慕云玖,她身边的两名侍女都不幸罹难,所以,为了嘉奖其二人的忠义,特地厚葬,以示感激。
这话一放出来,世人的目光,就纷纷落在了权亦泽对慕云玖的态度上。
只因为舍身保护了女主人,得到了权亦泽的感激,就被风光大葬了。
足以证明,权亦泽对慕云玖是真好啊。
可只有听到了这个风儿的夜凌枫,差点没拆了自己藏身的小客栈,事实是怎么回事,她最清楚不过了。
什么忠心以身护主,分明是权亦泽恶意毒害!
“你害死了倩兮姐姐。”
夜凌枫盯着她,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那么看着。
可这对于慕云玖来说,还不如狠狠地打她两下,能让她心里头好受一点。
但这个事实,她却不得不承认。
于是,慕云玖苦笑一声,自嘲的点点头,“没错,是我害死了她。”
“那你要抵命。”
夜凌枫的声音也不带一丝的感情,说话间,便已经抬起了手,她的指间一点寒芒毕现,慕云玖知道,那是她最为拿手的银镖。
笑了笑,没有一丁点的闪躲和惊慌,慕云玖只是点了点头,仰起头来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可以。”
这是她的失误,总要有个交代。
“哼。”
夜凌枫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怒意,冷冷的看着她,银镖便冲着她的脖子划了下来。
‘嗤’。
慕云玖自己都清晰的听见,皮肤被利器尖端划开的声音。
就好像,一匹手感上好的面料,被轻巧地扯开来。
然后,她感觉到了一股疼痛,却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窒息感。
夜凌枫冷哼了一声,冷冷的收回银镖,目光凛然的迎上她的讶异,又道,“哥哥喜欢你,小爷不能杀你。”
可是,慕云玖感觉得到,刚刚,夜凌枫是真的想要杀掉她的。
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她心里都禁不住慌了一下。
“谢谢。”
慕云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鲜血有些粘腻的顺着脖颈留下,进到了衣领里面,伤口正在一跳一跳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用不着。”
夜凌枫白了她一眼,转过身不再看她,慕云玖只能听到她压抑着憋屈的声音,“姜姨知道消息,一夜之间白了头,却还是嘱咐小爷,要将你尽快的带出京城去,你到时候,又拿什么脸去面对她。”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让慕云玖更是内心痛苦。
姜姨……
想到那个人如其名,真的像是水一般温柔的女人,慕云玖顿时就心口发紧。
倩兮完完全全遗传了她的温柔,却被自己错手扼杀,让本就因为云氏江山失去了一只胳膊的姜水若,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说到底,整个云氏都对于姜姨亏欠太多了。
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此时,窗外吹进来一点微风,让夜凌枫眼角一直打转的泪水变得冰凉,她飞快的抹了一下眼睛,又轻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回了身来。
可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眉头一皱,微微朝身后看了看,便朝着衣柜而去,飞快的打开柜门,钻了进去。
慕云玖顿时一怔,此时她脑子很是混乱,根本就不知道独立思考和冷静为何物了。
很快的,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那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慕云玖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吱嘎’——
门在下一刻被推开,进来的,果然是权亦泽。
他眉头紧锁着,五官都被一股阴郁笼罩着,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一进门,就让慕云玖本能的心中升起一股抗拒。
而直到这时候,透过他推开的门,慕云玖才发现,原来,又已经是大晚上了。
时间可过得真快。
不紧不慢的,一直都在消耗,还带走了本不该消逝的生命。
于是,一瞬间她也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刚刚夜凌枫二话没说就钻进了衣柜里。
权亦泽走到了床前,刚要说话,就看到她脖子上还新鲜的血迹跟伤口。
“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质问,似乎,是以为慕云玖刚刚寻死了一次。
而慕云玖也根本就懒得解释了,便冷冷回应道,“偿命。”
可没想到,下一刻,权亦泽就仿佛是突然被点着了引线的炮仗,情绪一下子暴怒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好像是鬼怪志里描绘的狰狞鬼王。
“你以为你有几条命!”
怒吼声劈头盖脸,可慕云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问道,“那你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