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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修铁找到沈骥的时候,街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万沉山刚刚带着人离去,周围看热闹的也都散了,但仍然不断有人对着沈骥这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修铁飞马赶来,离着老远就看见了沈骥,不由喜出望外,高声叫喊。
沈骥听见修铁的声音,回身一看,修铁骑着一匹秃了毛的黄马,连脚蹬马鞍都没有,一路歪歪斜斜的飞驰而来。
说是飞驰,其实那匹马都快累吐血了,嘴角直喷白沫子,要不是修铁一个劲的拿脚踹它肚子,估计这马一步都不想走,早都累趴下了。
修铁很快到了近前,翻身下马,那匹马都不用栓缰绳,也不用怕跑丢了,直接就趴在地上,肚子不住起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沈大哥,找到你太好了,你没事吧?”
修铁开心的一把抱住沈骥,他跟陈鹰不熟,只是在比武大会见过,此时看陈鹰也在旁边,而且一身杀气和酒气,不由奇怪。
沈骥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容,却很快就消失了,拍了拍修铁,道:“我没事,只是出来转转,你怎么会来这里?”
修铁道:“你走之后,红姐说你肯定是来日本领事馆了,怕你出事,我就去找了单馆主,还去了八卦门,镇武镖局,结果大家都不在,单馆主让我先来,他去找人想办法,所以……我就借了一匹马先来了,谁知道这老马不顶用,还不如我两条腿跑的快呐。”
他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忽然又问道:“对了沈大哥,刚才我离着老远好像看到一队警察从这边过去,其中有一个好像……看着有点像栾二哥。”
沈骥叹道:“你看的没错,那人就是你栾二哥。”
修铁一愣:“不是吧,他怎么忽然跑去当了警察?那岂不是……跟万沉山那伙人……”
他猛的浑身一个激灵,拉住沈骥急道:“这可不行啊,沈大哥,万沉山是汉奸,勾结日本人,跟谢清秋他们都是一伙的,栾二哥他、他……”
他急的不知说什么好,沈骥默然,呆呆的凝视着前方,一言不发。
陈鹰忽然在旁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我早就看栾挺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干出这种事来。看来,八卦门里也没几个好人。”
修铁怒道:“八卦门有没有好人跟你什么关系,沈大哥也是八卦门的人,他就是好人!”
陈鹰哂然一笑,没有说话。
沈骥摇头道:“算了修铁,这件事以后再说,这里现在有点不安全,先回去吧,免得被那些日本兵看到,又生是非。”
修铁好奇问道:“不安全,怎么不安全,万沉山他们不是走了吗?”
沈骥苦笑道:“刚才我们在领事馆惹了点小麻烦……”
“小麻烦,什么小麻烦?”
修铁不解,沈骥伸手指了指陈鹰,说道:“他把人家的门给砸了。”
“啊……”
修铁瞠目结舌,心说这个陈鹰胆子还真够大的,领事馆的门都敢砸啊。
确如沈骥所说,这里现在不安全,而且刚才栾挺的出现,也让沈骥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一时间什么都不做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安静一下。
修铁看沈骥不吭声,神情落寞,心里也很难受,当下便牵了那匹马,和沈骥陈鹰两个人一起,步行往家走去。
三人沿着大直街,一路往北,路上陈鹰也一言不发,很是沉默,他知道沈骥心里不是滋味,自己的亲师兄弟,关键时刻跟敌人走在一起,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
修铁更是了解沈骥和栾挺的感情,此时也没说话,默默的陪在沈骥身边,时而想说个笑话,但沈骥却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又有几辆马车飞驰而来,沈骥等人侧身让路,那几辆马车却停了下来,随即从中跳出二十几个人,呼啦一下子上前,把沈骥等人围了起来。
不等沈骥开口询问,那些人里快步走出一个人来,却正是单林。
修铁惊喜道:“单馆主,原来是你带人来了。”
单林点了点头,奔向沈骥,问道:“怎么样,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听修铁说你去了领事馆,放心不下,楚容和黄老镖头又不在家,就带了这几家武馆的朋友先赶来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们。”
沈骥颇为感动,勉强笑了笑,说道:“单馆主费心了,我们没事,就是刚才有点小麻烦。”
单林看他心情似乎不好,正想询问,修铁抢着说道:“刚才陈鹰把人家领事馆的门给砸了,多亏我沈大哥把他救出来。”
陈鹰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的,我刚才喝了点酒,没控制住……”
单林看看他们几个,奇怪道:“你把领事馆的门砸了,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就算沈骥帮忙,日本人没追你们?”
陈鹰道:“何止是追,差点命都没了,另外……”他忽然看了沈骥一眼,才继续道,“我们刚才看到栾挺了,还有万沉山。”
当下他便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自己酒后无意中砸了日本领事馆的门,到日本宪兵追赶,大打出手,最后一路奔逃,又遇到万沉山和栾挺的事情,说了一遍。
单林听后也是十分惊讶,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看陈鹰,又看看沈骥,长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万沉山会帮你们脱险,更没想到栾挺会……”单林话到嘴边,硬生生收回了“投敌”两个字,停顿了下才道,“万沉山帮你们,我想这也是他收买人心的伎俩吧。在栾挺面前卖个人情,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毕竟还是亲师兄弟。”
沈骥闻言没有说话,他早知万沉山就是这个心理,为了更好的拉拢栾挺,然后再给栾挺灌输他的那一套“乱世出英雄”的理论。
他也暗叹口气,却问道:“单馆主,其实我有些不明白,我和陈鹰在领事馆的事,前后没有多长时间,按理说万沉山不可能来的那么及时,我知道东省特比区的行政公署也在附近不远,但也没有这么巧合的吧?”
单林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其实是我安排的,因为我得知你来了领事馆之后,怕你出事,就给我在特别区行政公署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想想办法,从官方的层面来帮忙,但我没想到,他们派去帮忙的会是万沉山。我想,这大概也是万沉山今天没有为难你们的原因吧。”
沈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单林知道他心里难受,便笑了起来,又说道:“我打了电话之后,还是不放心,就又去联络了几个武馆的朋友,来来来,我给你们引见一下,大家认识认识,多多亲近。”
说着,他的身后便走来了几个人,对着沈骥微笑拱手。
沈骥拱手回礼,却看着这几个人有些面生,单林道:“我知道你对他们几个没什么印象,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前两天包围日本领事馆那次,最出力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