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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慧太后的千秋之宴, 第一个确定下来的重头戏, 是玄女拜谒。
这是教坊新排的节目。
讲得是九天玄女下凡间, 偶然被孝慧太后慈祥大爱所感动,前来拜谒祝寿的故事……
这玄女的人选是开唱主角, 要十足美貌,气质高贵, 妙常便有心去争一争。
太后娘娘是皇上生母, 妙常心中敬重。
事先,妙常与皇上说了自己的打算。
皇上沉吟片刻,“妙常, 不要去,累。”
“母后生辰,万人朝贺, 你在心里为她虔诚祝祷,诚意难得,尽够了。”妥曜端正身板,严肃正经道。
妙常见他把偷懒耍滑说的如同世间真理, 俏皮一笑, “那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以后私下里, 在朕面前自称‘我’就好。”妥曜微微一笑。
妙常怔住,看他逆着光俊朗英挺的笑脸, 眼前晕眩, 心脏在体内剧烈的摆动。
一瞬间, 妙常只想永生定格在这里。
两人目光交缠绵错,从眉眼到口鼻,淌遍风流。
诗中曾写,贪与萧郎眉语,不知舞错伊州。
妙常突对此句心领神会。
妙常回去后,得过且过,悠闲度日,在一众忙碌疲倦的的歌姬们中,很是舒坦痛快。
妙常表明不参与此次争选,映月的嗓子又倒了,玄女的人选变的扑朔迷离,众人看到希望,铆足了劲儿,想要一攀高位。
不过最后结果出乎意料,得到玄女一角儿的是教坊中一位名为承欢的歌姬,此女虽然唱念俱佳,在教坊中却不是顶尖之流。
但她会舞。
九天玄女行走翩然,身姿轻盈,又怎能不会舞呢?
据说这位承欢姑娘的舞技,比起舞阁中成名已久的舞姬也不遑多让。
清菡与云琦皆是因此落败与她,只得做了那九天玄女旁边的侍从。
这位承欢进宫多年,低调非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以前没人知道她会舞。
妙常从未见过这位承欢姑娘,这次也算是识得其人。
太后寿宴将至,主角闭门不出,未免惹人闲话。
皇上纯孝,亲请于她,又下令解了王爷的禁足,使得太后开颜。
最令太后开心的还得属另一件事。
皇上亲下口谕,王爷全权负责北夷皇子入京事宜,鸿胪寺与侍仪司听候差遣,必得使北夷皇族宾至如归,同时也要扬我大端风范。
北夷与大端有两国之遥,磨刀霍霍,互为角力,多年来摩擦不断,国力相当,其余小国不足为俱,互相站队,此次冬战,妥曜借助前生之势,出其不备,胜出一筹。
前世此战中,大端与北夷两败俱伤,未有胜家。
那时的大端国力昌盛,他也还是称职的国君。
可接下来十数年的时间,灾祸频至,内乱不断,妥星为登帝位,与虎谋皮,最终引狼入室。
妥曜与妙常身死之日,北夷的铁甲军已经踏进皇宫……
而在那场胜负战中功劳最大的,便是北夷储君,不过现在,他还只是废后之子,一个曾经不知被流放到什么偏远之地的王子,身不由己,即将入大端为质。
妥曜启唇一笑,眼中战意澎湃。
他很期待与此人的正面交锋。
北夷与大端路途遥远,北夷王子带着香车宝马,奇珍金银等一应朝贡之物,行走也不算快,足足走了近半年,才快到达京中。
此时京中正值盛夏。
宫中人也很好奇,这北夷人究竟长成个什么样子。
在大端的固有印象里,北夷人茹毛饮血,虬髯掩面,浑身恶臭,没有教养,不堪教化,就是个熊样的人。
每每听到这些,妙常憋笑难言。
妙常曾生过在北夷乌山,北夷人的确是强壮不少,身材高大,身上肌肉虬结有力,可并非妖魔鬼怪,结果被宫人们一说,倒成了择人欲噬的野兽。
许是北夷的事听多了,妙常晚上竟梦到乌山旧事,醒来后难免惆怅,再也睡不着了。
妙常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凉意使得她脚趾微微蜷缩,
她走到窗边,推开了菱花云纹窗,抬头望去,外面的一轮明月正皎洁。
妙常就这样睁眼到了天亮。
北夷王子进京之时,百姓们都去看热闹。
妥星率着一众亲侍,在城门外亲迎北夷王子。
早在北夷王子到来前数日,王爷命人将王子所经之路拾掇收拾,又移植了许多名品珍植,所到之处金镶玉嵌,尽显繁华。
王爷本是好心好意,却不想弄巧成拙。
北夷皇子竟然对花植过敏。
“王爷与王子路过百花巷的时候,路边全是盛开的花,香气馥郁逼人,离老远都能闻到,王子忍不住,打了一路的喷嚏,哈哈哈。”云琦坐在妙常的房间,笑的直打跌。
妙常偷想了一下妥星的脸色,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满城的百姓都看着,两人并驾骑着高头大马,王子身子都弯下去了。”
云琦越笑越收不住,用手砰砰的拍桌,“最关键是那时候,王爷正对着王子讲什么人情风貌,结果把王子的鼻涕口水全都用脸给接回来了,哈哈哈。”
妙常听她越说越过分,赶紧推她一把,屋内虽并无他人,但也得晓得隔墙有耳。
“这事儿,我看王子才够倒霉。”
因着花植过敏,成了满京的笑话。
云琦还是兴奋的不行,“妙常你可知道,看到他难受,我就开心。”
妙常嗔了她一眼,说起了正事,“王子入住行馆了?”
“是呢,不过我还听说,王子还带了不少北夷美人来,听说别有番异域风情。”
妙常神色一凝,强笑道:“先别说这个,且说节目排的怎么样了?”
云琦哂然一笑,“这位承欢姑娘可真是要一飞冲天了。”
妙常心下不如之前轻松,“怎么说?”
云琦淡然,将一口茶灌进口里,“怎么说也不如亲眼看实在,今天有次大彩,你不妨与我一同前去。”
“谁都知道咱两好,你来一次不妨碍的。”云琦劝慰。
不得不说,妙常动心了。
“好,我就去这一次。”
云琦听到妙常答应,低头告辞,耳边流苏耳坠的阴影贴在面上,让人看不清神情。
玄女拜谒作为寿宴的开局大戏,自然场面恢弘。
当妙常看到百名舞姬起舞朝拜,承欢从中一跃而起的时候,不由被震撼。
承欢并不是极美的样貌。
可在这场众星捧月里,承欢随风而舞,婉若游龙,带着股高贵的英气,神情诱人,并未梳妆打扮,不过一支木钗绾发。
若是认真装扮起来,不知该如何惊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妙常长吁一口气。
“怎么样?”大彩结束后,云琦开口发问。
妙常实话实说,“实是女子巾帼,你所言非虚。”
“这位是谢家族人。”云琦吐出一句话。
“谢家怎会?”
不怪妙常吃惊,谢家怎会让族人成为戏子。
“谢家旁系众多,总有混的不如意,想剑走偏锋的人物,你看那承欢人才,说不得大有可为。这位与宫里的贤妃娘娘也是表了几表的关系。”
云琦对上妙常眼睛,“妙常,你可勿要松懈。”
妙常脸上带笑,云琦从中观不出任何情绪。
千秋之宴既是为太后贺寿,也同样为北夷王子接风。
那一天,只有妙常一个人是闲暇的。
千秋宴设在太明宫主殿,所在之地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六宫众人都在那里为了晚上的国宴做准备。
妙常慵懒地颓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跟着含霜打络子玩。
下一刻,便有人推门而入。
妙常被吓了一跳。
含霜将妙常护在身后,怒道:“谁?”
进来的人是云琦的贴身宫女,清儿。
“姑娘,司乐让我来请你,她现在实在走不开。”
妙常凝眉,心里保持几分警惕。
“有什么事?”
清儿气还喘不匀,额角鼻尖都是汗,“妙常姑娘,刚刚在太明宫,玄女拜谒带妆大彩,有个演侍女的人从高台上摔下来了。”
“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怕您不信,司乐才派了我来请。”
妙常眉头拢起,玄女拜谒这场戏里,最重要的是玄女自然不提,可身后还得有四位搭配的侍女,各个百里挑一,经过一番角逐才选上的。
其余落败的歌舞姬则在底下为这五人搭戏,辛苦不说,埋在众人之中,更是毫不出彩。一刻钟内更要变换十余种队形,蹲蹲站站,姿势变换,几是要将整个戏台跑上几遍。
玄女拜谒之所以会排演这么长时间,也是为了磨合她们。
比起她们,玄女和侍女们的倒是好练许多,动作来来回回都是做惯了的。
妙常本身基本功扎实,那侍女的唱段戏份,短时间内的确可以上手。
不过,妙常仍保持戒心。
下一刻,四儿的脸出现了几人面前,“妙常小姐,清儿所说为真,见到我来,您总该信了吧。”
清儿表情困惑,迷茫地来回看向两人。
妙常穿衣下地,含霜紧跟她身侧。
“你们带路吧。”妙常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