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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得知皇帝的头痛病可能是中毒后, 整日往太医院跑,最后才得知其实皇帝自己早已知道,并且命张权来警告萧彻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萧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真是白白当了十五年的太子, 整日里想的都是些不着调的事, 连自己父皇中毒了都不知道。
宫里发生的事姻乔歌是不知道的,自从温昭走后,姻乔歌便窝在自己的无忧院不出去了。本该是活泼的年龄,可她毕竟是个例外,早就习惯了拘在家中的日子。
早晨起了去园子里散散步,午时陪着乔氏吃饭,午休后便起床看书临字, 过了些日子后,姻乔歌都觉得自己变得懒懒的。
“清秋,你说我是不是长胖了?”姻乔歌扯着自己有些紧身的里衣问道。
清秋抱来一叠姻乔歌的衣服, 笑道:“小姐正是长身子的年龄,哪里是长胖了。”
见清秋眼睛盯着自己胸前那一团,姻乔歌脸颊蓦地就热了。
她倒是忘了, 这个年龄那个地方是该长大的,怪不得近来老是涨得疼。
“等着下批公中来量衣服,我便让她们多备两套尺寸稍大点的, 小姐现在才开始长, 快着呢。”清秋笑眯眯的盯着姻乔歌。
清秋心里可高兴了, 姻乔歌长得快, 以后及笄了就能嫁过去,和公子在一起了,这多好的事。
其实按理来说姻乔歌身边该有个奶娘的,就跟乔氏身边的陆嬷嬷一样,陆嬷嬷不是妈妈,是当初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给汝明侯夫人的,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
而姻乔歌的奶娘在姻乔歌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是因为什么事没的,姻乔歌不知道,也没有问,大概是犯了什么事被乔氏知道了吧。
姻乔歌抬起手,让清秋为她穿上衣服,屋中安静,只剩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温叔叔还未回来么?”姻乔歌问道。
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一直没有温昭回来的音讯。
清秋也稍皱了眉,“还没,苏州远,传个信也着实不方便,或许是快回来了吧。”
清秋蹲下身为姻乔歌将裙摆理顺,便站了起来。
姻乔歌看着清秋埋头做事的身影,道:“新的丫鬟妈妈找来了么?”
“找来了,就等着小姐挑选呢。”
于是姻乔歌便坐在院子里,一干丫鬟妈妈从拱门外鱼贯而入,规规矩矩的站成几排。
姻乔歌也不是每个都要挑选,只是想选几个贴身的丫鬟,为清秋分担一点事情罢了。
其实这些人里有五个是温昭给的,但温昭吩咐过不能让姻乔歌知道,让她自己选喜欢的,清秋便没将那五人的身份挑明。
姻乔歌将每个人都扫了一遍,有几个样貌出众眼神闪躲的她不太喜,有两个样貌也比较出众,但神情肃然,眼神清澈,被姻乔歌点了名。
清秋便将那两人带了过来,不得不佩服温昭的预知和姻乔歌的眼光,她挑的这两个恰巧是温昭给的。
姻乔歌还点了一位妈妈,这妈妈穿着玄色的衣裙套宝蓝色的褙子,在人群中看起来丝毫不出众,但气质沉稳,还隐隐透着大气,被姻乔歌一眼就看中了。
清秋便也将这妈妈带过来,清秋知道这是乔氏从乔家找来的,遂对这妈妈格外尊重些。
最终姻乔歌又点了名丫鬟,一共三位丫鬟一位妈妈,都是负责以后贴身伺候姻乔歌的。
姻乔歌没赐名,觉得都已经如此大的年龄了,何必剥夺了别人的名字,于是就还按着她们本来的名字来。
温昭给的两人一位名暖冬,一位名仲夏,姻乔歌打趣道:“正巧与清秋的名字相似。”
清秋便笑笑不说话,都是从温家出来的,当然相似了。
另一名丫鬟叫红坠,乔家给的妈妈叫何妈妈。
姻乔歌回屋后,清秋将暖冬与红坠安排在外间,仲夏则与她自己一起,专负责姻乔歌的饮食起居,何妈妈无需清秋安排,等她熟悉了后,是专管这院子里所有丫鬟的。
本以为红坠会对这个安排不满,本来么,都是姻乔歌选出来的,凭什么要她去外间,要知道能贴身伺候可比外面的有脸多了,以后姻乔歌出嫁了,两个贴身伺候的必定是要跟着过去的。
清秋一直观察着红坠的神情,见她听了这安排后一点不满也没有,依旧低着头,很恭谨的模样。
清秋再多试探,来日方长呢,是人是鬼最后都会显露出来。
姻乔歌在屋里临字,前两世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临字,临字可平心静气,也能打发时间,姻乔歌的字不算出众,但也比许多闺秀的字要耐看许多。
“小姐,饿了没有?”清秋问道。
姻乔歌抬头,见清秋身边规规矩矩站着叫仲夏的丫鬟,模样恭谨,却不卑微,姻乔歌满意的点点头。
“是有些饿了,去端些吃的来。”姻乔歌放下手中的笔。
睡了个午觉就会饿得很快,且姻乔歌正在长身子,她才不愿学着那些大家闺秀一般,为了看起来清秀,便硬饿着。
清秋出去吩咐去了,剩下仲夏站在屋里。
姻乔歌扔了笔后揉揉手指,仲夏无声息的端来铜盆,伺候姻乔歌净手。
“你以前在哪当过差么?”姻乔歌就着盆净手,接过仲夏手中的帕子擦干。
“奴婢来之前是在温家的。”仲夏道。
仲夏根本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温昭说过,姻乔歌没问的话就不用说,问了就老实回答。
姻乔歌闪过一丝惊异,“你也是温叔叔派来的?”
“奴婢只是公子吩咐来充数的,公子说过,选不选得上全看小姐的意思。”
“那暖冬和红坠也是?”
“暖冬是,红坠不是。”
姻乔歌便有些埋怨起温昭来,怎么不提前给她说呢,那她还选什么选,全都收了不就好了,也省得清秋到处找了。
真是个喜欢折腾人的。
清秋又走进来,见姻乔歌与仲夏相谈,便明白姻乔歌已经知道仲夏的身份了。
“你可知道红坠与何妈妈是谁派来的?”姻乔歌问清秋。
“红坠不知,何妈妈是乔家送来的,以前跟着汝明侯夫人的夏嬷嬷,是夏嬷嬷的干女儿。”清秋道。
“原来是这样。”姻乔歌便放心了,何妈妈这样的身份,定是靠得住的。
“你先带着几人看看,等以后放心了,便将金库的钥匙交给何妈妈保管。”
交金库的钥匙,也就是向大家表明对何妈妈的信任了,何妈妈从乔家过来照顾她,姻乔歌应当给这份尊重的。
“是。”
时间很快过了一个月,温昭还是没回来,宫里姻云被萧凂欺负了几次的事渐渐传出宫,许多人偷偷嗤笑,笑姻云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了凤凰,结果还是只不入流的山鸡。
若是放在以前可没人敢这样当众嘲笑姻云,可现在不一样了,姻家早就扬言没有姻云这个嫡长女,就算姻家老宅的人承认了姻云那又如何,她们是与皇城的姻家打交道的,可不是嵇无山的那个。
所以姻云渐渐成了皇城里的笑柄,一个不受公主与太子待见的太子妃,谁愿意正眼去瞧她。
最近霍盈可憋足了劲想往宫里跑,只要萧彻不喜欢姻云,那她就还有机会,可惜宫门得了皇后的口谕,没有一次将霍盈放进去过。
这些姻乔歌都不在乎了,一个月过去了,温昭还没回来,姻乔歌急得连食欲都没有了。
清秋也不止回温家打探,可留守在温家的人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她们也不敢贸贸然送信去苏州,要是被泠南国公府的人发现了,岂不是暴露了温昭的行踪。
姻乔歌也明白不能送信,可是她实在是担心,特别是最近老是梦见温昭前世死的时候,浑身是血倒在床上的样子,姻乔歌悬着的心就落不下去。
直到一天半夜,清秋将姻乔歌唤醒,扶着她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没人,门口守着仲夏。
而姻乔歌见到院子里立着的那个人,眼眶立即就红了。
温昭一身黑袍,外面照着兜帽的黑色披风,脸笼罩阴影下,可姻乔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温叔叔……”姻乔歌走过去。
温昭兜头就抱了过来,将姻乔歌抱了个满怀。
耳边是温昭厚重的气息,姻乔歌愣了一下,随即发现不对。
有血腥的味道,而且很浓。
“你受伤了?”姻乔歌睁大了眼,碰碰温昭的背脊。
温昭弯腰将姻乔歌抱了许久,手臂箍得紧紧的。
姻乔歌急得眉头紧皱,将身上覆着的温昭用力拉起来,伸手去扯温昭的披风。
披风之下,温昭的黑色外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带着血的胸膛,领口在月光下显出一层更深的颜色,如锈迹一般。
而兜帽下温昭的脸上,则从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脸上也飞溅着血。
脸上的血不是温昭的,是别人的血溅上的。
温昭浅浅的笑着,眸光如水。
姻乔歌的呼吸梗在喉间,错愕的看着浑身是血的温昭。
“你这是……”
“没事,只是回来的时候遇到埋伏了而已,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温昭用带血的指尖将姻乔歌落下的碎发挽到她的耳后,动作轻柔。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