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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了新鲜采集的香料的野猪肉被烤得香气四溢, 每转上一面都被用细草特制的刷子刷上一层下午从蜂巢里抢来的蜂蜜, 一直到烧烤完成后整块肉都泛着一层诱人的光泽, 最后洒上研磨好的调味料,拿到手中吃到嘴里,不但鲜甜软嫩更是肥美多汁, 幸福得根本让人完全停不下口。
白天才来这个时代, 因为这里发生的历史事件而产生的低落和难过,此时完全被驱散了。
“主公大人主公大人!再给我烤一块嘛!”小天狗痴缠着主人,撒娇着讨要美食。
看到这样的今剑, 郁理的眼底划过一丝宽慰的光, 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甚至有些嫌弃。
“你都已经吃了好几块了,差不多二十几斤肉下肚了吧?”一边忙着烤肉,她一边有点担忧地看着他的小肚子, “再吃下去不要紧吗?”
“没事没事,我还能再吃的!”今剑拍拍肚子,见主人不信, 干脆拉了她的手去摸, “您看, 是平的吧?”
郁理:“……”对附丧神们的大胃她似乎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再看看地上那只已经被吃了四分之三的野猪,原本还想着剩下的做成熏肠熏肉带回本丸的想法直接被抛脑后了。两百斤的猪这六个大男人一顿就能瓜分了,她还操心什么劲。
“给你, 最后一块, 剩下的你们自己动手啊。”将手上的大块肉给了自家小天狗, 郁理表示罢工,“再这样下去我自己都没得吃啦!”尽管她觉得这样大小的肉她吃一半就饱了。
虽然自家阿鲁基动手烤出来的都是绝顶美味,但自己动手的乐趣是没法假以他手的,听到郁理这么说,一群刀很识相地不再去烦她。
吃饱喝足,简单的擦洗过后,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郁理又从包里拿出了什么在所有人决定休息的区域边缘洒了一圈,然后对着众刃道了声晚安就盯着其中一棵古树看了看,似乎圈定了什么地方正要往上爬就被髭切给拽住了。
“你要干什么?”
“去树上睡觉啊。”郁理扬了扬手中的尼龙绳,回答道,“放心吧,有它绑着睡着了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睡树上啊。”陆奥守有些惊奇,“那刚刚洒的粉末是什么?”
“老虎的粪便和驱虫粉,驱兽驱蛇虫用的。”
众刃:“……”
主公以前的山野之行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主公大人。”今剑拽了拽她的袖子,“不用的哟,我们会为您警戒的。”
他这么一说,让郁理一愣,就算在美食社区里她去探索食材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这回到了晚上也是惯性地这么做了,再看一圈周围的队员们,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眼下不是单人探索模式,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失误失误,惯性发挥惯性发挥。”打了声招呼,她赶紧又坐回去,颇有些灰溜溜的架势。
八月,夜色微带寒凉,和刀剑男士们不同,身为人类而且还是女性的审神者在野外总要注意更多的东西,郁理还在反省的时候,膝丸不知从何处给她找来了柔软干净的干草铺在了平矮的石头上,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上面,背后是树干粗壮的古树,不远处的篝火不远不近地燃烧着,是一个既不会呛着人也能让人感到温暖的安全距离。
“主公,条件简陋,暂且请您在这边休息吧。”哥哥的锅弟弟背,兄长想不到的事膝丸觉得自己有责任多帮着考虑,一直宅在家中从不出户的主公就算以前有过山野经验,也不是这么折腾的。作为部下,他总要为主人的身体多想想。
“谢谢你呀,膝丸。”知道自己什么情况的郁理也不矫情,自己身体健康的回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否则出个头疼脑热啥的不光这次出阵的队伍要被数落,她也落不着好。
刚靠着树下坐定,江雪捧着他脱下的袈.裟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给她裹上。
“给你,别着凉了。”冰蓝发色的附丧神依旧无甚表情,却在起身时轻轻揉了揉她额前的发,淡淡的关怀之意让郁理不禁对他笑了笑。
“嗯,那我睡了啊。”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她背靠着树干,闭目浅眠。
似乎为了照顾她,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只有篝火不时的噼啪响声衬得四周越发静谧,很快,郁现由浅眠渐渐转为了熟睡。
一夜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天蒙蒙亮,即将熄灭的篝火还在发挥它最后的余热,无论是守夜的还是休息的刀剑们全都起来活动身体了,原本以为自家总有些贪睡的主公这次也不例外还特意放轻了动作,结果对方出乎意料十分精神。
“都洗漱好了?”她站在火堆前笑眯眯的向众刃招招手,“那把水壶都拿出来吧,我们来喝点热汤。”
啊?
一群刀看着地上随便一踢就能完全散掉的余烬,颇有些不解热汤从哪里来,待到主人真的把火堆踢到一旁,在正下方挖出了昨晚她临睡前特地调整了篝火埋在底下的东西后恍然大悟。
“这是昨晚埋下的猪肚?”莺丸好奇地问出来。
“嗯。”
在猪肚里放好食材和调料,再罐上水,然后用细藤札紧封口,接着裹好放在火堆底下加热煨熟,一袋滋味鲜美的猪肚汤就出来了。
郁理特地计算好时间,待到早上大家醒来,火也熄了但热汤也煨好了,正是暖身暖胃的好时机。
当恰到好处的温热汤汁入口,不但享受到美味的同时在野外度过一夜的刀剑们身上的寒意也被很快驱散。一时间,在场的人无不下意识地露出笑容。
“总觉得你一到做料理的时候,整个人就精明得让人害怕呢。”捧着水壶,髭切颇有些感叹。
“谢谢夸奖,这叫术业有专攻。”郁理也不专美,适时科普了一句,“这是对面古国一个生活在东北的少数民族用过的烹饪方法,在没有锅或者不方便带锅的情况下,将猎物的胃袋取下罐水烧开,这样子就算是冰天雪地也能有热腾腾的汤喝。我这算是结合了叫花鸡的做法稍稍改良了一下吧,这种环境,总要多动点脑筋才能活得更好。”
“人类的智慧呢。”莺丸听后也不得不佩服这份心机。
“聪明,又可怕。”江雪听后倒是有些复杂。
“嘛,都是为了活下来,活得更好嘛。”郁理耸耸肩,“人类就是这么不知足的生物,你们早该清楚的。”
自家主人总是这么坦承也是让他们没辙。
“有点少,总觉得没喝够。”小天狗才不管这些,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他颇为期待地看向郁理,“主公大人,我们今天再猎一头野猪吧,不,两头,我还想喝这个汤!”
“哦,这个咱也赞成!”陆奥守跟着附议。
顿时引来某些刃复杂的目光,贪心什么的不只是人类啊,就算是有了人身的他们其实也不能免俗呢。
“诸位,猎野猪的事还是先等等吧。”膝丸在这时突然开口,只是他却没看向同伴,而是紧紧盯着右前方的不远处,右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一脸沉声道,“看起来是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被溯行军发现踪迹了。”
“不是挺好嘛。”陆奥守大大咧咧一笑,从怀里掏出了样式古早的手.枪,“吃饱喝足,正是干一架消消食的好时机。”说到最后,他的眼底已经带上了刀剑独有的锋锐之色。
“诶嘿嘿,我先上!”仗着自己机动逆天,银发红瞳的小天狗已经反手握着本体脚步轻盈地飞奔过去,“我要在主公大人面前立大功!”
“啊!太狡猾了今剑!”陆奥守也不等了,跟着冲了上去。
“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莺丸叹息一声,迈着从容的步伐跟着上前,他的身后髭切和江雪也是同样无声出鞘,对着同伴们漏过来的敌人冷酷挥砍了过去。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一整队的刀都去迎击溯行军的袭击了,也想紧急拔刀的郁理发现又没她什么事,太刀和极短的攻击力可比上一回的打刀阵容还要强多了,特别是这次带出来的太刀还是都能带三格刀装的大佬,更加没她出手的地方了。
也就是说,解决了野外生存这个难点,这个副本就真没她要克服的东西了?
因为被发现的关系,队伍又开始了集体转移,只是移动的途中也并不顺利,总会不时遇到溯行军,到最后还以为能咸鱼的郁理也开始加入了战斗。
“这数量有点不太对劲啊。”结合她以往听过的各种出阵报告,郁理眉头微皱,“这个时代的溯行军投放规模有这么多吗?”
一边说着,手中的太刀以居合之势将面前的敌打一斩击碎,狂暴的出手姿态跟她蹙着秀眉的俏脸孔形成了两种对比。
“谁知道呢。”那边也很轻松拿下了敌大太的队长也是姿态潇洒,斩杀敌人之后他甚至有余裕开了一句玩笑,“杀了这么多溯行军,说不定之后就是检非违吏了。”
“兄长!”那边的膝丸忍不住开口制止,那个对主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检非违吏,郁理那可是不只一次听说过,甚至还在水镜里见到过,可谓纵横在各路副本里的刀剑男士相当头疼的随机强力怪,也是她手入资材的主要消耗口之一。对它们,她可是没少研究。
“诶?是吗?”又消灭了一个敌人,郁理微微挑眉,“那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终于在战斗间隙,众人趁着休息匆忙地吃了一顿饭,介于敌人越来越多还商议调整了一下计划策略。然后髭切一语成谶,下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前脚还是溯行军,后脚它们就被干掉,变成了更加强大的检非违吏。
“这,这个消灭敌刀的速度,还有出其不意的降临方式……”郁理张大了嘴巴,然后一脸认真地转向了旁边的同伴们,“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跟人家学学。”
“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膝丸忍不住想吐槽,“而且主公,看清楚现在的地形,我们可是在险峻的山道上跟敌人狭路相逢,战斗的时候要更加小心啊!”
“知道啦啰嗦丸!”早就想会会这些强力怪的郁理一马当先,执剑冲了过去。
“阿鲁基!”膝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为什么连主公也跟兄长学坏了的样子。
旁边的兄长在跟着冲上去之前笑着安慰了他一句:“别在意她的话吐槽丸,你的提醒很正确。”
“阿尼甲!”这两个人太过分了!
面对这种强力怪,郁理没敢托大,中途冲上前时,她就已经将武器从古刀转换成剑盾,在越过其他刀种后,直奔向最强的检非敌枪,试探性地上去砍了一刀后……这防御力果然名不虚传。
高大的枪兵被郁理含着灵力的一击给震退了几步,留下的伤痕也仅限于被砍的地方有几分破损。在遭受到攻击之后,对方很快调整步伐,手中长.枪一举直接朝郁理刺了过来。
铛!
尖锐的枪尖以一个斜面角度被郁理的盾格挡下来,举盾的人面色沉稳,比她的神色更稳的是她的双手,在格挡成功的一刹那她直接以盾压在了枪杆之上,令枪兵无法在第一时间提起兵器的同时,另一只手上的弯刀有如凌厉毒蛇朝着被迫沉身弯腰的敌兵下颌削去。
“本丸里首落死的爱好者名单,似乎又能增加一个了。”在后面看完全程的莺丸望着那飞天的头颅,淡声感叹了一句。
如果前面的郁理有听见,她绝对要喊一声冤枉,这货铠甲穿得这么严实只有脑袋没防护,破不了甲的她能怎么办?
旁边的江雪没有说话,只是他刚刚给敌方薙刀最后一击的动作莫名狂暴了一些。
清除检非比清除溯行军困难了一些,但也不是非常困难,眼看战斗即将结束,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战斗太激烈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郁理在解决完最后一个敌人落地时,山道突然晃了晃。
不,不是山道突然晃了,是她所站的那块地面忽然倾斜塌陷了。
山体滑坡?
从落地到土地下陷往山下崩落并没有什么缓冲时间供郁理反应,反而在她旁边的髭切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她。正要将她往安全的地方带时,两人所在的地面塌陷又扩大了一层,这回是救人不成反把自己也搭进去。
她这也太倒霉了吧?
“主公!兄长!”眼见这两人都要落下去,膝丸一急想也不想也要跟着跳下却被莺丸给拦下,正要暴躁的时候却听见主公的喊声。
“别担心我们!计划照常进行!”
主公?
再次抬眼看去,主公和兄长的身影早已经看不见,被山壁中生长出来的重重草木遮挡了起来。
“计划照常进行……?”跪坐在原地的膝丸有些茫然地跟着喊了一句,一下子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人,他浑身上下的气力都被抽走了。
“意思就是说,主公不会死,还有办法回来。”莺丸冷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要是现在就消沉了,破坏了之部署的计划,他们两个可不见得会饶过你。”
……
正如莺丸所说,本来郁理还有些慌张,眼见髭切也被她连累带下来了,她反而冷静了。
落下来时周围重重的草木给了她灵感,她干脆以灵力想象出一张“网”将他们两人兜住,但似乎不知是因为两个人太重,还是灵力不足的关系,这张“网”只能撑一小会儿就像泡沫一样崩碎,可是继续往下落的时候,她又有机会再凝聚一张“网”托住他们,这样一层层缓冲下来,反而最终没受什么伤。
落地的时候,郁理原本是做好当滚地葫芦的准备的,结果却被髭切抱住护在怀里拿他当了人肉垫。
“髭切,你没事吧?”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郁理将他扶坐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他有没有受伤,结果当事刃似乎还有些茫然的样子。
“哦呀,都没摔死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原本还很紧张的郁理:“……是呀,都没死呢。”她忽然不紧张了。
最后落地的高度以刀剑男士的素质来说并不算什么,髭切除了开始疼了一下连内伤都没有。白担心了的郁理当即就拉着他站了起来:“这个距离,想回到原地是不太可能了。我们另找一条路,直接前往藤原氏守城前的那条河吧。”
髭切没意见,郁理便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着选好的路往前走,才迈出去几步远,就听见后面扑通一声,吓得她赶紧转头。
“唔……似乎之前下坠的时候撞到腿了。”倒在地上的某刃在这时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郁理顿时炸毛:“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早说啊!”
真是够了你这个迷糊切!
说不上是气还是愧疚还是心疼,反正是气呼呼地扶着某刃在意外发现的山洞里坐了下来,郁理就卷起他的右裤腿检查伤势。
“这个程度……很严重啊。”脚裸处紫红一片还肿得老高,不是什么简单处理就能行走的伤势。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得先给他手入。
盯着他的腿伤,郁理正默默思索着,头顶的刀在这时说了一句话:“哎?明明之前还说过喜欢弟弟丸的腿,现在却盯着我的腿看吗?主公意外的花心呢。”
“什——!”原本还在忧心的郁理瞬间脸色暴红,“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这么惦记着乱编排,你也太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