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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急忙往前走了一步，先是应了声，然后没等陆圣擎说话，他就忽然开了口，冷着声音说道。
“陆少，我知道。如今真相大白，秦子衿必然心虚。我马上就过去，派人把她控制起来。等太太醒来......”
结果话还没说完，长椅上的陆圣忽然勾唇笑了起来，唇间的冷意，几乎让四周的空气，都跟着冷却了几分。
“不需要这么做。”他说。
阿风一愣，侧头看了眼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又不解地看向陆圣擎。
“陆少，秦子衿对太太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难道你就一点不生气？”
怎么可能？光是看看刚才在仓库，陆少见到太太伤成那样难以自拔的样子，加上如今知道太太就是当年自己要找的人。
换做旁人，怕是早就被陆少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了。怎么可能还留着......
谁知陆圣擎却轻轻摇头。
“我的愤怒不重要。”
他扭头看向急救室大门，静默片刻，才轻轻地开口，口气沉稳地说道。
“但让她缓解心里的怒气，最重要。”
他了解他的陆太太，更了解秦子衿。
所以，最好的惩罚和最好的补偿，便是让他们，都如愿。
“今天在陆家新宅出现的太太的表婶儿和表叔，好好招待。但他们来盛州，和下午在园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去处理，一律封锁消息。”
“我们找到太太的消息，也对所有人封锁起来。”
只有这样，等他的陆太太醒了，才会有机会，好好发泄心里的怒气。
而他，就是那个创造机会的人。
阿风虽然不懂，但他深知陆圣擎做事，一向有自己的道理，所以点点头，也不问，正准备转身走，又被陆圣擎喊住。
“等等。”
他拧着眉头沉思半晌，又抬头对阿风沉声说。
“去发布个消息，就说我的苏助理，出了车祸之后，人间蒸发了，贴出高额寻人的帖子。”
阿风点头，末了又面色凝重地问道。
“那陆少......如今太太的事情暂时尘埃落定，苏助理下落不明。我们的人，要不要去寻找她的下落？毕竟当晚，她是在和太太差不多的时间段，一起消失的。”
说起这个，陆圣擎唇边地笑意更冷。
“不用，苏榄和太太的情况不一样。昨天那个快递文件，已经告诉我所有答案了。”
顿了顿，他又抬手朝着阿风勾了勾手。
“还有件事，马上去做。”
*
下午三点。
距离陆氏最近的知名医院里。
秦子衿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拨弄些什么，听到走廊上朝着自己病房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忽然拉过被子一把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急忙躺下。
下一秒，病房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小姐是我，这里没别人。”
听到声音，被子里的秦子衿冷着一张脸，极度失望地从被子里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你最好有什么消息带给我。”
男人自然知道，进来这病房里的人不是陆圣擎，秦子衿该有多生气。于是也不敢耽搁，往前走了几步，就直入主题。
“小姐，手下刚刚发来的消息，我们关着燕尔的那间郊外的仓库，失火了。”
一句话，吓得秦子衿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好半晌，她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急忙问道。
“那燕尔呢？死了吗？”
秦子衿是阴毒，但她不够胆大。
几乎是在听说郊区仓库失火的一瞬间，她的后背就愣生生地浮了一层冷汗。只要一想到燕尔如果死了，后续一系列的麻烦事，她就有些坐立难安。
毕竟，陆圣擎不是好应付的，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怀疑到她身上的。
手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个，我们没法确定。”
秦子衿猛紧紧地拧起了眉头，又听手下说道。
“我们的人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警方已经到了，火势是被控制了。但那地方基本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而且手下去的时候，警方已经打算要走了。”
“如果说燕尔死了，我们没见到她烧焦的尸体。如果说还活着，我们并没有得到她已经出来的消息。来之前，我也查过全盛州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院，今晚没有特急的病人入院。”
秦子衿紧紧地握住跟前的被子，听着听着，莫名地带了几分紧张。
“还有呢？”
“陆圣擎那边还在找人，而且他们已经发现，苏榄不见的事情了。他们不仅已经发出帖子，高额在找人了。”
“越擎朗呢？”
“越少最近一直没出门，听说好像是带了个感兴趣的女人回家，两个人在家腻歪好一阵子了。至于具体是什么女人，家里的佣人们只说，很干净......”
秦子衿一愣。
越擎朗一直喜欢她，所以她才知道自己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对他来说有用，她甚至还以为，这个男人，会为了喜欢自己一只守身如玉，没想到......
一想到这些，秦子衿面色忽然难看起来。
但是片刻，又飞快地甩了甩头。
她现在要想的，是陆圣擎和燕尔的问题，不是越擎朗，只要他乖乖不要坏了自己的事情，他睡多少个女人都可以！
说了这么多，男人也有点蒙，脑子里越来越没头绪，半晌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私下派人，重新去找燕尔吗？”
秦子衿的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
“不能找。这个时候我们私下去找燕尔，万一碰到陆圣擎私下派出去的人，就麻烦了。”
按道理说，他们是背后操手，所有的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理所应当合理发生的。但秦子衿还是想要从里头理出些什么头绪来。
但她失败了。
半晌，她有些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眼神沉郁地说了声。
“走一步看一步，我们每走一步，证据都是消除的。我还就不信，燕尔的运气能一直好着！”
*
急救室的门前，原本是不允许抽烟的。
但陆圣擎坐在长椅上，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抽了多少烟了，脚边的地上，也不知道散落了多少烟蒂和烟灰。整个空间里里，都是徐徐飘着的青灰色烟雾。
从他身边来往经过的护士和医生，个个都是驻足，在看清楚他的脸和他脸上冷骇惊人的表情之后，忽然就噤声，默默走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嘭”的一声打开。
陆圣擎扔了烟头起身迎了过去。
“她怎么样？”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陆圣擎，恭敬地说了声。
“陆先生放心，人没事。她伤的主要是手指，因为用力过猛，太太的指甲断了，指腹上的皮肉被磨掉了一大半，里头还有很多铁锈，所有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何况，还是十个手指头。
医生说着，心里都不免有些唏嘘。
“还有，她在密闭的空间里呆的太久，严重脱水，身体和脑力都有了很大的消耗。醒来之后，身体会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才是。”
他让开身体，让陆圣擎看见双眼紧闭还在昏迷的燕尔，视线落在燕尔缠着纱布的十个手指头上，又低声吩咐了些平常要注意的事项，就离开了。
整个过程，陆圣擎始终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燕尔，什么都没说。
护士将燕尔送到了顶楼的贵宾病房，处理安置好一切，就离开了。
整个偌大的病房里，安静无声。只有风吹起窗帘，传来外头夜色的声音。
陆圣擎坐在床边，视线落在燕尔消瘦的脸上。
她似乎很疼，很痛苦。
即使是在昏迷里，还紧紧地皱着眉头，整个面部都痛苦地褶皱成一团。
最小号的蓝色病号服下，空荡荡的一片，尽是她消瘦的身体和起伏微弱的起伏。
视线落在燕尔缠着纱布的十个手指头上时，男人的瞳孔狠狠地收了收，眉目间一缕暗沉凌厉的神色一闪而过。
十指连心。
如果可以，他希望当时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陆圣擎，而不是他全力寻找了十多年，也用力将她伤透的，燕尔。
这样痛苦的燕尔，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刺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他到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将燕尔抱了起来，紧紧地扣在胸膛里。
一瞬间，如鲠在喉。
“尔尔......”
是释放，是心疼，是愧疚，是生平不曾有过一次的后悔。
是多年来终于得偿所愿的安慰。
是终究没保护好她，还亲手伤她的不忍。
忽然，一声细微的申银，忽然在陆圣擎的耳边响了起来。
“唔......”
陆圣擎的身体一僵，握住燕尔腰身的手缓缓将她松开，一低头，就瞧见燕尔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陆圣擎面色一松，动作轻柔地将燕尔放到床上，一边小心翼翼地附身过去，试探性地喊了声。
“尔尔......”
听到耳边的男声，燕尔皱了皱眉头，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挣扎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